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毓王第二日還真來了,並且不是空手來,他還給思歸帶來了一小壺藥酒。玲瓏精巧的小壺由整塊青玉雕成,玉質溜光水滑,溫潤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能被這隻壺裝在肚子里的酒肯定也頗貴重。

果然,毓王坐下后便笑得一臉人畜無害,十分親切道,「這藥酒是用許多奇珍藥材泡的,活血化瘀,強身健體,喝一點對你的傷勢有好處。」

思歸心說,借我一個膽子也不敢喝你拿來的酒阿!

推辭道,「王爺太客氣了,下官本就沒受什麼重傷,休養了這幾天已經好得差不多,就不浪費王爺如此珍貴的藥酒了。」

毓王十分不見外,「此酒有病治病,無病強身,傷好了也能喝。況且給你喝怎麼算得浪費?莫提督相貌俊俏,風姿動人,這個——勾引人得很,本王一直心嚮往之,喜歡還來不及,區區一壺酒算得什麼,你便是喝一壇本王也有。」

思歸很是頭疼,她就知毓王對著自己說不出好話,所以一坐下就把伺候的人都遣開了。但她只能管到自己的手下,毓王身後還穩穩站著兩個侍從,思歸奈何他們不得。於是那兩人便一起面無表情地旁聽了他們王爺肆無忌憚地調戲莫提督之詞。

思歸揉揉額角,盡量心平靜氣道,「七王爺,我知道,當初是我趁你不備將你劫去了太子府,害你在那裡一住數月,要緊關頭半點手腳也不曾施展開,咱倆之間的仇怨頗深,你肯定不能喜歡我。不過你那時對我也很不客氣,況且我是太子的屬下,這樣做無可厚非。現在事已至此,你再來一而再再而三的逞這些口頭之快實在是沒什麼意思!下官脾氣也不是很好,沒人時盡量忍忍你,但若是被別旁人聽到,我肯定也是不會白白讓人當了笑柄去的,到時鬧起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何苦來!」

毓王油鹽不進,還是那副和思歸毫不見外的樣子,「莫提督此言差矣,本王怎麼會不喜歡你,應當是喜歡得很才對!」又問,「莫提督用過晚飯不曾?」

思歸皺眉道,「王爺來得不巧,下官剛已經用過了。您還是回去自己吃吧。」

毓王嗤笑道,「看你那小氣樣,本王才不是來蹭你飯的,不過那麼一問。」說著示意身後侍從拿出兩個酒杯來擺在桌上,「用過飯正好喝這酒。」

思歸見他連酒杯都自帶,可見是打定了主意要讓自己喝他帶來的藥酒,更加警惕起來,「都說王爺太客氣,下官真的不需要喝藥酒。」

毓王勾嘴角,臉上露出點壞笑,「怎麼?怕本王在酒中給你下毒?」

思歸板起臉,「哪裡,王爺說笑了。」心中卻道:可不是嘛!

毓王提起酒壺,親自斟了兩杯酒出來,那酒應當如他所說,是珍稀藥材泡製的,倒出來后便溢出濃濃的藥味。毓王自己端起一杯,「不用怕,本王陪你喝。」一仰脖就痛快灌了一杯下去,然後空酒杯微傾給思歸看,「你看,本王已經先干為敬了。」

思歸自然不能被他這一手就糊弄住,桌上連酒杯帶酒壺全套東西都是毓王帶來的,他若是先抹點葯在自己的杯子里怎麼辦?!因此淡淡笑,「王爺的盛情下官心領,不過周太醫囑咐我這幾日要清淡飲食,不能碰酒,今日這杯酒我還是不喝了,不如留在此處,等過兩日下官能喝酒時再喝不遲。」

毓王嘖嘖搖頭,不留情面戳穿,「這是才想出來的借口吧!還是不放心?怕這酒有問題?」端過思歸面前那杯,又是一飲而盡,喝完后就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怎樣?」

思歸顧左右而言他,「王爺酒量不錯。」

毓王不滿,輕哼一聲,從身邊拿出塊絲帕來擦擦嘴角,又抖開來,仔仔細細將雙手都擦了一遍。

思歸先是覺得毓王那帕子香得嗆人,然後對他像個有潔癖的女人般使勁擦手的舉動十分無語,心道你不就是喝了兩杯酒,至於嗎?

這毓王看著陽剛帥氣,是個人模狗樣的俊朗青年模樣,其實內里十分變態,喜歡玩小太監不說,還十分重口,愛玩S/M;愛玩S/M不說,還有十分詭異的小習慣,譬如隨身帶能香死人的絲帕,好似還有潔癖!!!

