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紙契約
很快，嫵兒就想到了一個人，大理寺寺卿蘇白。
他名滿京華，不懼強權，連犯了案的皇親國戚，都照辦不誤，何況慕容真一個大將軍？
打定主意，嫵兒不覺失笑，也不知那戴着青銅面具的男人，是有心要幫自己，還是無意為之，居然將自己帶到了離蘇白府邸，不足十丈遠的地方。
快步疾行，敲響了蘇白府邸的大門，嫵兒就聽到府上小廝，十分不滿的埋怨著，「大半夜的，都想怎麼，一個接一個的登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嫵兒頷首低笑，「打擾了。」
誰想，那小廝揉着惺忪睡眼，燈籠中火燭散發的微弱燈光，讓他登時間將慕容嫵兒的容貌，看了個一清二楚。
「媽呀！鬼呀！」
小廝驚叫一聲，燈籠一扔，就昏死在了當場。
嫵兒嘴角狠狠的抽動了一下，她已經知道自己容貌不堪了，可到底不堪成了什麼樣子，居然能把人嚇昏在當場。
是你太膽小了吧？
嫵兒不想擔責任，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拾起了燈籠，就徑自往府邸內堂走去。
穿過前院走廊，嫵兒就和聞聲趕來的蘇白，迎面相遇，跟在蘇白身邊的人，還有翠煙。
翠煙一見嫵兒，眼角殘存的淚痕，也一瞬間清減了不少。
她沖了過來，就把嫵兒抱在懷裏，上下打量著，而後憂心不已的問著：「小姐，你沒事吧？都怪奴婢不好…」
翠煙自責於她的離開，被叫到慕容真的書房裏，等了半個時辰，卻只聽得慕容真心腹鐵義傳令，說沒她的事了，她可以回去了。
回到住處，看到嫵兒房間中，那一室的凌亂，她就明白，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她的小姐是被人給害了。
走投無路的她，想到了素來剛正不阿的蘇白，於是逃出了將軍府，前來求助蘇白。
嫵兒打斷了翠煙未說完的話，「不是你不好，不要自責了，我很好。」
一直冷眼旁觀的蘇白，眉毛微微一挑，開口道：「既然慕容大小姐沒事，想來翠煙所說，也不過是虛驚一場。大小姐已是准太子妃，以後還是莫要在深夜亂跑，叫身邊的人擔心了。」
嫵兒握著翠煙的手，輕拍她的手背安慰她，卻帶着一雙清冷無比的眸子，盯向了蘇白，「誰說是虛驚一場，我是死裏逃生。」
蘇白終於在月色與燭火下，看清楚了嫵兒那一身的凌亂，「看來是真的出事了，如此說來，慕容大小姐也要狀告你的姨娘和庶妹么？」
「不。」嫵兒清冷的聲音，隨着天際那一彎明月，被烏雲籠罩，幽幽從口中吐出，「我要狀告的是慕容真，趙姨娘還有慕容心悅三個人。」
蘇白沉吟了片刻后，才開口道：「慕容大小姐當知，依我雲朝國律法，狀告他人，需有證據，不知大小姐一口咬定令尊等人害你，可有證據。」
「沒有。」嫵兒很是淡然的說着，而後才道：「但我知道蘇大人的才幹與能力，所以我相信，只要蘇大人願意，最遲三天內，我一定會讓蘇大人親眼目睹兇手的真面目。不過蘇大人若是懼怕將軍府的勢力，不敢與慕容真為敵，那就當嫵兒不曾來過吧。」
說完，她拉着翠煙的手，轉身就要離開。
蘇白一步上前，攔住了她二人的去路，「大小姐請留步，蘇某可以相助大小姐，不過大小姐必須在蘇某面前，立下契約，如果拿不出證據，甘受誣陷朝廷命官之罪。」
「有何不敢？」
蘇白的書房裏，嫵兒大筆一揮，龍飛鳳舞的一紙契約書，就寫好了。
第六章奇怪的痕迹
畫押簽字，嫵兒動作麻利，沒有半分遲疑。
蘇白收下契約書，卻不提約定之事，只是道：「大小姐與翠煙姑娘，不妨暫且在蘇某府中住下吧。」
說着，他就喚來了府中下人，叫人領着翠煙，先往廂房去了。
翠煙有些擔心的望向了嫵兒，就看到嫵兒眼中閃過了堅定的目光，「翠煙先去吧，折騰了大半個晚上，也辛苦了，不必等我回來，直接休息吧。」
翠煙走了，嫵兒看蘇白的神色中，就多了一抹笑意，「蘇大人真是謹慎，看來嫵兒是選對了人，是嗎？」
