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譚馨予

「這是什麼東西？」趙志豪伸手撫摸了一下盲人識字板，這東西他還是第一次見，摸起來軟硬適中，「難道你就是摸著識字的嗎？」他依然沒有發現眼前這個女孩子是一個盲人，反倒認為她是在玩。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是的，我的眼睛看不見，所以只能通過觸摸這個塑料板才能認識字。」當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是那麼的坦然，沒有半點不自然，彷彿就像是跟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趙志豪聽后臉色頓變，驚道：「你，你看不見！！」

他的聲音比剛才要大聲不少，小女孩被這聲音波動得輕咬住了嘴巴，那麼多年來，由於她的眼瞎不便，已經有很多同齡人嘲笑過她了，讓她心裏產生了一股憎恨，一股憎恨自己父母怨氣，眼睛失明不說，還把自己給遺棄了！

整整八年了，整整八年都在黑暗中生活着，無論多麼熟悉這個孤兒院，她都要扶著牆壁才能行動。由不懂事到懂事，剛開始的時候她不懂事，那時還沒感覺。到懂事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跟其他人都不一樣，別人能夠看到東西，可自己什麼都看不到。漂亮的花朵，蔚藍的天空，綠色的樹木，好看的動畫片……她都享受不到，只能聽別人告訴自己來了解。有很多次她想到了死，可眼瞎的她，連自殺都做不到！

為什麼會選在最後面去食堂吃飯？不是不急，而是她去會給人帶來麻煩！失明的她，幾乎每次去食堂都會碰掉一點東西，今天不是飯，就是碰帶花瓶……她的心裏其實是非常想去食堂吃飯的，想跟同伴一起用餐，想跟同伴一起聊天……這些權利全部都被雙眼失明給剝奪了。

想起以前種種的痛苦，摸著盲人識字板的她的小手開始顫抖了起來，眼眶裏慢慢地充滿了淚水。她已經哭了，她每天都哭……由於散在額頭上的長發擋住不易看見，所以趙志豪沒有看到。

趙志豪很快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一臉認真地說道：「眼睛看不見了不要緊，那以後我就當你的雙眼吧！你想看什麼，我都會告訴你的！你想摸什麼，我都會拿來給你！」他伸手握住了小女孩的小手，手心的溫度瞬間傳遞到了小女孩的心裏，不知為何，他很想跟眼前這個女孩做朋友。

他幼嫩的聲音，此刻卻是承擔起千斤的責任，意味着以後都要照顧這個小女孩了。

小女孩小手顫抖的更厲害了，這番話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這麼對自己說，「真，真的嗎？」她的語氣有些不敢置信，這個想法她曾經想過，成功是成功過，但次數多了就沒用了。他們都嫌太麻煩，她讓人到處帶自己去玩，又讓別人帶自己去摸很多東西，最終導致一個個離她而去，不會管這等麻煩事。

趙志豪用力一點頭，說道：「嗯！我不會騙你的！」

小女孩落下了開心的淚水，長發一個波動，往旁邊散開，露出了那張佈滿了淚水的臉，頓讓趙志豪着急了起來，「你，你怎麼哭了。不要哭，不要哭，我真的沒騙你！我趙志豪在此發誓，我絕對不會騙你！以後我都會照顧你，會保護你，代替你的雙眼看世界！所以，所以求求你不要哭了好嗎，我不喜歡看女孩子流淚的……」

小女孩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道：「我沒哭，我，我只是太高興了。」長長的頭髮沾上了她的淚水，念成了一小札，並且老是當在小女孩的臉上，讓趙志豪看得不太舒服。

「你這頭髮不紮起來嗎？」

小女孩一怔，隨後笑道：「嗯，你能幫我紮起來嗎？」她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梳子和幾個膠圈，這些東西竟然也在她口袋裏，卻沒有自己拿出來扎，難道她是喜歡散發嗎？可看她的模樣沒有半點不願意。

趙志豪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不懂怎麼扎頭髮啊。」

小女孩輕輕搖了搖頭，笑道：「沒事，你只要幫我梳一梳頭，然後用膠圈把頭髮紮成一團就行了。」

「就那麼簡單？」趙志豪接過梳子和膠圈，說道：「那我就盡量試一試了，如果扎得不好，那可別怪我哦。」

趙志豪走到小女孩的身後，用梳子慢慢梳起了小女孩那柔順的長發，沒有一根是打結的，直接一順到底，同時還有淡淡的芳香從頭髮飄入了他的鼻子中，感覺到特別的好聞。

「你……的名字叫趙志豪嗎？」小女孩把頭微微一偏，圓潤的耳朵是那麼好看。

正在梳頭的趙志豪驚訝地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小女孩撲哧一笑，說道：「這個不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嗎？」

趙志豪疑惑地抓了抓頭，稍後才想起了剛才自己所發的誓言，呵呵一笑，說道：「我太緊張了，都忘記自己剛才說過自己的名字了。那你的名字呢，叫什麼？我想，一定很好聽吧。」

「你怎麼說的名字會很好聽呢？」小女孩疑惑道。

「因為你的聲音很好聽啊，所以我想你的名字一定也很好聽！」

小女孩又是輕笑一聲，的確是非常好聽，「哪有你這麼說話的。那我就告訴你聽我的名字吧，我叫譚馨予，聽清楚了嗎？」

「譚馨予，譚馨予，果真很好聽呢！」趙志豪勤快地梳起了譚馨予的頭髮，「那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嗎？」

「肯定是了！」譚馨予笑道：「其實呢，我很想扎頭髮的，可是我看不見，不知道扎得好不好看，所以就不扎了。」

「原來是這樣子呀。」趙志豪此時心下立刻打定主意，「那我以後都幫你梳頭好不好！」

「好啊！那我們拉鈎吧，你可不許騙我哦！」她的聲音里充滿了驚喜，伸出右手小指，示意跟趙志豪拉鈎發誓。

趙志豪這時剛好把譚馨予的頭髮給紮好了，雖說不太整齊，但已經把蓋在譚馨予臉上的頭髮都攏了起來，第一次能紮成這樣已經不錯了。

他來到譚馨予的面前，剛伸手過去勾住譚馨予的小手指，身體卻僵住了，譚馨予都已經開始動手指，他卻沒有半點反應。

「怎麼了……」

趙志豪忽然說道：「譚馨予，你，你好漂亮呢！」

在他面前紮好頭髮的譚馨予真的是非常漂亮，準確來說是非常可愛，簡直就像是一個精緻的陶瓷娃娃一樣！只可惜那雙無神的眼睛破壞了一些美感。不過真是想不到把譚馨予的頭髮都收起來后，會是那麼的可愛，看得趙志豪的都愣住了。

「真，真的嗎？」譚馨予伸出左手摸向了自己的臉，一臉驚喜，沒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別人誇自己漂亮的，小孩子也不例外。

「嗯！是真的。」趙志豪說道：「那我們開始拉鈎吧。」

他的右小指緊勾住譚馨予的右小指，互相往回夠動了起來。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人的是小狗……」

他們說出了在小孩子裏廣為流傳的誓言，完成了兩人之間的約定。

趙志豪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因為譚馨予已經成為了他第一個朋友！當即他立刻想到前不久去神樹下所許的願望，現在已經找到了朋友，看來真的是很靈驗啊！他更加期待回到宿舍跟其他人一起做朋友了。

可這真的是神樹給他帶來的願望嗎？只怕未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