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學期,新朋友

第一章:新學期,新朋友

盛夏的時候,滾燙滾燙的熱浪一波接著一波,肉眼可見的在空氣里沸騰。

柳柳拉著春序,一路過關斬將地穿過公告欄周圍的層層人牆,擠到最前面。兩個人貓著腰眯著眼看了好一會兒。柳柳看到自己的名字,激動得振臂高呼:「我和劉揚揚,張曉緹,孫珍月分在一個班啦!快看看你在哪個班!」兩個人又看了一會兒,終於在最後一張分班通知表上找到了春序的名字。

春序認認真真的從頭看到尾,也沒有看到眼熟的名字,抬手擦了擦頭上的汗珠,無奈地說:「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在九班。」

春序上的這所中學,是一所初高連讀的學校,同一所學校,同一批學生,但學校規定,初中升高中的時候必須要重新分一次班。大家都希望能夠在新班級遇見初中同班的老同學。

柳柳指著分班通知表上的一個名字說:「這不是有嘛!南樹!」

南樹?春序試圖從腦子裡拉出一些這個名字的相關信息,卻以失敗告終,她對這個名字陌生得很。初中的班裡有叫這個名字的人嗎?

還沒等春序想起寫什麼,柳柳便一臉同情的看著春序說:「不過他這個人真的可有可無,跟透明人一樣,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春序不以為然,沒有老熟人,大不了再交新朋友,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嘛。

等到春序背著書包來到班裡報道的時候,座位已經被佔了一大半。大家三三兩兩地聚成堆,大概都是以前的同學又分到一個班了。

春序找了個比較靠後的角落坐了下來,陷入無聊之中,不得不說,自己一個人還是有一點小孤獨的……

春序趴在桌子上,這裡瞅瞅那裡瞅瞅,觀察者周圍的新鮮面孔,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推門而入。是他呀!他就是那個南樹!

南樹的劉海還是長長的,完美的蓋住他的額頭,甚至還擋住了他的半個眼睛,仍然穿著那一身洗的掉了顏色的舊校服,背著一個和他的校服一樣洗掉了顏色的白色雙肩包,低著頭慢吞吞地走進來。少年的身影喚起春序的記憶。

春序跟南樹初中三年的同學,但實際上幾乎沒有什麼交集,準確的說,是南樹與所有人都幾乎沒有交集。春序記憶里的他,不是坐在角落裡拿著書看,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覺,不跟任何人說話,性格孤僻怪異。

春序看了看身旁空空的位置,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招招手喊:「南樹!來這邊坐!」

「坐這兒!你坐這兒!」春序又重複了一遍,拍著旁邊的板凳,略微有些尷尬地示意南樹坐旁邊。

春序覺得自己聲音挺大的,但南樹則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一般,徑直朝著自己後邊的位置上走去。春序回頭一看,南樹已經就坐了,不出所料地還是一個角落。

春序鼓起勇氣,抄起包向後走,在南樹前面的座位坐下,轉過身戳了戳南樹。

南樹抬起頭看著春序,並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春序尷尬的假咳一聲,清了清嗓子,伸出手說:「你好!我叫春序,你應該認識我吧……我們之前是一個班的!」

「哦!」南樹不疼不癢的吐出一個字。

春序看南樹也沒有像跟自己握手的意思,手停在半空中很是尷尬,只好慢慢放下來……還想說點什麼,卻被身後新班主任的聲音打斷,連忙轉回身去。

新班主任是個頭髮地中海的老頭,頭上不長頭髮的地方油光鋥亮,一雙小眼睛上架了一副大大的眼鏡,正喋喋不休地講著那些俗套的開場白。春序無心聽他講一些無關痛癢的廢話,一心琢磨著南樹剛才的反應,怎麼想也想不通,怎麼會有這麼孤僻的人。

「請問我可以坐這嗎?我來晚了,就剩這一個座位了。」春序想得正出神,被一個刻意降低音量的聲音拉回現實。

這個女孩子剛剛貓著腰從後門溜進來,扎著蠍子辮,皮膚白皙,眼睛大而亮,高鼻樑,櫻桃小嘴,身材高挑纖細,連聲音都乾淨通透,像百靈鳥一樣動聽。春序本來就喜歡漂亮小姐姐,自然是欣喜的很,趕緊拉開板凳示意她坐下。

「你好,我叫楊春序。」春序咧出一個巨大的微笑,試圖給美女同桌留個好印象。

美女同桌也很大方的介紹自己:「你好啊,我是孫藝冉。」

嘖嘖,美女的名字果然與眾不同,真好聽!

就這樣,春序對孫藝冉「見色起意」了,順理成章地和這個新同桌打成一片,認識了新班級的第一個朋友。畢竟誰會不喜歡溫柔可愛的小美女呢?