蘇白笑而不語，「所謂法不傳六耳便是如此。」
半個時辰后，嫵兒離開了蘇白的書房，還未走到廂房，就看到翠煙滿眼焦急的等在了院落門口。
見到嫵兒遙遙的走來，才是舒了一口氣。
她匆匆上前，急切的將嫵兒推進了房中，就是道：「小姐，奴婢給您看看，可有傷到哪了。」
嫵兒抓住了翠煙的手，凝望了她半晌才道：「翠煙，這些年，謝謝你。」
翠煙被嫵兒這態度弄糊塗了，「如非小姐救命，奴婢早已餓死街頭。小姐的謝字，奴婢擔不起。」
說着，翠煙一聲驚呼，「哎呀，小姐，你脖頸上有瘀傷，奴婢給您取葯去。」
翠煙這話，說得嫵兒一陣陣臉紅。
她脖頸上的紅痕，哪裏是瘀傷，分明是某人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
她只覺得臉頰，一陣陣的發燙，瞥見房中銅鏡上，那張疤痕交錯的臉，嫵兒不覺慶幸，這毀了的臉，有時候也是很有好處的。
至少可以不用被翠煙看出此刻自己的窘迫。
當下，嫵兒冠冕堂皇的說：「小傷而已，不必上藥。人多少還保有了一點點動物的本能，總能治癒身上的這些小傷。」
嫵兒的話語中，流露出了淡淡的傷感。這是她當雇傭兵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小傷不算傷，重傷當做小傷治。
因為受訓的時候，教官總是說，人身體的潛能，是無限的。
嫵兒的思緒飄忽了，翠煙卻是為嫵兒的轉變震驚，「小姐，你變了好多。」
「難道翠煙希望我一輩子，懦弱無能，任人欺凌嗎？」
嫵兒回過神來，淺然輕笑。
翠煙搖頭，「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您這樣真的很好，只是變了好多，變得奴婢都快不認識你了。」
「翠煙別問我，今夜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只能說，今夜發生的事情，足夠讓我浴火涅槃，展翅為凰，翱翔九天。」
翠煙笑了，「小姐還是這樣的有文采，奴婢雖然不是很懂，但奴婢知道，小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嫵兒一怔，方才那話，她竟是不經思考的說出口來。
似乎，她的靈魂，真的在與這身體，完美的結合。接受慕容嫵兒從小飽讀詩書的才學。
站起身來，給了翠煙一個擁抱，嫵兒很鄭重的道：「以後，換我守護你了。你才是我的妹妹，是我要當作妹妹一般，珍視的人。我一定會給你找個好人家，讓你風光大嫁。」
知道對於古代女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嫁一個良人，嫵兒很認真的承諾，這是她能給翠煙多年守護的，唯一報答。
翠煙給嫵兒逗樂了，「小姐就會拿奴婢打趣，奴婢是婢子之身，就算能有夫君，也只能為妾，不可能風光大嫁的。」
「胡說。」
嫵兒斷然的否決了翠煙的說法，「有我在，娶翠煙的人，就必須八抬大轎將你娶進門，當你是正室夫人。誰敢覬覦翠煙，動了納你為妾的心思，就給我試試，我一定讓他明白，覬覦不該覬覦的人，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翠煙怔怔的站在當場。
嫵兒有些不高興了，「難道翠煙不相信我嗎？」
翠煙忙是擺手，「奴婢當然信小姐說的話了，小姐本就是聰慧絕倫的人，自小讀書就能過目不忘，只不過性子太過於柔弱，才會被人欺負的那麼慘。奴婢只是在想，小姐性子變了，再加上那滿腹的才學，一定沒有小姐辦不到的事情。」
嫵兒笑了許久，而後才很嚴肅的問翠煙，「你之前是說過，那個騙你去見慕容真，又在你等候多時后，告訴你可以離開的人，是鐵義對嗎？」
翠煙點頭。
嫵兒眼中閃過了一抹漠然之色，「那就從他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