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回到車上,她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半。

沒到兩分鐘,電話響起。

「我到滿陽了。」沈終意道,「你在哪？」

以瀟拉着安全帶：「剛從公司里出來,你到家了嗎？要不要我去接你？」

「好,小心開車。」

按照他發來的定位,她一路開到了一家甜品店門前。

他正在跟別人打電話，瞧見她的車，他淡淡道：「下次再說。」

「別啊。」穆琛急了,「意，你一定要幫我，我的人生就握在你手裏了。」

「哪學來這麼彆扭的話。」沈終意道,「知道了。」

掛了電話,他敲車窗：「下來，我開。」

以瀟也不跟他爭,乖乖坐到了副駕上。

他們已經有兩個多星期沒見面,雖然每晚都有視訊,但跟真正觸摸到的自然不一樣。

以瀟沒忍住,捏了捏他的臉：「你怎麼一點都不想我？」

「誰說的？」

「那,男女朋友多年未見，不是都要抱上十來分鐘才罷休的嗎？」她收回手,看向窗外，下結論,「你就是沒想我。」

紅燈,車子停下。

「以瀟。」

自從在一起后，他很少直接叫她名字。可能是因為之前的拍攝累著了，他聲音里有些沙啞。

以瀟一愣，轉頭：「嗯？」

男人的手繞到她脖頸后，往前推。

吻夠了這一百二十秒的紅燈時間，直到後面的車朝他們按了喇叭，沈終意才施施然抽身，鎮定自若地踩下油門。

「公司的事情都辦完了嗎？」

「……嗯，差不多。」

沈終意吻技愈發增進，她面上沉靜，耳朵卻成了淡淡的粉色，她開了點車窗，外頭的風從窗縫進來，絲絲涼意打在臉上格外舒服。

「我訂了餐廳。吃完飯，陪我去公司一趟。」

「去做什麼？」

「穆琛幫我接了個採訪。」

以瀟有些意外：「你答應了？」

「嗯。」沈終意也不瞞她，言簡意賅，「他很喜歡那個女主持。」

以瀟瞭然，長長地哦了聲：「那我就不去打擾你們了吧，我約了個健身教練……」

「健身教練？」沈終意挑眉，「男的女的？」

「男的。」說到這，她忍不住道，「我看他朋友圈的照片，肌肉都快比我腦袋大了！」

沈終意默了默：「你喜歡肌肉大的？」

「不喜歡。」她格外實誠，「我喜歡你這樣的。」

沈導滿意地勾了勾唇：「去跟教練取消預約。」

「取消做什麼？我最近太忙，總是在路上，肚子都快坐出贅肉了。」

「我來當你教練。」男人食指尖輕點着方向盤，「我去買些健身器材，就在家裏練，偶爾出去夜跑，夠了。」

「放你家裏？」她裝作不懂，「那我豈不是很不方便。」

「就算約了健身教練，心底熱度過去還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哪不方便了？」沈終意笑她。

