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S市,上午九點。

俞風行從自己床上醒來,看見床頭柜上放着一杯水,他立刻端起來喝了一口,緩解乾澀難受的喉嚨。

宿醉后的體驗並不舒服,但是俞風行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

畢竟對他來說,宿醉要比整晚做噩夢要來得舒服。

手機在客廳的桌面上嗡嗡地震鈴,俞風行掀開被子,光着兩條腿赤腳走出卧室。

「喂?」

一大清早給他打電話的是秘書裴文,說:「老闆,十點鐘開庭,您現在起了嗎?」

聽見開庭兩個字,俞風行的眉心跳了跳,感到一陣刺痛,他難受地揉了揉額角,澀聲說:「我起了,會準時過去。」

上午十點整,S市最高人民法院。

今天開庭的案子,是一起謀殺案。

被害人家屬是風行遊戲公司的總裁俞風行,他的父親俞英帆先生,於四月初在家中被殺身亡。

嫌疑人是,俞風行法律上的母親,唐岱君女士。

「我沒有殺俞英帆!是他自己自殺的,他說對不起我和我妹妹,他是內疚自殺的!」被告席上戴着手銬的被告人很激動,在審問的過程中拒不認罪。

坐在控方席上的俞風行,看向自己認作母親二十幾年的唐岱君,神情尤其怨恨,一副恨不得撲上去親手掐死唐岱君的模樣。

他的律師見狀,立刻發聲說:「法官,俞英帆先生在遇害的前一晚,曾向秘書確認第二天飛往德國的行程,並準備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試圖為俞英帆先生的公司爭取明年與德國方面合作的機會,種種跡象都表明俞英帆先生對生活充滿熱情並有細緻規劃,絕無自殺的可能。」

唐岱君沒有等法官示意就大聲說:「那是因為他突然知道了一些事情,受到了刺激!」

律師立刻追問:「請問俞英帆先生知道了什麼事情?」

剛才還歇斯底里的唐岱君,在這個問題之下瞪着眼睛失聲無言。

律師:「法官,這是我的委託人剛剛得到的一些證據,他將要再次起訴唐岱君女士,在二十六年前,殺害俞英帆先生的第一任妻子,唐婉君女士,這位被殺害的唐婉君女士,是唐岱君女士的親生妹妹,也是原告俞風行先生的親生母親。」

全庭嘩然。

坐在聽眾席的各位,在驚訝於被告的泯滅人性。

而坐在席上的俞風行,則是覺得渾身被毒蛇纏.繞似的,感到呼吸困難,冰冷徹骨。

「俞先生?」律師發現他的異樣,上前關心地看着他。

「沒事。」俞風行取出手帕擦了下額頭上的冷汗,搖頭說:「你繼續。」

「好的。」律師打起精神,繼續進行。

因為一樁陳年舊案的插.入,今天這場官司持續了三個多小時才結束。

裴秘書在法庭上接到俞風行,發現BOSS臉色蒼白,一副看起來馬上就要倒下的樣子,心裏很難受。

「老闆,你多久沒吃東西了?」他非常擔憂:「我和你去吃點東西。」

「不用了,吃不下。」俞風行吩咐道:「送我回家。」

法院門口,一對白髮蒼蒼的老人,眼裏含着淚水,互相扶持着手臂在那兒站着。

當他們發現俞風行的身影,立刻過來攔住俞風行的去路:「風行,放過你.媽吧,她沒幾年好活了!你就不能放過她嗎?」

俞風行看着他們說:「我媽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被她的親姐姐殺死的。」

說完便不管嚎啕大哭的老人,和裴秘書疾步離去。

「有些父母真的不配為人父母。」一向脾氣很好的裴文,看見剛才的那一幕,也忍不住啐了一口:「如果不是他們這麼偏心,什麼都向著長女,養成長女這麼自私自利唯我獨尊的性格,也不會發生……」

那一樁樁令人毛骨悚然的慘案。

俞風行望着S市五月的藍天,沒有說什麼。

送唐岱君進監獄,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選擇;現在一切已經結束,只剩下心裏的創傷需要慢慢癒合。