彷彿是要坐實思歸的腹貶一般,毓王擦完手后竟還甩著帕子在思歸眼前揮了揮,問道,「莫提督,想什麼呢?」

思歸忍住眼角的抽搐,以及要打噴嚏的慾望,面無表情,「沒什麼,要不要下官讓人送盆水來,給王爺洗洗手順便再擦把臉。」

毓王倒是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莫提督是不是覺得本王這樣子有點奇怪。」

思歸繼續木著臉,「沒有。」就是覺得你有點像個青樓里正在攬客的女子,竟然還往別人臉上揮帕子!

毓王將絲帕隨手丟給了身後侍從,又變戲法一樣,從懷著取出一個小巧沙漏,倒過來往桌上一放,「等它漏完便能見分曉。」

思歸微覺不對,「王爺這是什麼意思?」不等毓王回答便提高聲音喚人進來給七王爺上茶。

不一會兒瑾蓮就托著茶壺茶盅走進來,剛被思歸遣走的幾個侍從也都回了來,不過不得莫提督吩咐,便不敢進來,只站在了門外候命。

思歸心中稍定,瑾蓮是宮中很有些身份地位的女官,有她在跟前毓王總要收斂著點。

毓王知道她的心思,譏諷道,「本王嚇著莫提督了?這可不好意思得很,我原以為莫提督膽量奇大,天不怕地不怕呢。」

思歸實在覺得毓王今晚有些古怪,但一時又看不出他到底想幹什麼,越發提醒自己要打起精神,小心應對才行。只是好像是有些困了,身上暖融融的湧起陣陣倦意。

毓王深深看她一眼,再去盯著桌上正在漏沙的沙漏,不一會兒,上面的沙漏完,毓王一笑,「好了!本王打擾了許久,這也該告辭回去了。」

思歸將信將疑,心道毓王這是看自己太過提防無法下手,所以準備放棄回去了?起身相送,「時候不早,下官就不多留王爺,王爺慢走——」站起身時腦中猛然眩暈,腳下發軟,身子晃一晃,險些軟倒在地,連忙用力撐住桌子。

這陣眩暈來得太不正常,思歸心驚,明明沒喝他的酒怎麼好像還是被下了葯的感覺!使勁晃晃頭,瞪向毓王「王爺是怎麼下的葯?真是好手段!不過太過魯莽,若是你來一趟之後本官就被人葯倒,那你無論如何脫不了干係!」

毓王本是作勢要往門外走的,這時又轉回來,到思歸面前審視著她,似笑非笑,拖長聲音道,「莫提督此時是否有天旋地轉,手足無力之感?是否還有丹田火熱,口乾舌燥,想要脫掉衣服涼快涼快之感?」

思歸額上滲出一層薄汗,猛然明白過來,怒道,「你的絲帕有問題!!!」

毓王得意笑出來,「不錯,莫提督腦子挺快,這便想到了。本王知你肯定不會喝我帶來的藥酒,所以沒在酒中加東西,只不過用它來引開你的注意。那其實真的是一壺上好藥酒,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可惜本王好心好意地拿來了你卻不肯喝。」

思歸對毓王的評語瞬間由變態上升為陰險的變態,強撐著氣勢不倒,「毓王殿下果然料事周密,只不過下官依然要說你太過魯莽,你就算今日毒死了我,也不過痛快一晚,明日朝廷追查,就算你是王爺只怕也難逃罪責!」

毓王這番乾脆笑出聲來了,「都說了本王是真喜歡你,你偏不相信!放心吧,我哪裡捨得毒死你,不過是給你聞了點助興之葯罷了,等一下你就會兒欲/火攻心,神智迷亂,須得和人顛/鸞倒/鳳大戰一晚才能舒爽,明日起來,最多是屁股痛腰痛而已,不會再有其他更嚴重的癥狀,朝廷難道要為莫提督的尊臀不適來治本王的罪?!笑話了吧!」

冒險靠進思歸點,低聲戲謔道,「小美人,你還忍得住嗎,要實在受不住,本王就委屈一下幫幫你。」

思歸身上難受之極,咬牙怒喝,「滾!!」抄起一旁的椅子就砸過去。

毓王驚險避過,背上瞬間出了層冷汗,定定神,陰險笑道,「莫思遠,別這樣大動肝火!這世上的事情本就是風水輪流轉的,當初你在鹿韭詩會上用迷藥迷倒本王硬將我劫到皇兄府中時難道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因果報應,自己也被人葯倒?」

