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4 章

第 214 章

周旭聽了這話卻蹙了蹙眉,不等那小太監把話說完,先開口道:「傳朕的旨意,武安侯車馬勞頓,讓他先回府去吧,明日再進宮來。」

那小太監聞言只如臨大赦一般的就出去了,倒是趙菁反應了過來,盼了好久的人終於給盼回來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站在龍案前的周旭,那人一眼不眨的盯着那把弓,嘴角輕輕翕動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趙菁大驚,幾乎是要撲過去一樣跪在了周旭的跟前,哭道:「皇上真的要殺王爺嗎?」

「那是他先要殺得朕。」周旭將牆頭的弓箭取了下來,轉身道:「這句話,也是他交朕的。」

「皇上……您不能殺了王爺……你不能!」趙菁跪在地上朝着周旭磕頭,她凸起的小腹梗在胸口,樣子看着有些滑稽。可是……再滑稽她也要求周旭留下,因為他們畢竟是親父子啊!

「姑姑……」周旭看着趙菁幾乎失去理智的動作,有着片刻的失神,忽然冷笑一聲道:「朕為什麼不能殺了他?姑姑你倒是說啊!」

趙菁抬起頭來,身子直挺挺的跪着,她抬眸看了周旭一眼,卻不等她開口,只聽那人道:「姑姑是想說,他是朕的生父,所以朕不能殺了他是嗎?」

趙菁驚愕,茫然到不知所措,她跪着走到周旭的跟前,拉着他的手問道:「皇上,到底是誰跟你說的這些……這些混賬話……」

「這些混賬話?若不是這些混賬話,朕只怕早就死了!」周旭闔眸,將手中的弓箭摔在地上,飲淚道:「朕實話告訴姑姑,母后騙了皇叔,朕就是先帝的兒子,皇叔只是被……」

他說到這裏終是再說不下去,修長的手指掩上了雙眼,趙菁看見有眼淚順着他的指縫落下來。

所以……他們不是父子……王爺從未做過對不起王妃的事情。他甚至連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也沒有做過,然而這一切卻因為這個謊言,完全改變。

「嗚……」趙菁捂著嘴,身子不可遏制的顫抖了起來。

「臣婦求皇上饒了王爺……臣婦……」她哭得說不出話來,顫顫巍巍道:「就算你們不是父子,可這麼多年,總有父子的情分,你們……」

周旭早已經收起了傷心,低下頭看了一眼趙菁道:「姑姑說這話的時候,還是請先問一問皇叔,他到底是怎樣顧念這份父子情分的吧!」

******

趙菁回武安侯府的時候已是正午時分,福滿多送她出宮的時候一再讓她寬心,可她哪裏能寬心呢,看着他們子侄相殘,她心裏痛得喘不過氣來。

「太太,侯府到了。」陪着她一起進宮的綠蕪挽了車簾扶她下來,門口早有張媽媽候着,見趙菁下了車,只迎上來道:「太太可回來了,侯爺回來了,剛去松鶴堂請了安,這會子已經回了明德堂了,老太太特意讓我在門口等著,好讓太太一回來就聽到這個好消息,好好高興高興呢!」

趙菁這時候也已經收起了傷心,幾個月不見徐思安,她也想念得很。一路上雪地掃得乾淨,她踩着小碎步往明德堂去,進了院子反倒放慢了腳步,好像是知道他就在那邊,不會忽然不見了一樣。

她才進了垂花門,忽然正廳門口的帘子一閃,那人就這樣站在了廡廊下,耀眼的陽光照在他麥色的皮膚上,整個人越發顯的高大俊朗。

趙菁便停下了腳步來,側首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佛頭青的家常直裰,穿在身上竟異常的好看。

徐思安抬眸中已經看見了趙菁,見她遠遠的站在門口,目光一下子溫柔了幾分。他三兩步便走到了趙菁的面前,拉她手的時候才發現,原本並看不出來的小腹已經完全凸了起來,他竟然被這小東西隔開了和她的距離。

「肚子……這麼大了?」

「可不是,這麼大了呢!」趙菁撇了撇嘴,仍由他牽着自己往房裏去,裏頭燃著銀霜炭,暖暖的很是愜意。

趙菁便在炕上坐了下來,徐思安一眼不眨的看着她,過了良久才開口道:「光長肚子了,臉還是這麼瘦。」

趙菁聞言便紅了臉頰,這懷相好多人都說是雙生子,可古代醫學水平有限,她自己也不知道,總要等生了才能鬧明白了。

徐思安出去了幾個月,風吹日晒倒是又看上去滄桑了幾分,而趙菁在家裏卻還依舊嬌嬌嫩嫩的,他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她低着頭淺淺的笑,睫羽上卻還帶着淡淡的淚光。

