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掃黃大隊

怡春院。

玲瓏精緻的亭台樓閣。

本該聲色犬馬的地方，眼下一片混亂，衣衫不整的男女亂成一鍋粥。

「嗚嗚嗚，總督大人饒了我們吧！」

求饒聲、嗚咽聲不絕於耳，令人心生恐懼！

「男的，抱頭蹲右邊！女的，抱頭蹲左邊！不許交頭接耳，都給我肅靜！」

小太監扯著尖細的嗓子，袖標上明晃晃寫着「皇家掃黃組」幾個大字。

顏喜兒倉惶抱頭蹲在地上，霎時，額間滴落豆大汗珠。

淦，今天怎麼這麼倒霉？

女扮男裝來怡春院捉姦，居然被皇家掃黃大隊給逮住了！

點子真寸！

「哎喲，您輕點！」

顏喜兒疼得呲牙咧嘴，被太監丟進了男方隊伍里，跟一群敞胸露懷的大老爺們抱頭蹲在一處。

她狗狗祟祟的耷拉着眉眼，瘋狂降低存在感。

「噔噔噔噔……」

眼前，那些穿着黑靴的太監步履匆匆。

轉眼的功夫，就把怡春院給「清理」乾淨了。

顏喜兒心急如焚。

她今日女扮男裝逛妓院的事，要是通報到將軍府，爹和哥哥還不得錘死她？！

身旁的幾個女票客「兄弟」，窸窸窣窣抱怨著。

「真倒霉，自從西廠兼并了東廠，西廠那位千歲爺就建立了什麼『皇家掃黃大隊』，說是要肅正一下京城的不正之風，我們這是撞在槍口上了。」

另一個人憤憤道：「真是聞所未聞！自古以來，就沒聽說過『掃黃』、禁開女支院的，這不有病嗎！」

有人壓低嗓音，不懷好意道：「廢話了，咱們是正常男人，自然能用那玩意快活，問題是，某個人雖然身居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他的那個東西，是只能看不能用，他饞唄……」

說着，還不怕死的往太監的下三路那裏使了個眼色。

「誰讓他是個宦官的，這就是嫉妒，自己不能用的，也不讓別人用果果的公報私仇啊！」

「哎喲！啊——」

一聲慘叫！

剛才那個諷刺太監沒根兒的男人，被一掌擊飛，直直撞在了二樓的圍欄上，嘔出鮮血！

如同弔死鬼一般，腹部橫在木杆上，頭和四肢軟塌塌的垂在空中，沒了聲息！

太監拍了拍手，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似的。

「啐！活膩歪的東西，你也配在背後議論我們督主？」

說完，那太監冷臉轉過來，沖着地上的眾人道：「還有沒有人不服！？」

眾人嚇得魂飛魄散，竟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喲，這裏居然還有個女扮男裝的小丫頭呢！」

有個眼尖的小太監眼前一亮，一把揪住顏喜兒的脖領子。

好痛！

顏喜兒被扯得「唉唉唉」直嚎。

「你鬆開我！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雖然不想說出自己的身份，可如今形勢嚴峻，若是被哥哥和爹知道了，也不過是一頓毒打、關關禁閉。

若是讓那人知道了，她可就沒有活路了啊！

小太監冷嗤，多不屑似的。

一使勁兒，猛地將她推到地板上。

「哎喲！」

顏喜兒膝蓋彎被人踢了一腳，跪下了。

「管你是什麼人，在我們千歲爺前，照樣得跪着受罰！」

顏喜兒被吼的渾身一震，單薄的身子像個篩子，纖細的胳膊一陣發麻。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噔噔噔……」

沉悶的腳步聲，一步步逼近。

穿着麒麟補子的男人，身軀凜凜地站在天香樓門口，手拿一串晶瑩剔透的紅色瑪瑙串，狹長的鷹眸淬了冰。

疏狂，清冷。

陰鷙的目光掃過蹲在地上的男男女女，端的是一派霸氣！

放眼整個京城，能把掃黃掃出抄家的氣勢，也就是他了。

沈羨予！

天朝元年，幼皇登基，宦官橫行。

而這群宦官的頭子，便是他，令人聞風喪膽的「九千歲」！

顏喜兒的大腦幾乎宕機，忘記了呼吸……

淦，為啥非特意把她丟在沈羨予面前啊！

「噠噠。」

腳步聲越來越近，迎面走來一雙比例逆天的大長腿。

那雙金絲綉線的朝雲靴上，一絲灰塵都沒有。

就這樣停在了顏喜兒面前！

男人的聲音，犀利、冷然，如同催命符，在顏喜兒頭頂盤旋。

「顏喜兒，我們的賬，是時候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