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洛葉打開門，門外是一個穿着普通相貌普通的中年女人，記憶里沒有這個人，聽口氣應該是僕人之類的。

還沒等她說話，這個女人立刻道，「小姐，你怎麼還沒換上校服？今天周一，你們學校應該有學生會檢查。」

又朝屋子裏看了看，書桌上明顯攤著七零八落的教科書，「書包還沒收拾？哎，您是不是又睡過頭了，看樣子在家吃趕不及了，我去給您裝到了便當盒裏。」

轉身要下樓，又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小姐，您去上學之前最好再洗一下臉。」

她的語氣太過古怪了，洛葉有些不解，去了卧室內的獨立衛生間一看，終於明白了，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尤其是兩隻眼睛，黑乎乎的，這是洛葉昨天化的妝在她折騰下全都脫妝了，眼線被冷汗浸濕弄的上半張臉全都是黑灰兩色，昨天她根本沒想着去照鏡子，讓這更有些慘不忍睹。

非但如此，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

等她把身上重新收拾換好衣服，女人已經在下面等急了，手裏拿着飯盒，忙不迭的遞到她手裏，又忙不迭的去開門，心急火燎的道，「小姐，您可要快點了！」

等洛葉到了校門口已經要遲到了，忽然停了下來，她沉思了下，這時有人在後面叫她的名字，「洛葉！等我下！」

一個人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手啪嘰拍在了洛葉肩上，沒有看她的神色，手直接拽着她就往裏面跑，這下喘的更厲害了，可偏偏還要說話，更加上氣不接不接下氣了，「我的媽呀，差點趕不上了！可嚇死我了，昨天喝太多，我回去就吐了，凌晨兩點才睡着，感覺剛閉上眼，就被叫起來上課，這才高一，往後還有兩年，這什麼是個頭啊。」聲音中帶着深深的怨念。

洛葉想不起來她要去哪上課，這個人明顯認識她，也不計較她之前的粗魯了，順從的跟着她上樓，一路三樓最裏面的教室，她抬眼看了門牌，高一一班。

裏面已經坐滿了人，低着頭背誦英語，她們兩個從後門進來，沒有人注意到她們，這個女孩子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下，「老班沒來，幸好啊。」

就空了兩個位置，其中一個她坐了，剩下的那個就是洛葉的了，她把書包放下，從裏面掏出來之前沒看完的教科書。

她也從女孩子掏出來的教科書上知道了她的名字，梁優雪，她掏出來的正是英語書，愁眉苦臉的，看洛葉居然掏出來的是數學，也沒想着她會在這個時候做題，「你拿錯書了，今天背英語，第一節課也是英語啊，要聽寫單詞，快點背吧，不然又有辦公室一日遊了。」

英語老師早看她們兩個不順眼了，不對，是她們最後一排的六個人不順眼了。

一中是重點高中，按成績分班，一班是實驗班，也就是尖子班，這樣的班級誰都想去，除了靠成績說話的，其他就是他們靠着關係進來的。用一些人話的來說，就是他們幾個人就是混進湯里的老鼠屎，每次考試都拖班級後腿，幾個老師早看她們不順眼了，只想把他們從班級里驅逐出去。

——在一開始，老師還沒那麼反感他們。剛分班，他們成績比不上那些尖子生，可是也不算很差，只要肯上進，她們都一視同仁。可是吧，他們成績一次比一次差，簡直是拋物線的後半截，找他們談話也好，請家長也好，全都於事無補，眼看這都高一下學期了，她們之前開學摸底考試再創新低，老師已經放棄他們了。

估計在老師看來，他們就是自甘墮落。他們不想學就趕緊轉班吧，不知道多少人想進來。

英語老師就特別喜歡提問他們，每天至少點他們一次名字。

這大概就是希望他們有點自知之明吧，主動要求從這個班出去。

梁優雪每次上英語課就膽戰心驚的，洛葉也不遑多讓，看她居然「大逆不道」的在英語時間拿出數學書，簡直是大驚失色，而在她這麼提醒之後，洛葉居然還「不知悔改」，繼續打開書，還拿出了空白的草稿紙，「我知道了。」

她看英語書宛如看天書一般，別說給她一個早晨，就是給她十個早晨，她也達不到水平，還不如繼續來消化數學。

梁優雪簡直是目瞪口呆，「洛葉……」什麼時候洛葉這麼大膽了？難道昨天的酒還沒醒？

洛葉淡定的看書，毫不在意的模樣，倒是梁優雪替她擔心，一個晨讀，一邊背單詞一邊時不時的擔憂看她一眼，也不知道記進去多少。也不知道時不時洛葉運氣不錯，等到晨讀結束，英語老師也沒進來。