「……才沒有。」她翻舊賬，「我運動細胞可比你好多了，你高三體育，是誰陪你沒日沒夜練到及格的？」

沈終意氣定神閑：「可現在是我贏了。」

她疑惑：「你哪贏了？」

「床上。」

「……」

最後，她還是答應陪他一塊去採訪。

吃完晚飯，在去辦公樓的路上，她拿出本子和筆，翻開：「是哪個節目？有沒有提前把要問的問題傳給你？」

「不知道。」

「不知道？」她筆尖一頓，「採訪之前，應該都會給個採訪單的啊……不然主持人亂提問題怎麼辦？」

「穆琛沒提過。」

沈終意是真沒仔細問，國外的採訪大多比較隨性開放，他並不需要提前做草稿。

但國內，許多媒體都喜歡在問題上設陷阱，所以接受採訪時，明星團隊都要把問題仔仔細細濾一遍。

「既然是這個時間，那應該不會是直播。」她很快想出對策，「這樣吧，我坐在台下，不能回答的，我就……我就給你比個一。」

沈終意側目，看到那根修長直挺的食指，沒忍住笑了：「好。」

——

到了公司，沈終意下了車，去幫她開車門。

以瀟翹著腿坐着，包包放在大腿上，正在翻找着什麼。

很快，她找出個口罩來。

把口罩兩邊撐在手掌上，朝他道：「來，過來。」

「戴這個做什麼？」

「你現在可是公眾人物了，戴着安全一點。」她仍僵持着剛剛的動作，朝他動了動手指，「快來。」

沈終意倒不在意，上前一步，任她給他戴上，因為口罩的緣故，聲音都沉了幾分：「還有嗎？」

「有啊。」以瀟道，「一次性口罩，我買了一整包呢。」

「給我一個。」

沈終意從她手上拿過一個，給她也戴上。

「我戴做什麼？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經紀人。」

姿勢剛好，光線昏暗，戴好后，沈終意沒忍住上前，隔着口罩隨意在她臉上親了親。

她失笑，用指尖拂開他：「你是親吻狂魔嗎？」

兩人十指相扣，身後沒有任何助理，慢悠悠上了樓。

到了樓層，一開門就看到了那檔採訪節目的標識。

她挑眉，意外道：「原來是這檔節目……」

《嘉寧夜聊》，名字簡單粗暴，主持人叫陳嘉寧，播放時間在晚上，是去年火起來的一檔節目。

跟其他節目不同的是，這檔節目不在任何電視台播放，而是個人工作室製作的，播放渠道也只有在網絡上，據說多個視頻平台想把這檔節目挖過去，都沒有成功，沒想到居然來了穆琛的公司。

怪不得要讓穆琛出面，這節目雖然火，但想邀請到真正的流量明星或是界內名人還是很難的。

他們剛走進搭好的攝影棚，立刻就有工作人員認出了他來。

當然，不止是他，他們甚至連以瀟都認出來了。

「意！」

穆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西裝革履，手上還拿着一束花，不大不小，甚是浪漫。

「小瀟瀟，你也來了。」穆琛自顧自地開心，走上來道，「一會採訪完了，我請你們去吃夜宵。」

沈終意想都不想：「不去。」

「穆琛？」

一個同樣一身西裝的女人走了過來，她的波浪長發烏黑茂密，全被定型到了一側，五官深邃，嘴唇飽滿，眼角稍稍上揚。

是國外特別喜歡的亞洲人長相，「你來了。這位就是沈導？還有……您好，以經紀人。」

她準備充足，面對陌生人也絲毫不緊張，笑容得體，說話大方。

一一打完招呼，沈終意便去旁邊整理儀容了。

以瀟正準備說什麼，陳嘉寧先開了口：「你好，我叫陳嘉寧。」

「你好。」以瀟客氣地打了聲招呼，立刻進入正題，「我想請問貴節目一會要採訪的問題……」

「哦，這個。」陳嘉寧笑起來，嘴邊的酒窩深陷，「我們節目的問題是完全隨機的，跟嘉賓之間就跟聊天一樣，所以沒有這些東西，實在抱歉。」

穆琛趕緊道：「小瀟瀟，你放心，嘉寧不會亂來的。」

以瀟看了他一眼，點頭：「好，那我就先過去等著，不打擾你們。」

穆琛立刻給了她一個飛吻。

以瀟走後，穆琛輕咳一聲，難得地臉紅：「寧寧，錄製結束后一起去吃夜宵嗎？」

陳嘉寧掃了他一眼。

這個傻男孩比她年輕兩歲，國外回來，一看便知前女友眾多。

不是她的菜。

不過別人剛幫了她一個大忙，她這人一向公私分明。

她一笑：「好。」

說完便踩着高跟鞋揚長而去，在台上款款落座，很快有化妝師上去幫她補妝。

錄製很快開始。

陳嘉寧笑着，說話字正腔圓：「沈終意沈導，您好，很榮幸可以採訪到您。回國后還習慣嗎？」

她的採訪風格跟以往一樣，的確是閑聊模式。

沈終意雖然話少，但回答的都簡潔有力。

以瀟聽得很滿意，在如今娛樂至上的綜藝模板里，這檔節目能殺出自己一塊小土地，的確還是有實力的。

誰想陳嘉寧說着，忽然話鋒一轉：「其實除了事業方面，大家也特別關心你的感情方面……介意嗎？」

以瀟立刻伸出食指。

沈終意也看着她，笑了：「不介意。」

以瀟：「……」

「好。」陳嘉寧換了個坐姿，半開玩笑道，「我聽說，您和您的初戀，似乎有一段美好的故事？」

「對。」

「是青梅竹馬嗎？或者是……」

「不是。是同學。」

「哦，情書時代，一定很浪漫。」陳嘉寧笑，「是誰先追求的呢？」

沈終意麵色不變：「我。」

以瀟覺得手指都舉酸了，默默地收了回來。

「初戀對於每個人而言一定是特殊的……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他淡淡道：「嗯。」

陳嘉寧臉上仍舊掛着笑，對方雖然態度冷淡，卻也絲毫不覺尷尬：「哇，那應該已經在一起很久了，中間有沒有過爭吵或是？」

「分過手。」

陳嘉寧說話的方式落落大方，問出的問題卻八卦得很，知道怎麼問最能滿足好奇的網友們：「誰提的呢？後面又是怎麼和好的？」

「她提的。」

沈終意往後一靠，面不改色地胡說一通，「然後我發現離不開她，就死乞白賴地把她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