下午放學,柳柳已經站在校門口等著春序一起回家了。春序跟反方向的孫藝冉告別後,兩個人興奮的給對方描述自己的新班級。

「你都不知道我們那個新班主任,嚇人的很,開學第一天就給我們下馬威,拉著一張苦瓜臉……」柳柳滿面愁容的控訴著她那新班主任的「惡行」,春序卻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南樹那張苦瓜臉:「你跟我們班的那個南樹打過交道嗎?」

柳柳正說到一半被春序打斷,愣了愣,低頭回想起來:「好像沒有吧,他那麼孤僻,八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誰能跟他打過交道呀!沒記錯的話,他可能一個朋友都沒有。你跟他打交道了?怎麼突然關心起他來了?」柳柳疑惑地看向春序,拋出一大串提問。

「也沒有,就是有點好奇。」春序咂咂嘴,跟柳柳講述了今天尷尬的經歷:「他為什麼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啊?難道他是走神秘主義路線的,不需要朋友嗎?」

柳柳一拍大腿,毫不掩飾的大笑:「我就知道!春序,你要知道,這才是正常情況。初中三年,班裡那麼多人都沒有能和他說上話的,連老師都不管他,你要是能跟他說上話,那不是你不正常就是他不正常,哈哈哈哈哈哈……」

春序看著柳柳,無奈的撇撇嘴,只能拽起她背上的衛衣帽子催促道:「別笑了,趕緊走吧!」兩個人一路打鬧著回到家裡。

晚上,楊父拖著兩個大麻袋回了家,放在玄關處。

春序的母上大人,王鳳鳴女士打開看了看,從裡面拽出一大堆舊衣服來,扯著嗓子喊:「春序他爸!春序他爸!」

楊父切洋蔥切到一半,收到老婆大人的緊急召喚,右手舉著刀、左手抹著眼淚,火急火燎地從廚房裡跑出來。

「你從哪兒弄來這麼多舊衣服?帶回家來幹啥?」王女士問。

春序也過去看了看,麻袋裡大的小的,男的女的,各種各樣的衣服都有,亂七八糟的扭在一起,結結實實的裝了兩麻袋。

「這衣服是公司的員工不要的舊衣服,下個星期去孤兒院做慈善活動的時候用,放公司太佔地方兒,我就帶回來了,順便洗一洗疊一疊。」楊父回答說。

「也是,夏天了,孩子們也需要加些換洗的衣服了。明天我洗一洗,殺菌了給你裝好放這兒。」王女士點頭道。

楊父笑成一朵花兒:「謝謝老婆!」,美滋滋地繼續切他的洋蔥去了。

第二天,春序假期的作息沒有調整過來,一覺睡到自然醒,早飯都沒吃。王女士給她裝了三個包子,她拿著就風風火火地往學校趕,總算是卡著點進了校門口。

一路跑著過來累的春序上氣不接下氣,坐到位置上好一會兒才發現,原來孫藝冉還沒到。

直到上課鈴響了十多分鐘之後,孫藝冉才姍姍來遲,剛好是地中海班主任的課,春序屬實為孫藝冉捏了把汗。

果不其然,他先是問了孫藝冉的名字,然後當即把她的名字寫在了值周欄上:「孫同學,開學都二天你就遲到,給我們整個班級的影響都不好,都像你這樣,老師以後怎麼管理班級?先罰你打掃一個周的衛生區……」他絮絮叨叨的訓了好久的話,聽得春序耳朵都要疼了,才鬆口讓孫藝冉回到座位上上課,最後還強調了一遍:希望不會再有下次。

然而,這番訓話和最後的強調,包括一周的值周懲罰,都僅僅是嚇住了包括春序在內的其他同學,對孫藝冉簡直毫無效果可言。孫藝冉在開學第三天,照樣遲到了,甚至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一天不落的都遲到了。

地中海氣的怒髮衝冠,每天都把孫藝冉單獨叫到辦公室「喝茶」,但是孫藝冉依舊我行我素,油鹽不進。

春序非常納悶,孫藝冉到底是因為什麼天天遲到呢?她私底下問過孫藝冉,孫藝冉只說有事,並沒有說明到底是什麼事。既然她不想說,春序自然不好意思追問,只能提醒她:「地中海天天訓你,聽得我耳朵都快出血了,更別說你了。搞不好,你會被學校通報批評的。」

沒想到孫藝冉滿不在乎地攤攤手:「通報就通報吧,我不在乎這些……」

春序突然有種力氣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開學第二周的升旗儀式結束后,就是開一周總結會議的時候。果不其然,孫藝冉的名字被放大,投到操場正中央的大屏幕上,年級主任在話筒前,聲如洪鐘的批評了她:上課遲到,是對老師的不尊重,對學校的不尊重,更是對自己學業的不重視。更有甚者,屢教不改……一下子,孫藝冉在學校名聲大噪,成為端正學習態度的反面案例。而和她一同成為反面案例的,是一個其他班的男孩子,叫李言馥。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南樹盛於春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南樹盛於春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章:新學期,新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