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零(捉蟲)

一四零(捉蟲)

次日寅時,大殿外,眾多大臣已經開始在殿外等候,所有大臣的朝服都改成了國孝期間素白的款式,白茫茫的一片,在幽暗的殿外尤其醒目。

今日是正德帝回京的第一次朝會,眾臣需要向他彙報這段日子京中發生的所有大事,等朝會一結束,正德帝就要趕去主持太后的喪禮,將太后的靈柩送入皇陵。

站在殿外等候的霍彶對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朝臣使了個顏色,那人隱晦地朝他點了點頭,霍彶的嘴角隨即露出一副勢在必得的笑容。

可惜,這個笑容還沒有持續多久,就立馬凝固住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男人出現了。

一身素色皇子服,腰間系著一條白色玉帶的男子出現在了眾人視線中,高高束起的髮髻,顯得男子面目冷峻,不苟言笑,冷凝的視線從在場眾人身上劃過,原本有些喧囂的前殿頓時一片寂靜。

「大皇子怎麼來了?」

還是有人受不了這寂靜的氛圍,對著周邊的人輕聲問道。

「我怎麼知道,大皇子從來也沒上過朝啊,你有聽到什麼風聲嗎?」

有機靈點的就像那些消息靈通的大臣打探,生怕錯過了什麼機密的消息,那些隨正德帝去宜川的大臣更是被圍了團團轉,不少大臣都像他們打聽在宜川的這些日子都發生了什麼事。

在大慶,皇子年滿十五就就會被皇帝批准上朝,只是霍衍在未滿十五之前就被分封出去,按理,他現在已經是漓川的藩王了,哪有藩王上朝的規矩。

只是霍衍那跟冰山一樣的性子,也沒人敢上去問他。

霍彶微眯著眼,視線從臉色詫異的霍淮身上劃過,低下頭,沒人看得清他此時的臉色。

「上朝——」卯時一到,大殿里傳來太監尖利的喊聲,大殿的四扇大門打開,眾朝臣整理衣袍,神色肅穆地走了進去。

此時正德帝已經坐在龍椅上,等著眾臣的朝拜,昏暗的眼神看到走在眾皇子上首的霍衍時,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微笑。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站在正德帝身邊的大太監梁十手上搭著一柄拂塵,對著下面跪拜的朝臣說道。這些日子,每天擔驚受怕,他早就沒有了以往的富態,形容有些枯槁。

「臣,有事啟奏——」

站在官位末首的一位大臣站了出來,手上遞著一本摺子。

正德帝微眯著眼,往下首處看了看,朝堂之上官員太多,低於三品的,除非是他想要提拔的能臣,不然他可不記得那些小人物。

梁十看正德帝這副模樣,低俯下身,在正德帝耳邊提醒道:「這是正五品學士詹洪,是正德十三年的進士。」

作為一個合格的大太監,除了會溜須拍馬,討皇帝歡喜外,還需要幫正德帝記住所有他不必要記住的問題,你看,這種時候,他不就派上用場了。

「你有何事啟奏——」正德帝聽完梁十的話,腦子裡稍微對這個人有了點印象,記憶里,詹洪好像是老二的人吧。

正德帝的眼神從霍淮身上劃過,可是霍淮一臉茫然的樣子,正德帝忍不住皺了皺眉,這詹洪到底搞什麼花樣?

「稟陛下,微臣第一狀告翰林院侍講李景彥,女扮男裝,穢亂朝綱,第二狀告吏部尚書傅傳嗣知法犯法,縱容親眷李景彥,並為其大開後門,利用職務之便,將她從小小編修提拔至正六品侍講。」

詹洪話音剛落,滿朝文武皆發出陣陣嘆息,驚呼聲此起彼伏。

朝中居然有女人為官,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些酸腐的老臣更是氣的吹鬍子瞪眼,嚷嚷著一定要將欺君犯上的李景彥抓了,嚴懲不貸,以儆效尤。

但還是有人存有疑慮的,哪有人家會讓女娃考科舉,去當官,這不是拿全家全族的性命開玩笑嗎,而且現在只是詹洪的一家之言,是真是假還不一定,更多人還是覺得這是一個陰謀,是針對傅傳嗣的陰謀,前腳剛被指毒害太后,現在又來這麼一出,傅家到底是得罪哪路大神了。

霍淮看到詹洪出來的時候還納悶吶,詹洪是他的人,可是自己今日也沒吩咐他做什麼啊,正生悶氣吶,沒想到,詹洪居然爆出這樣的驚天秘聞。

霍淮興奮地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霍衍,如果這件事是真的,傅家一倒,等於就斷了霍衍一條臂膀,沒了傅家,霍衍在朝堂之上又有何依靠。