可晨讀都結束了，洛葉居然還在看書，梁優雪把臉湊過去，「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另外幾個人也跟着湊過來，笑嘻嘻的道，「你們今天可真的踩着點來的，我們都以為你們兩個今天上午不來了。」

「我們可是聽說了，你們兩個昨天玩的挺瘋，尤其是洛葉，平時沒看出來，喝起酒來就是女中豪傑。」

和他們挨着的人聽到這話不由的朝着這看了一眼，眼裏不知道什麼表情，又飛快的轉過去。

「這周末要不要再去？」

聽到這個邀請，梁優雪不由的看向了洛葉，洛葉眼皮不抬一下，「沒空。」

梁優雪也緊跟着點頭，「洛葉不去，我也不去了。」

他們不由的有些詫異，他們以為她們昨天玩的很瘋，今天聽到邀請會迫不及待的點頭呢，沒想到居然會拒絕，尤其是洛葉，拒絕的時候，眼睛還盯着數學書，手裏還寫寫畫畫的，認真學習請勿打擾的模樣，他們不由的看向她寫的。

——他們之前的成績真的算不上很差，現在吃老本還沒吃完。現在教科書還是能看得懂的。

這麼一看就不由的嘴角抽搐，洛葉這寫的什麼東西？除了數字，那符號是什麼鬼？和這道例題有什麼關係？

「洛大小姐，你這表情做的也太真了！我們剛剛都差點真的以為你在認真做題。」

洛葉任由他們調侃，一臉的無動於衷。終於讓他們狐疑了，「真的不去？是昨天有什麼不愉快的？」

「沒有。」因為他們鍥而不捨的在她耳邊說話，她終於捨得賞他們一點注意力，最好趕快從她身邊離開，「這樣的事以後不要找我了，我要學習。」

梁優雪：「……」

聽到的眾人：「……」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面面相覷片刻，說話的人掏了掏耳朵，「洛葉，你認真的？」

「對。」

「……」

一干人風中凌亂，可洛葉這樣子真不像是開玩笑，就算是對她手中的草稿紙還有疑慮，他們也沒繼續追問下去，當然也是因為課代表來收作業了。

梁優雪猶豫了下，「洛葉，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昨天回去遇到你爸爸了？」

之前洛葉沒有半分好好學習的意思，還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狠勁兒，怎麼一晚上忽然就改了主意？這肯定是遇到了什麼事啊。

「你爸爸罵你了？不會是打你了吧？」

這說話的功夫，化學課代表已經到了他們跟前，「卷子！」

梁優雪手忙腳亂的掏出來卷子，洛葉跟着拿出來，兩個人的卷子都有大片的空白，課代表看也沒看收了起來，等把那四個人的試卷也收起來，停留都沒停留的走了，宛如這裏有什麼毒氣一般。梁優雪也習慣了他們這種態度。

她倒是還想再問問，可看到英語老師抱着一摞試卷進來了，頓時噤若寒蟬，頭縮到了書立後面，恨不得整個人隱形。

現在還沒到上課時間，可大家都習慣了老師這種行為。

英語老師，「把試捲髮下去，這是上周五我們隨堂測驗的卷子，我已經全都改完了，找出來幾個大家容易出錯的地方，現在我們來講一講，還有周末佈置給你們的作業，不用交了，現在都拿出來我們講卷子。」

她似乎忘了上周五說的聽寫單詞的事，梁優雪感動的要哭了，教室里頓時傳來了拿卷子的聲音。

在英語老師課堂上，梁優雪根本不敢亂看，就怕稍微一動被點名了，就算聽不懂，也死死的盯着試卷，似乎想把試卷看出朵花來，自然也沒看到洛葉還聚精會神的看着數學書。

她沒有關於英語老師的記憶，自然也不知道她有多「可怕」，就算有，她估計也不會像倆梁優雪一樣害怕，她知道這裏有很多課程，還要考試，可是囫圇下的常識還是有缺陷的，有許多東西她還半懂不懂。

「洛葉！你站起來，手裏拿的是什麼！」

英語老師眼尖的看到她手裏的數學教科書，桌面上就她沒有卷子，想也不想的就道，聽到這聲，梁優雪的頭差點埋到了卷子裏。

「上我的課你居然在看數學！是我的講的東西都會了？還是沒把英語課放在心上？」

「你來給我說說，完形填空第七題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