聽說她今日是進了宮的,大抵是跟小皇帝說起了攝政王的事情。

「你別難過,王爺這一回,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他的話才說完趙菁就抬起頭看着他,過了片刻才淡淡道:「謀逆的大罪,還能有什麼生機,就算皇上肯放過他,只怕眾位大臣也未必肯放過他。」

徐思安見她這般,摟着將她抱在了懷中,她肚子倒是挺大的,可人卻清瘦了不少,抱在懷中還是這樣的沒有個分量。

趙菁便紅着眼眶抬起頭看他,那人終是忍不住,在她的唇邊輕蹭了幾下,一點點的吻得越加深入了幾分。他的手扶著趙菁的腰,緩緩的進去,把炕上的錦被都弄亂了。

趙菁終究身子不便,徐思安也只好克制了幾分,不過稍稍過了一把癮,便把人抱在了懷中。趙菁的臉頰都紅了,雖然沒有了力氣,但還是拉着他手問道:「你說王爺還有一線生機,到底是什麼意思?」

徐思安便擰眉回想了一下,開口道:「之前我出征的時候,朝廷還沒有向征西軍借兵,畢竟西邊是大雍的要害,若是韃子趁內亂進犯,那大雍就真是內憂外患了。可我才走兩日,就收到了平西候的書函,說有密使帶了虎符,借調正西軍三萬人馬。後來攻打兗州的時候,幸而征西軍趕到及時,才能把攝政王逼至文湖崖。」

徐思安說到這裏卻又停了下來,深邃的瞳眸略收縮了一下,繼而道:「後來我們將攝政王圍困在了文湖崖,那裏是一處絕壁,下面就是汪洋大海,但其實,二十年前王爺和我父親在被困文湖崖的時候,曾開挖過一條密道,無人知曉,我原本以為王爺是使了金蟬脫殼之計,便派了親信去密道的出口等候……」

「你想放王爺走嗎?」趙菁聽到這裏只直起了身子,目不轉睛的看着徐思安。

「王爺此次雖然謀逆,但卻引得前朝的餘孽傾巢而出,這一次剿滅的官兵之中,大多都是前朝餘黨,只有少部分是大雍將士,若是那給平西候送虎符的密使是王爺的手下,那我足可以肯定,這次王爺叛亂,絕對是故意為之,否則以王爺的睿智,不會敗得這樣快。」

徐思安說完,只低下頭來,終究嘆了一口氣道:「只是我沒有想到,我那親信在出口等候幾日,都不見王爺脫圍,他竟是等着我去抓他的。」

「他為什麼不走呢!」趙菁咬着唇瓣,暗暗不解。

徐思安搖了搖頭,他也想不明白,周熠為什麼不走,可一旦跟着他回京,再想要脫險,只怕就難了。

******

趙菁的生辰過了沒幾天,三司會審的結果就出來了,攝政王周熠犯下謀逆之罪,證據確鑿,論罪當誅,褫奪攝政王封號,降為庶民。念其家中只剩婦孺奴僕,便只抄沒家產,其餘人等無罪開釋。

趙菁安安靜靜的聽着長庚把刑部判決的結果說出來,正如她自己說過的,周熠知道他這麼做的代價,傷心已經是沒用的了。

長庚看着趙菁失魂落魄的樣子,擰了擰眉心,終究開口道:「侯爺今日去了京畿大營體察政務,皇上已經網開一面,說是賜毒酒,侯爺問太太,要不要去牢裏再見王爺最後一面?」

趙菁手中的茶盞堪堪落到了地上,殘渣碎片濺了滿地,她的視線在地上游移了許久,才抬起頭來道:「去……就去一趟吧。」

刑部天牢,關押人犯的牢房陰森可怖,趙菁從沒想過這輩子會來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幾丈高的牆壁上只有一個小小的窗口,從外面照進刺眼的陽光。

周熠穿着囚服,盤腿坐在地上的草堆里,他閉着雙眸,神情淡然。

有獄卒遠遠的就喊道:「攝政王,有人來看你了!」

可如今哪裏還有什麼攝政王,坐在這監牢裏的,不過就是階下囚周熠罷了。

趙菁站在他的面前,他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嘴角淺笑。那人便哭着問自己:「你為什麼要回來?你明明可以逃走的!」

周熠苦笑,抬起頭看着趙菁,眼神中不含半點的情緒,只是淡淡問道:「我只是想回來弄清一個真相,」他頓了頓,繼續道:「你我當真是親兄妹嗎?」

趙菁握著拳跪倒在地上,哭着道:「你就是為了這個回來的嗎?是不是真的,對你有那麼重要嗎?」

周熠看着她哭,過了良久才道:「我對很重要。」他說完便轉過了身子,抬起頭不再看趙菁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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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繼室養兒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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