雖然還是有些不滿詹洪的自作主張,但是心裡對他查探到這個消息大計一功,準備等結束再好好褒獎他一番。

霍彶低垂著頭,看著他那個二皇兄喜形於色的樣子,嘴角微微勾起,可是看到霍衍波瀾不驚的模樣時又有些吃不准他此時的態度。

這麼大的事,他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難道他以為這只是杜撰的?不知為什麼,霍彶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正德帝坐在龍椅上,聽著下面亂糟糟的議論聲,頭疼的不行。

李景彥是男是女,他一點也不介意,橫豎只是一個六品小官,可是這件事牽扯到傅傳嗣,那就完全不同了,自從他萌生了將皇位傳給霍衍的想法后,就在心中將傅傳嗣認作了自己兒子最好的幫手。

一來,傅傳嗣是傅寶珠的親爹,也是霍衍的岳父;二來,傅傳嗣是個能臣,定能助衍兒治理好國家,這樣的人才,他是萬分不願讓他折在這件事上的。

「大慶律例,凡污衊朝廷命官者,杖五十,徒三年。」

嘈亂的大殿之上,忽然冒出一聲清越的男聲,開口之人,正是禮部尚書崔晉安的長子崔文申,也是和傅傳嗣同年科考的探花。

他這一出口,眾人都有些呆愣,這是在替傅家說話?

崔文申說完這句話就退了回去,一聲不吭,眾人有些納悶,不過心裡想著,他現在是刑部侍郎,沒準就是想和大家科普一下刑法罷了,倒是把目光轉向了詹洪,想看看他的表情。

詹洪聽完崔文申的話,老臉一僵,眼神隱晦的從霍彶身上劃過,霍彶微不可見地比了個手勢,詹洪頓時心中大定,大聲說道:「如若是微臣冤枉李大人和傅大人,微臣願脫掉這身官袍,接受任何處罰。」

他似乎已經看到了美好的前途在向他招手,只要他做成這件事,來日,等三皇子榮登大寶,他就是從龍有功的大功臣了。

「刑部尚書——」

「臣在——」一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老臣出列,躬身應和。

「朕命令你,協肅親王、禮部尚書崔晉安徹查此案。」正德帝直接拍板到。

霍彶聽了正德帝的話,微微皺眉,霍衍是傅傳嗣的女婿,崔晉安又與傅家交好,這不是擺明了偏袒傅家嗎?

只是,霍彶轉念一想,李景彥女子的身份已經是板上釘釘,他們難不成還能將女人變成男人不可,刑部尚書是個頑固的老頭,他可不會縱容兩人胡亂行事,霍彶這麼一想,頓時就輕鬆了很多,他就等著看傅家的好戲。

李家此時已近和傅家一樣,被嚴密的監控起來,只等著太后葬禮一過,眾大臣上門,替李景彥驗明正身。

霍衍的眼神和崔文申進行了短暫的交匯,隨即散開。

*******

寶珠和霍衍今早是一塊進宮的,霍衍需要上朝,而寶珠則是想早點來替太后守靈。

昨晚入睡到現在只有短短兩個時辰,寶珠的眼下一片青黑,她偷偷從空間里拿了一粒丹藥出來服下,這才稍稍有了些精神。

寶珠到達太后的靈堂的時候,裡面除了普通的宮女太監,也就只有芳嬤嬤一人守著,一看就知道,她昨晚一晚沒合眼了。

芳嬤嬤搖了搖頭,這是陪娘娘的最後一段日子了,她怎麼能錯過。

芳嬤嬤站起身,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好寶珠在一旁扶住了她。

「嬤嬤,你還是去休息一會吧,難道你忘了昨天晚上你自己勸我的話,現在不好好休息,到時候趕不上送姑祖母最後一程,這才是因小失大。」寶珠在一旁勸說道。

芳嬤嬤沉默了片刻,她已經整整三天沒合眼了,這麼下去,的確撐不到皇陵,思緒再三,終於應下寶珠的要求,在宮女的攙扶下去了後殿稍微休息一會。

芳嬤嬤一走,整個靈堂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主子。

「傅寶珠——」一個熟悉的女聲從背後傳來。

寶珠將頭轉了過去,霍令儀正站在她身後,此時她身邊沒有一個丫鬟,連宮殿里原本守著的宮女太監也全都退了下去,只有紅豆幾人還站在她身邊,戒備地看著突然間出現的四公主。

寶珠有些疑惑,不知道霍令儀為什麼來找她。

霍令儀看著她單純的模樣,心中嗤笑,傻人有傻福嗎,明明在小說里那麼悲慘結局的一個女人,這輩子,在她的插手下,居然擁有了這樣的人生,真是好一個造化弄人。

霍令儀沒有多說,從懷中掏出一張字條:「這是霍衍要的東西,我欠他的已經還清了。」將紙條遞給寶珠,隨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徒留摸不清頭腦的寶珠待在大殿里。

寶珠打開紙條,頓時臉色一變,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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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福女在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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