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任務

沃爾心裡打定了主意。『做一次小人吧，換個身份接受這個任務，成功了算是欠下一條命，失敗了也能把注意從道格身上引開！只是…』

沃爾神情複雜地看了正抱頭懊惱著的道格一眼，緩緩伸手將他壓在肘底的文件夾抽出，沉聲說道：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道格猛然抬頭瞪著沃爾：

「你不用…」

「行啦！就當是個有意思一些的任務吧！不過…」

沃爾從自己的夾克口袋中掏出一個金質徽章——一隻色彩斑駁的狐狸，將徽章遞到道格眼前，俯身注視著他深灰色的眼眸，認認真真地說道：

「此事結束，你就是火狐，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要讓火狐傭兵團回到以前的樣子！」

「那你？」

道格的神情有些複雜，沃爾提出的這個條件正是他一直勸說卻不得的。

「我嘛…是該聽你的了，完成了這個任務就主動出擊，找到他們，殺光他們！」

最後幾個字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凌冽的殺意。

對面的道格看著那血色再度上涌的眼眸，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想到了第一次見到沃爾的時候——他剛剛從一場血戰中脫離，那是一次有預謀的伏擊，對手是已經在死人堆里摸爬滾打了好些年的老牌傭兵們，還有一部分雜牌武裝。

『一比一百五十二』，這是眼前這個青年當時的戰績。不同的是：一人活，一百五十二人全滅！儘管當時只是從無人機畫面中看到那一幕，當他卻感覺格外清晰！不知帶有多少傷口，渾身上下都被血浸透著——自己的和敵人的，一般人早就死了的傷勢彷彿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刀鋒所至之處，人頭落地之時！』那是一個不會停止的殺戮機器，生命收割者！甚至連他掃過鏡頭的那一眼，都讓他感到靈魂戰慄！那時…那雙眼睛已經是完全變成了血色！包括他那頭現在乍一看上去只是黑色、仔細看透著些許暗紅的捲髮…

…………

道格忍不住瞟了沃爾頭頂一眼：『還好，沒變色…』正是那場戰役讓他下定決心盡自己最大能力幫助眼前這個青年，也算是還債了！

右手輕輕接過那枚徽章，道格肅然起身，攥住徽章的右拳抵住胸口，用自己最為鄭重的聲音說道：

「我心之所在，兵團之意志所在！」

收起外露的殺氣，沃爾微微一笑，

「很好！那麼，這個任務我接了！還有一些需要你幫忙準備的！」

再次深深看了徽章一眼，將它收進保險柜，道格問道：

「你這就有計劃了？」

「強搶肯定不行！這種技術性的東西…你說我去看看能不能把圖紙畫出來？」

沃爾說著走到一旁的酒櫃拿出兩隻杯子倒上威士忌淺酌一口。

「我知道你天才，但比Tony-Stark我覺得差得不是一點點…」

就著起身順勢走過來接過另一杯酒，兩人就這樣站在落地窗前聊了起來。

沃爾無語地看了道格一眼，

「Comeon！我開玩笑的時候你能不能別這麼正經！」

「好的，那假設你能，那請問托尼斯塔克會邀請你現場觀摩他造裝甲嗎？」

「……」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可以一蹴而就的任務，你要想著短時間內做完還不如我把你扔到利維坦的老巢里再給你幾槍！」

道格此時一點開玩笑的心思都沒有，事情發展成這樣是他所期盼又不願看到的。

「好吧好吧！那走一個長線計劃！我去卧底，東西到手脖子一抹走人，MissionComplete！」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那恐怕你需要一份非常完美的檔案才行！」

把完全沒動過的酒杯順手放下，道格打開電腦開始翻閱最近獲取的身份記錄——作為一個縱橫傭兵界多年的金牌顧問，他可不止需要應付一個傭兵。他有一張龐大的關係網隨時能夠為手下的傭兵們提供任務有關情報、技術支持、戰略支援…當然，都是收費的！只有眼前這個人是個例外。雖然說他們目前只是身處一間小辦公室，但實際上，這棟30層高、位於寸土寸金的曼哈頓、由不同公司分包的寫字樓都是屬於他的！

至於他現在正在搜索的，是一份完美的檔案。何謂完美呢？自然是真實存在的，而不像之前安排給沃爾度假的虛構身份——金牌顧問安排任務是需要嚴謹而不容有失的！有些極端情況下他們並不介意將選中的對象取而代之；但一般而言，還是有一些剛剛死於意外，被各個『自己人』暫時壓下死訊匯總過來的身份。這樣一來，需要的不過是短期之內小小的修飾了！