思歸憤然又一椅子夾著風砸過去,「你個下流東西,我可沒用春/葯!」

毓王十分靈巧地躲閃,強詞奪理道,「迷藥春/葯有什麼大區別?反正都是葯!」

思歸忍著頭暈怒道,「混賬王八蛋,區別大了!!你有本事站著別動!老子今天替天行道收了你這變態東西!!」

毓王一來覺得思歸手裡的硬木椅子被輪得虎虎生風,要是不小心挨一下只怕吃不消,二來他沒和人吵過架,經驗不足,只怕再吵下去要落於下風。看看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不再多耽擱,對思歸道,「站著別動可不行,本王想起還有點事兒,這就告辭了。」

諒思歸也不能公然追出來毆打當朝王爺,毓王帶了兩個侍從穩步離去。

先還走得昂首挺胸,滿臉傲色,待離得莫提督的住處遠了后,便不由自主悵然嘆口氣,臉色也平淡下來。

毓王身後一個細眉長臉的侍從有點擔心,問道,「王爺,莫提督現在在朝中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您這樣給他下藥會不會有麻煩?」

毓王哼一聲。

那侍從忙低頭道,「是小的多嘴。」他們王爺自從新皇登基后就十分壓抑陰鬱,脾氣不好,身邊伺候的人從早到晚都提著小心。

毓王嘆息,「吳懷義,你也跟了本王多年了,我知道你忠心,不用一天到晚在本王面前噤若寒蟬的,想說什麼便說吧,我現在的處境尷尬,也的確是需要有個人能時常提醒著別出了差錯。」

吳懷義立刻微紅了眼圈,深覺主子不容易,「王爺,您這段日子實在是苦——。」

毓王擺擺手,懶得聽他傷春悲秋的感慨,只道,「那點春/葯最多讓他難受難受,不會有什麼大礙。本王早就想收拾收拾莫思遠那小子出氣了。」

一個小太監由遠處跑過來,氣喘吁吁地稟報,「王爺,皇上已經往莫提督那邊去了。」

毓王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明情緒,揮手命他到後面去跟著,只和心腹吳懷義低聲道,「上次皇兄找本王去旁敲側擊的問了不少奇怪話,我才知他對莫思遠竟然一直都沒得手!這看看又好幾月過去了,那小子還大刺刺的獨住在他的提督府,據我所知,一次都不曾去宮中留宿過,可見皇兄那邊還是沒什麼進展呢,皇兄在這種事情上可是夠木訥的,看得我都替他急,這次收拾姓莫的小子順便還能給皇兄幫個忙,也算一舉兩得。」

吳懷義陪笑道,「正是呢。」心中卻很有點黯然,知道主子嘴裡說那麼輕巧不過是在掩飾心中的無奈,新皇登基后毓王的處境就十分兇險,好容易能出來露面了,皇上還要變著法兒的派給他一些諸如接待百夷大王子之類出力不討好的差事,試探之意頗重,毓王這也是沒辦法,在「婉轉」向皇兄示好。

只怕他剛才的話要反過來說,應該是特意要「給皇兄幫個忙」順便再收拾姓莫的小子才對。

否則莫提督是毓王一早就看上的人,雖然每次提起他來都會牙根發癢,但看上了想要弄到手也是不爭的事實,何至於要費了偌大氣力將他擺弄成馬上就能入口的模樣后再拱手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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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毓王認為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的思歸這會兒渾身難受得快要炸了!

春/葯歷來只有兩種,一種是給男人用的,一種是給女人用的。從不曾有專門給太監用的春/葯,所以毓王平時給自己的小太監助興時用的都是給女子用的藥物,再加上一點點能使人渾身酥/軟的迷香。

這種藥物用在小太監身上的效力不是很強,所以毓王就理所當然的對思歸用了大劑量,偏偏思歸是真女人,對這種東西很敏感,毓王一走就扔了砸人的椅子,緊緊抓著領口,難受得幾乎想要在地上打滾。

強忍住不要失態,對瑾蓮道,「你快點去把周太醫找來!!!」

瑾蓮有點擔憂,她方才聽到了毓王與思歸的對話,知道思歸此時的情況,深覺此時不應該去找周太醫而是應該去找陛下才對!

就如吳懷義很清楚他主子毓王的心思一樣,瑾蓮也很清楚她自己主子苻祁的心思,眼看思歸臉頰潮紅,眼神迷離,已經開始在不受控地撕扯自己的領口,心想這會兒把周太醫找來只怕要害了人家啊!

莫提督這個樣子周太醫要如何診脈?萬一莫提督一個沒控制好,在他面前做出了什麼不能給人看的姿勢舉動,那就算周太醫醫術高超,是難得的人才,只怕陛下也會忍不住要處理了他!!

一咬牙,「您忍忍,我馬上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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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一籮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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