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可曾相識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清河王顯然還不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粉衣女子緩緩施了一禮，「奴家自小便得此怪病，遍尋名醫無果。還希望沒有嚇到各位。」

「那不是……」錦衣公子張口欲說什麼。

「奴家謝公子的維護之情。」

粉衣女子立即出言打斷錦衣公子，雖然這位錦衣公子不知來自何自，但他顯然知道某些內情，粉衣女子不敢冒險。

「不知姑娘怎麼稱呼？」清河王緊鎖著眉宇還不能鬆開。

「莫離。」粉衣女子聲音輕淺。

「沫離？」清河王猛然激動的上前，欲抓住粉衣女子，卻被康玄楓快一步擋開。

「尹沫離？」

「公子錯了。」粉衣女子微微垂目，讓人看不清眼裡的波動，「花開若相惜，花落亦莫離的莫離！」

「莫離？不是沫離……」

清河王失望的跌坐回凳子上，整個人失落而萎靡。讓人看著無不感心疼憐惜之情。就連清傲的錦衣公子都忍不住拿劍碰碰他的胳膊，「喂，你還好吧？」

康玄楓站在旁邊一動不動，只一雙擔憂的眸子落在清河王的身上，再回望一眼粉衣女子，迷惑的皺了眉。

「小姐，我們還吃飯嗎？」春然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隻手不停的撫著肚子，一副餓極了的樣子。

粉衣女子莫離輕輕點頭，又對幾位神情各異的公子問道：「奴家要用餐了，不知幾位……」

「相逢便是有緣！」錦衣公子揚著笑，持在手裡的劍往桌子上一擲，渾然氣勢道：「不若一起喝一杯吧？」

「公子？！！」錦衣公子的俊俏伴童焦急了神態，「您怎麼……怎麼能……？」

和俊俏伴童一樣驚訝急憂的還有春然，聽到錦衣公子的話，斷然拒絕道：「不行！我們家小姐還未嫁人呢！」

康玄楓凜此刻冽漠然的長腿一繞，佔據四方桌一側。

此時，一張桌子四面，粉衣女子莫離，清河王，錦衣公子，康玄楓各個領居一角，像四方霸主，誰也不肯多讓。

粉衣女子沖春然擺擺手，「無妨，這位公子說的對，相逢便是有緣。喚小二小菜。」

春然走出去還能聽到她對邢吏的抱怨，「你剛才去哪了，知不知道小姐被人欺負了？」

刑吏聲音低憐，「我安置馬車……」

「馬車重要還是小姐重要，要是小姐有個閃失，看你怎麼跟少爺交待？」

……

「莫離姑娘，在下穆清一。」錦衣公子笑著自我介紹，又轉向清河王和康玄楓，「還不知這兩位兄台如何稱呼？」

康玄楓看了一眼還失神的，似乎沒有聽到錦衣公子問話的清河王，輕啟紅唇，「木風。」又指向清河王，「伍清河。」

「啊，木兄，伍兄，幸會幸會！」

穆清一雙手抱拳，忽又靠近康玄楓，「木兄如此出色之人，怎會這樣的人來往？」眼神向清河王瞟了瞟。

康玄楓下意識的側了側身子，避開穆清一的靠近，錦衣公子見此抱歉的坐直了身子。

清河王猛的一睜眼睛，撲閃的桃花眼裡眸光精厲，「我是怎樣的人？」

穆清一立時訕笑著陪罪。

莫離本來見穆清一忽然欺近康玄楓，心驀然一空，剎時一股酸酸的感覺充刺，見康玄楓本能的避開，又覺得安慰了不少。

她忽然心思急切了，想早一點結束這樣的折磨，想要完好如初，光明正大的站到他面前。

「小姐。。。」

春然見莫離眼裡潤了晶瑩之色，不由心裡跟著難過，小姐心裡的苦和掙扎她又何嘗不知？本來對那個負心的男人恨得不行，可是剛剛見他情急之下還擁著自家小姐，並不介意小姐駭人的面容，甚至還有一些的柔情和心疼，才覺得心裡好受了些。

「沒事。」

莫離擦了擦眼裡的濕意，正好小二送來吃食，便全神貫注的把心思放到食物上，忽略掉心裡的酸澀。

一頓飯在眾人各懷心思下艱難的用完。

春然下了逐客令，清河王和康玄楓起身告辭，穆清一卻躊躇著不肯離開。

春然怒喝道：「你怎麼還不走？我們家小姐要休息了！」

莫離示意春然莫急，「穆姑娘特意留下來，必是有話想說吧？」

「你，你看出來了？」穆清一臉上一紅。

「什麼？她，她竟然是女子？」春然驚訝不已。

「穆姑娘長的清靈婉秀，很難看不出來！況且連伴童都是如此出色的美人。」莫離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就是不知道穆姑娘想同我說什麼？」

穆清一見被識破了身份，便落落大方的將手裡的劍交給伴童。

「據我所知，敗血之病不會是由生而來，而是本體殊異，為他人心甘情願的血液流盡，在命懸一線之時用金丹護住心脈，方可續命數日，也僅僅是數日。莫離姑娘一看就知此病已久，軀體也有回春之像，所以想請姑娘解惑？」

