第246章 「貨物」
就這樣，小張躺在那張髒亂的大通鋪屬於「老張」的那個位置上，等待著天亮。因為沒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個情況，也不知道是不是隱藏著什麼兇險，而且，自己那張臉是怎麼回事兒，這還是自己的身體嗎？小張一頭霧水的，完全搞不清狀況，但他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類似於第六感的那種隱隱約約的危險感覺。
於是，小張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就在這滿屋子打嗝放屁磨牙的可怕環境下，一直熬到了天亮。窗外終於有陽光照了進來，這對於煎熬中的小張，簡直如同上帝神聖的光芒灑向大地一樣，直到看到太陽的那一剎那，小張才確定了自己還活著，而不是死掉墜入地獄里。
但，即使確定了自己還活著，也沒什麼用，畢竟，自己依然還處於虎穴狼窩裡呢。小張依然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因為他聽到門口有些動靜，似乎是有人來了。
「砰砰砰！砰砰砰！」
門口響起了砰砰的砸門聲，隨後是一串鑰匙開門的聲音。小張借著窗外照射進來的太陽光，眯縫著眼睛看了過去，只見走進來一個長相普通，身材中等偏胖，穿著一身polo衫的中年男人提著鑰匙走了進來，然後大聲的叫罵了起來。
「起床了，起床了！」
「你們這些懶鬼，媽的太陽都曬屁股了，趕緊給我滾起來。」
「他媽的！再不起來，今天那批貨有幾個還不錯的，要不你們調換一下？」
「還不趕緊起來？」
那個中年男人大聲罵了幾句，屋裡大通鋪上的人紛紛被吵醒了來，原本來一個個不願意起床，但聽到那中年男人說要將他們和貨對調一下的時候，一個個如同被針扎了一樣，瞬間都坐了起來，小張也是這時候跟大家一起坐了起來，假裝也剛剛睡醒，但他一夜沒睡導致他紅著眼睛，眼袋都掉了下來，顯得十分憔悴。
「趕緊去洗洗乾淨，衣服都穿上了，等會兒跟我去接那批貨。」中年男人說道。
接貨？又是貨？小張從昨晚到現在聽到好幾次關於「貨」的話了，而且，剛剛那個男人似乎說，要將在場的人和貨對調？難道說，他們說的貨是……是人？！他們是販賣人口的？那……小張突然聯想到自己身上，自己是被販賣人口的組織拐賣了嗎？但好像有點不對，聽那人的意思，這屋裡的眾人，應該都是販賣人口組織的一員才對，而且昨晚上，似乎也有人「認識」小張。
感覺就像是小張已經在這個組織待了很久了似的，但為什麼，小張一點都記不清，他只是記得昨天他殺死了自己的工友，然後找了個小旅館睡覺，醒來就在這兒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啊？小張心裡完全摸不清狀況，但他發現自己似乎暫時沒什麼危險，於是就跟著其他人，在一個公用的水盆里洗了洗臉，然後跟著眾人一起出去了。
「老張，怎麼今天看你奇奇怪怪的，你搞什麼啊？」一個工友模樣的人對小張問道。
「沒，沒什麼。就是做了個噩夢，沒睡好。」小張連忙回應道，表示自己沒事兒。
「我跟你說老張，咱都在這兒待了幾個月了，別想著跑。你也知道，那些想要逃走的人，都變成了貨物了。老哥勸你還是別又動什麼心思了。」
「如果單單隻是沒睡好那就是最好了，不過你也注意身體，那些身體不怎麼樣生病了的，也都被當成貨物給賣了。」
「哎，我親眼見著之前咱隔壁睡的那個小李啊，被活活挖了眼睛，弄折了一條腿，然後賣給那些人了。太慘了，那小子居然還活了下來，要知道，可是什麼葯都沒有，生生挖下來的眼睛啊。」
「想想都覺得恐怖。所以咱這樣，還算好的了，活一天算一天吧。至少不要像小李那樣，那是生不如死啊。」
那個工友模樣的老人家對著小張說道，小張聽在耳中，連忙答應說是。但他聽著老頭兒的話，腦補了一下那個場景，渾身不由自主的顫了起來。
到底什麼情況啊？還不是單純的人口販賣嗎？怎麼還要挖眼睛，腿打折啊？這樣的人，什麼人會買啊？另外老人說的，他們這些人，只要是生病或者逃跑，就也有可能會遭受那樣的對待，變成貨物被賣掉。這就有點恐怖了。
小張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老頭兒說著，一邊跟著他們走到了一間破破爛爛臭氣熏天的倉庫外面。見眾人停了下來，小張知道估計到地方了，那些貨，應該就在裡面。
「好了，貨都在裡面。這次的貨比較多，你們每個人，分10個貨，給我往殘了弄，看起來越慘越好，但不許給我弄死了。當然，還是那句老話，誰要是給我把貨給弄死了，就自己代替。」中年男人說完，打開了倉庫的大鐵門，然後一臉嫌棄的退了幾步，離得遠遠的。並且示意小張他們進去「幹活」。
