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貓驚魂，屍成人。

徐成龍將棺材從車上搬下來，我跟他費了好大勁才將棺材搬到店裡。

「黃義，由你來縫這具屍體。」爺爺坐到太師椅上，眉頭一直都在緊繃著。

「阿，我來嗎？」我有些驚訝。

這麼重要的屍體，爺爺竟然讓我接手。

「縫屍人一生只可以縫九百九十九具屍體。」

爺爺沉吟了下來：「戰爭年代，我已經縫過太多戰士的屍體了，已到極數，不可再縫，否則徒增無妄之災。」

當年戰爭時期，全國縫屍匠受國家委託，去到戰場為死去的，不成人形的戰士縫合屍體，然後一起風光大葬，以保國運長盛，也好讓他們有完整靈體，進入陰司，謀取福報。

爺爺就是當年下戰場的縫屍匠里的一員。

「好吧。」我說道。

「現在就開始吧。」爺爺坐在椅子上，搭起了煙槍。

我曉得，每次爺爺搞起煙槍來，必定是有啥讓他擔心的事情。

感受到店外那嘈雜的辱罵聲，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為了這場縫屍能順利進行，爺爺把部隊獎勵的獵槍給徐成龍，讓他守在門口，盯著門縫。自己則去拿了四柱香，分別插在棺材的四周。

很多人不知道四柱香的涵義。

俗話說：三香敬神佛先人，四香敬人魔鬼怪。

這裡面的人魔鬼怪，就是指受到無妄之災，亦或者遇難而死的人的靈魂。

把香點燃，整個店裡的氣氛卻是瞬間寂靜，冷到了極致。

爺爺和徐成龍，苗惜緣都盯著我。

我把縫屍用的針具一字排開，然後掀開棺材，將裡面零碎的屍骨全部拿出來，在地上擺放成人形。

然後把骨頭塞進稻草杆子里，每一個部位紮成一堆一堆。

之後拿起長針穿線，開始把豬皮縫合在一起，讓豬皮慢慢縫合成一張完整的人皮。

在為這苗疆女人縫屍時，我看見那些骨頭上，甚至還有被牙咬穿的痕迹，腦海里慢慢出現當年村人們殺人煮肉的場景。

那個場景，就如同殺豬一樣。

我既覺得噁心，又覺得憤怒。

我不禁加快速度，把塞好骨頭的稻草堆子紛紛塞進人皮里，最後，我拿鑷子夾住活貓眼，先塞進一隻眼睛，然後又夾起另外一隻，慢慢地移到頭骨空洞的眼眶上方，放好。

「爺爺，可以了！」我朝爺爺叫道。

爺爺點了點頭，旋即取出一碗雞血，將四柱香一一澆滅。

倘若這四柱香還能復燃，那就代表此屍體得到了已死之人的肯定，可以下葬。

之前黃成財母親的屍體之所以沒這麼做，是因為爺爺壓根就沒想讓黃成財好過。

將雞血澆滅四柱香，爺爺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鈴鐺，搖了搖，說道：「你還滿意？」

此時，四雙眼睛都緊盯著現場。

一隻香燭砰然點燃！

苗惜緣臉上有倆分欣喜。

很快，又一隻香燭重燃。

這次，徐成龍露出了既欣慰，又苦澀的笑容。

第三隻也隨著爺爺的第三聲鈴響，復燃！

然而就在這時！

一聲貓叫聲忽然響起。

我整個人都抖了個機靈！

縫屍匠所接到的大多數屍體都是眼睛破損的，為了保證靈氣的活靈活現，用到的材料只能選擇活物的眼睛，而往往這樣的活物眼睛，都會遭到被取眼睛的動物的報復。

這裡面，就數貓這種動物，最為記仇。

俗話有，貓驚魂，屍成人。

貓叫聲這一出現，第四柱剛燃起火苗的香燭立馬熄滅了。

「怨氣太大。」爺爺凝重起來，死死盯著縫合好的屍體。

「那應該怎麼辦？」本來有幾分欣慰的徐成龍立馬出現擔憂的神色。

「我們苗疆女人的詛咒，是必定會靈驗的。」苗惜緣在一旁短嘆了一聲。

「先把棺材埋到後山兇殺位吧。」爺爺搖了搖頭，「只有這樣，才能了卻她的一身怨氣。」

「到時候再挖出來，回你們的地方下葬。」

爺爺說罷，徐成龍和苗惜緣表示認同，隨後將屍體放進棺材里，然後從後門出去。

我不知道爺爺的用意。

爺爺見識廣，很多事情都樂意跟我說。

他說，縫這種怨屍遇見貓叫，多是已故之人想借貓命一用，處理掉自己想處理的事情。

簡而言之，這貓不是來尋我們拔它眼睛的仇的，而是這苗疆女人引導著的。

也難怪，這貓只叫了一聲，就再也不見蹤跡。

徐成龍和苗惜緣去葬屍，爺爺則讓我多休息。

畢竟縫屍是個極其耗費精力的事情，我也沒多想，去了卧室睡覺。

好似一眨眼的功夫，我便聽到外面傳來沸沸揚揚的聲音。

在這些嘈雜的聲音里，黃成財的聲音格外顯耳！

「黃爺！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