「什麼？」穆清一的伴童吃驚的怪叫一聲，「公主的意思，她是大祭師要找的人？」

莫離眉頭微微一皺，「你是南靈的公主？」

東康的公主她大都認得，西瑟國剛敗，不可能有公主進入皇城，至於一邊偏遠的莽荒之地……

看眼前雖是一身男裝仍掩飾不住一身的清靈氤氳之氣的穆清一，便不難猜出她的身份。

穆清一臉色變了變，纖纖十指拍上伴童的頭，「叫你多嘴！」

然後回過身朝莫離討笑道：「還望莫離代為保密。」

「你竟然是南靈公主？」春然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那當然了！」伴童一臉的傲嬌得意彷彿她才是那個公主一般，：我們公主在南靈可是最受聖上寵愛的……」

「碧靈！」穆清一不悅的喝斥伴童。

莫離輕輕一笑，「碭郡可是東康的國屬。」

一句話說的伴童碧靈啞口無言，臉上慘白交替。

穆清一當然明白莫離的意思，眼下南靈和東康雖然還有和平之約，但眼見就到了時限，南靈大軍更是整待壓陣，東康年前才同西瑟大戰一場，雖說險勝，但也元氣大傷，經不起再次交戰，若此時得到南靈公主，不管是士氣還是國威，都將大振。

「莫離姑娘，你不會告發我吧？」

莫離眉頭微微一皺，「南靈為什麼一定要和東康起戰？」

「還不是那個大祭師一口咬定失蹤的聖女就在東康？」穆清一撇撇嘴，十分的不悅，「本公主自是不願兩國交戰而生靈塗炭，故而喬裝打扮來東康，若能尋回聖女便能使兩國免戈，豈不是美事一樁？」

「失蹤的聖女？」莫離眯著眸子，不知道心裡想到了什麼。

「說不定你就是我們南靈失蹤的聖女啊！」穆清一忽然兩眼晶晶亮的盯著莫離，「本體殊異，敗血之病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不若你隨我一同回南靈吧？」

「我父母甚詳，怎會是南靈失蹤的聖女？」

「就是啊公主，」碧靈略顯無奈的開口，「您出來半個月，這都是您懷疑的第二十個對象了……」

莫離：「……」

碭郡本不大，三年前突然有人在城外圈地，種了百十里的桃花，今年第一季結了花蕾，不知怎的，就傳遍了各地，文人雅士紛紛前來，只為一睹桃花盛宴。

莫離一行人到的時候，已是人滿不患，鑒於昨天的風波，今天她特意換了一身素色質樸的衣裙，但能難掩一身清傲的芳華，不時有人側目，不自覺的讓出一條道路來。

一望無際的桃林，枯椏根條，枝葉未出已是花蕾滿枝，滿目繁繁點點的嬌艷緋紅，看在莫離眼裡猶如一滴滴欲流的血淚承載著生命的希望。

已有許多的文人雅士置身其中，或作詩吟誦，或執筆飛花。

莫離輕撫過一枝將開未開的嬌嫩，不由傷懷悲嘆，喃喃自語：「這麼嬌嫩的花蕾，若開滿園，該是怎樣的緋麗壯觀？可惜卻開不過明早。」

一位正執筆的書生從文案中抬起頭來，「姑娘此話不敢苟同，花蕾剛滿，花期將至，正待繁華盛開，又怎會開不過明天早上？」

莫離澀然一笑，默然離開。

康玄楓望著那個嬌弱的背影消失在桃林深處，說不清心裡是怎樣的感懷。

「爺？」觀止疑惑輕喚。

「我可曾認識那才那個姑娘？」猶似喃喃囈語。

觀止低垂著眉頭，默然無語。

「恐怕這花真就開不過明早！」

「為什麼？」觀止驚愕。

「鄰縣曾有百畝桃園，去年將要花開之際，卻在一夜空落，花瓣都不曾找到半個。此事已被列為舉國第一大詭事。」

「我還以為你不會關注這些。」

清河王的聲音突然響起，一手搭在康玄楓的肩膀，「我還以為你只會揮馬作戰，怎的也開始關注這些煙花風月來了？」

康玄楓望著肩膀驀然多出來的重力，不著痕迹的側身避開。

清河王抖著手指，笑容燦爛，「還是這麼的不近人情。」

「五哥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了。」

「解釋什麼？」

「你說呢？」

清河王幾分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其實，我有一心儀女子，死在桃花紛飛處……」

「我生辰那日？」

清河王眉頭一跳，恍惚想起康玄楓是睡過幾日之後方醒，又鬆了一口氣。

「差不多吧。」

「和那個叫莫離的女子有幾分相似？」康玄楓擰了擰眉頭，心裡忽然有些酸酸的。

「背影幾乎一樣，就是高挑了些，神情儀態神似，只是那面容……」

康玄楓愰了愰神，默默在心裡補了一句：心裡感覺是如此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