小張跟著之前的那個老頭兒走了進去，剛一進門，小張就被一股惡臭給差點熏得退了出來，那是一種無數的骯髒之物聚集在一起的惡臭，小張還乾嘔了幾下，搞得一旁的老頭奇怪的看著他，似乎是說這麼久了，還沒適應嗎？
小張硬忍著噁心，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這一進去，小張徹底看清楚了眼前的「貨物」們。雖然他已經有所心理準備了，但還是差點嘔吐出來。那是上百個人，像是被扔垃圾一樣的堆在裡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被捆綁著。滿地的屎尿和食物混在一起，到處都是蚊蟲和蒼蠅飛來飛去。
那些人裡面，大多數人還在哀嚎，他們被堵著嘴，眼睛里充斥著恐懼，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彷彿是在求救，也像是在求饒。還有一些人，眼神獃獃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如果不是還能看到他們呼吸時候身體的起伏，小張甚至都以為他們已經死掉了。
還有些小嬰兒，也在地上的髒亂中哭泣，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害怕，有幾個看樣子像是他們母親的女人，一直在哀嚎著，如同一頭眼睜睜看著孩子被殺的牲畜。
這些個場景，讓小張的大腦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這，這也太慘了點吧。他們怎麼能這樣？即使拐賣人口，也不至於把人弄成這樣吧？這還是人嗎？
小張心裡還剛剛這麼想著，就看到了讓他再次失去思考能力的一幕。
一個工友走到了一個被捆綁著的女人面前，笑嘻嘻的在女人胸前摸了幾把，然後，拿起了一把刀，直接插在了女人的大腿上，刺透了過去，還我這刀柄轉了轉。女人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痛苦，瘋狂的哀嚎，身體都在扭曲著，而那個工友，還在那個女人腿上扎著，一刀接一刀的。
「喏，那邊那十個給你，旁邊十個我來。你要鋸子還是刀？那邊還有火焰噴槍也可以用。」就在小張因為眼前的一幕吃驚不已的時候，身邊的老頭拿著一把鎚子，對著小張說道。
「啊？我……我不用了吧。」小張楞了一下，心想難道自己也要做這種事？對了，剛才門口那個中年男人說了，一人負責十個，不能弄死。天哪，小張居然也要幹這種事兒。小張本能的抗拒，但，他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不做的話，他就會變成那些凄慘哀嚎的貨物中的一個。
老頭兒沒有理會小張的怪異，還是給他了一根利刃，小小的，很尖。然後老頭就在小張的注視下，一鎚子砸碎了一個男人的膝蓋，那個男人瘋狂的嚎叫著，似乎是想要和老頭兒拚命，但老頭兒非常淡定的，砸碎了男人的另一個膝蓋，然後，是他的胳膊……
「老張，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了，但你不做的話，他就可以替你來做了。你自己想清楚了。」
老頭兒看著一動不動的小張，指著他面前的一個惡狠狠瞪著他的男人說道。小張看到眼前那個被捆著的男人的眼神，感受到了那股恨意，那是一種，能將他千刀萬剮的恨。老頭兒說的沒錯，小張如果不動手，換那人來做，他一定會下狠手的，一點都不會猶豫。
這時候，小張拿起了那把形似錐子的利刃，在倉庫里此起彼伏的哀嚎聲中，對著眼前的男人的手指，切了下去。
「啊！……」小張什麼都不記得，他腦子裡，只有那個男人死命的哀嚎，以及，眼前的那一灘血跡。
隨後，小張又毀了一個漂亮女人的容貌。弄斷了一個少年的腳。
直到最後一個，小張停下了沾滿鮮血的手。那是一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兒，那個男孩兒害怕的看著如同惡鬼一樣的小張，哭泣著，他晶瑩剔透的淚水流的滿臉都是，混著骯髒的污漬，顯得十分可憐。
小張看著眼前無比純凈的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對著那對漂亮的眼睛，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