回到公寓后,俞風行洗了個澡,沒有吃任何東西,把手機關機后,就躺在床上休息。

中午十二點鐘,蘇星辰開着三輪車,拉着一車的東西,吭哧吭哧地回到家裏。

他把三輪車開進院子裏,取出需要放進冰箱的新鮮食材,上了一趟樓,發現屋主人還在睡覺,他覺得很正常,畢竟喝了酒。

第二趟,蘇星辰把大米搬上樓,用自己買回來的小電飯鍋,把飯煮下去。

等米飯煮熟,他馬上要下鍋炒的豆腐塊剛好瀝干水,稀碎的瘦肉沫,也腌製得差不多。

蘇星辰想了想,取出一顆小蔥和一包玉米粉,準備好當佐料。

本來蘇星辰想放兩顆紅彤彤的小米辣,給這道家常豆腐增添一絲微辣的味道,會更加開胃。

但是……

他實在是太善良了,考慮到屋主人宿醉,長期喝酒抽煙,胃肯定不好,還是不加小米辣為好。

用時半個小時,蘇星辰的家常小蔥肉沫拌豆腐,甜翠爽口小包菜,就做好了。

他把一半分出來,盛上一碗米飯,裝在一個保溫的紅褐色木質食盒中,提到衣帽間和健身房相連的那道牆面前,找出一把若隱若現的鎖。

蘇星辰小心翼翼地打開鎖,拉開長寬度三十公分左右的小門,看見黑乎乎的一片。

他遲疑地把食盒放進去,就看到食盒消失不見。

「……」蘇星辰鎖上鎖,立刻跑到房子裏的其他地方尋找那個食盒。

最後在客廳和廚房連接的地面上,發現那隻不見的食盒。

蘇星辰過去提起來打開,食物還是那些食物,冒着香味和熱氣兒。

唯一不同的是,這些來自別處的食物,可以被屋主人享用。

蘇星辰把食物提進卧室,放下之後就離開了。

因為他也還沒有吃飯,肚子餓得慌。

在屋主人家的飯桌上吃完飯,蘇星辰收拾好碗筷,準備拿到一樓的院子裏清洗。

一樓,有三分之一的院子搭了棚,棚下有一口吸水式水井。

這個水井蘇星辰早上的時候掰過,吸水的手柄已經壞了,需要重新按個新的。

他從三輪上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裏面,找出一根新買的吸水手柄,自己拿着老虎鉗,認真研究了許久,才把新的手柄安裝上去。

因為樓上的水不能帶出二樓的門,蘇星辰只能從三輪車上拿出一個水桶,到院子附近的河裏提了半桶水上來。

用水瓢裝着水在吸水器上一邊倒一邊用力上下擺動手柄,以氣壓的方式把井下面的水吸上來。

這樣反覆糟蹋了大半桶水,蘇星辰終於感到手裏手柄重了起來,然後一股不算清澈的水從出水口那嘩啦啦地噴湧出來。

蘇星辰笑了,放下水瓢兩隻手摁着手柄努力吸水。

這些水很快就向院子裏的其他地方流去,正好可以用來洗一洗不幹凈的水泥地板。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星辰感覺自己要累死了,噴出來的井水才有了一絲要清澈起來的意思。

他連忙用水桶接了一桶水,準備下次吸水的時候用。

吃過的碗筷和鍋膽用井水洗了幾遍,蘇星辰把它們帶上樓,然後下來擼起袖子,打掃院子裏的衛生。

一堆堆殘積的樹葉和樹枝,在水流的沖刷下有些已經軟化膨脹,用工具鏟起來還算方便。

二樓,俞風行在短暫的睡眠中,冷汗淋漓地夢見小時候被唐岱君按在游泳池裏窒息的經歷。

無法呼吸,被冷水入侵,腦袋缺氧,一系列的感受令俞風行痛苦地醒來。

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但這一次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百般痛苦地詢問,為什麼一個母親會對自己的孩子這麼狠毒。

如今一切有了答案,俞風行也相信自己以後會慢慢地逃離噩夢的折磨。

「嗯?」床頭柜上有個食盒,不是俞風行熟悉的東西。

他皺了皺眉,以為是自己的秘書裴文來過,也剛好他醒來之後感覺餓了,就沒有多想地起來吃飯。

在飯桌上打開食盒一看,兩個很清淡的家常小菜,還冒着熱氣。

以俞風行吃過無數外賣的經驗來看,這份午飯從餐具到食盒到內容,都看不出一絲商業化的氣息。

但味道很好聞。

俞風行從昨晚到現在整整一天沒有進食,現在對着香噴噴的飯菜,哪裏會多想什麼,就端起米飯舀了一勺嫩豆腐吃起來。

不得不說,入口即化和香滑可口的味道,讓俞風行有點驚訝。

他作為一個上市遊戲公司的老總,這些年也吃過不少山珍海味,一直覺得那些昂貴的菜品好吃之餘,不夠耐吃。

而眼前這份普通的家常菜,雖然沒有驚.艷的感覺,但是口感自然舒適,說不出哪裏好,就是可以一口接一口地吃。

俞風行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麼開胃的飯菜,滿足之餘嘗了一口那碟顏色嫩黃的甜口小包菜,味道有一絲絲的甜意,不知不覺就被他吃了大半碟。

一個大男人,尤其還是餓了一天的大男人,這兩碟小菜加一碗米飯,對他來說就是塞牙縫都不夠。

俞風行吃着吃着,再下筷子的時候發現已經沒了。

還沒吃滿足的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地打電話給裴文,說:「裴文,你給我訂的餐怎麼回事?分量就這麼一點點,喂貓還是喂兔子?」

接到BOSS電話的裴文愣了,懵逼道:「老闆……您是不是搞錯了,我沒有給您訂餐。」

俞風行也愣了:「那是誰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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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這個家我付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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