「斯塔克集團面向常青藤畢業生招募總裁助理實習生…」

並沒有閑著的沃爾也在瀏覽一些相關訊息尋找機會。

「Bingo！『Kyle-Adams』，22歲，剛剛畢業於普林斯頓大學，公共與國際事務學院，全優畢業生。三天前死於車禍，暫未引起注意！」

「其實還可以拿我的小號去練啊…怎麼說也是個博士呢…」

看著非要和他皮到底的沃爾，道格只覺得一陣牙酸。

「所以你覺得，一個醫哲雙料博士去應聘總裁助理和一個韋恩去應聘斯塔克集團哪個比較合理？！」

「我認為這個Adams非常適合我！」

皮了一下見好就收，沃爾接收了道格發給他的資料開始研究。

「單親家庭，扶養他長大的母親半年前胃癌去世，女友在畢業典禮上和他分手，這孩子的命運也夠多舛的啊！主要社會關係——大學室友Toby-James，剛剛出發開始環球旅行…」

『怎麼會有這麼適合的人選呢？』沃爾內心有一絲微妙的疑惑。

再看看照片，照片里的年輕人看上去是那種老實乖巧類型的，典型的美國青年，棕發藍眼，面部輪廓和自己稍微有些差異，不過這都不是大問題。沃爾過往豐富的人生經歷中所掌握的一種技能就能夠對付眼下這種情況：熬制一款『打家劫舍』的必備神葯——復方湯劑！

「保留了『對象』的生物樣本嗎？」

沃爾裝作無意地問了問，有一些事情他並不想道格知道。

「屍體還在，我已經安排冷凍保存了。問這個幹什麼？」

「沒事，就用這個身份，偽裝完總得和原主比對一下吧！」

沃爾收起文件，再度端起酒杯，說道：

「來一杯吧！這次你恐怕可以擺脫我好一段時間了！」

神色晦暗不明地打量了沃爾一會兒，看著他沒心沒肺的笑臉，道格心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端起酒杯：

「祝任務成功！」

「祝火狐長存！」

意味深長地回復一句，沃爾一飲而盡杯中酒，說道：

「安排人把東西轉接了，你可以回復他們，就說：『刀客』接了任務！剩下的你就不要插手了，離得遠遠地吧！」

放下酒杯隨意地拂過桌子，沃爾擺擺手，毫無負累地轉身離開了。

…………

在底層的保安彙報沃爾離去的消息后，道格摸出一個衛星電話撥通一個加密號碼。

「他同意了！…我希望你們遵守約定！…但願如此！」

掛斷電話，道格癱坐在老闆椅上，他也有軟肋——他的妻兒…人終歸有私心，親疏之間註定有取捨…

『不過是讓沃爾接取這個任務而已，應該不算是背叛他吧！我只要好好地復興火狐也不算對不住他了！』道格絕望地自我安慰著。

他知道，這次無論結果如何，他註定要失去這個頗為欣賞的後輩了。

已經行走在人流中的沃爾心裡已經不像表面那麼平靜，若無其事地摘下耳機放入口袋，他的拳頭已經攥得發白了。

『果然，又是背叛！無論到哪裡無論是誰！他都可以被輕而易舉地背叛、出賣…』沃爾感覺自己心中有一團火越燒越旺，但環顧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發現自己無從發泄。

『責備嗎？恨嗎？』努力平息了下翻湧的殺意，沃爾悲哀地發覺自己並沒有他想象中憎惡道格。『不過是我無關緊要罷了…除了復仇，我的存在一無是處…又有誰能為了我去拋棄自己的信念、理想、家人呢？』沃爾就這麼站在來往的行人之中，閉著眼仰著頭絕望地想著，他已經顧不上理會周圍人怪異的目光了。

『再一次一走了之嗎？一如從前…每一次都逃離…逃離那些他所在乎卻棄他不顧的人，逃離那些傷他至深的地…』再次深吸一口氣，沃爾心中有了打算。

『何必呢？既然沒有人在乎又何必自做倉皇？倒不如去看看：是什麼樣的目的值得如此費盡心思地操縱他入局！他會弄清楚，幕後之人到底想要什麼！希望他們能夠承擔得起我的怒火！』

堅定下來的沃爾重新煥發出銳利的氣息，睜開眼看著面前感覺有些異樣靠近查探的警察，沃爾牽強地露出一個笑容，不好意思地說道：

「對不起警官，我失戀了…」

兩個警察看著眼前這個滿身悲傷的白人帥小伙，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同情地說：

「噢年輕人！人生總要經歷這些的！快回家去好好調整一下吧！紐約還有大把好女孩等你振作起來呢！」

禮貌地向兩位警察表達了感謝，沃爾-好市民-諾克斯轉身融入人流…

『反正…已經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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