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了黑手

第十三章 下了黑手

只是,這打頭陣的,應該是哪一個方為最佳呢?

女眷席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急著出聲,似乎都在等著開個好頭的那一個。

其實,女眷席中的眾位,大多都是自小便受了一等的教育,琴棋書畫什麼的,無一不是技藝上佳,只是如今這場合,大家都想慎重一些。

第一個出場的人,無疑是風險最大的。

「既然是小女提出的,那就小女先來獻個丑奏上一曲,也好給其餘的姐妹們一些準備的時間。」華雅盈盈一笑,自然也能明白其餘女眷的心思,極為得體地又開口說道。

華瓏端坐著,目光落於不遠處的華雅身上,玫紅唇彩的唇瓣抿出個笑來,頷了頷首:「也好。」

宮婢們聽見話音,手腳利落地備好了一架古琴,又置好了一方玉凳。

蓮步輕移,華雅含著一抹明麗動人的淺笑,緩緩到了那古琴面前,裊裊婷婷地端坐了下去。

滿是清靈之氣的眸子微微一垂,華雅看著面前的古琴,玉蔥一般的素手,緩緩落於那琴弦之上。

隨著那十指在那琴弦間的來回撥動,柔婉動人的琴音頃刻間流淌而出,如青巒間嬉戲的山泉,又如如楊柳梢頭飄然而過的微風,時而低沉如呢語,時而琴音飄渺如風中絲絮。

不少在座的人,很明顯是沉浸在了其中,面色劃過一絲如痴如醉的意味來。

不得不說,華雅一出手,確實能看出其琴藝功底的深厚,只是似乎不想太過出盡風頭,隱隱還帶著些刻意壓抑的感覺。

水夭夭一向對這種佳人奏琴的場面提不起太大的興趣,只一邊懶懶聽著,一邊不時啜上幾口果汁,神色倒是格外淡然。

「錚—」地最後一個尾音落下,華雅緩緩站起身來,對著眾人極為有禮地鞠了一躬,這才微微一笑:「獻醜了。」

「夜夫人這琴藝著實上佳,太過謙虛了——」

「是啊是啊,夜相好福氣啊——」

一片讚賞之聲,不少男眷還以艷羨的目光,飛快地睨了一眼正端坐如松的夜昱。

「不錯,有賞!—」華瓏輕輕拍了拍手,似是也很滿意華雅的表現,又對著旁側候著的宮人微微撩了撩衣袖。

宮人會意,小跑著去宮殿里端著托盤出來,上面,正置著金絲香木嵌蟬玉珠一對,以及一色宮妝千葉攢金牡丹首飾一套,正是要賞賜給華雅的物件。

「謝過皇後娘娘。」華雅不驕不躁地回以一笑,這才迤迤然地邁著步子,又回到之前的座位上去坐著了。

老實說,對於華雅這個人,水夭夭是還有些佩服的。

就比如,有時候,感覺能將自己的性情拿捏得恰到好處。

水夭夭眯了眯眼,又淺淺啜了一口手裡的果汁,保持著淡然的神情靜靜坐著。

有了華雅的第一個開頭,還得了那讓人眼紅的珍貴物件,後面的女眷,大都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第二個出場的,不知道是哪個府上的小姐,水夭夭也沒怎麼注意,反正也是翩翩佳人一個,畫了一幅皓月當空圖,也是得了不少的賞賜。

一個接著一個,皆是卯足了勁兒地展示著各種各樣的才藝。

也是,苦練琴棋書畫多年,為的,也就是這種場合可以派上用場了吧。

時間過去了不少,漸漸地,女眷沒有展示過才藝的人,也沒剩了多少個。

「聽聞丞相府百里歌小姐,舞藝精湛堪稱一絕,不知道能不能有這個榮幸開開眼呢?—」冷不丁地響起華雅的聲音,卻是對著百里歌。

水夭夭眼底一凝,淡淡地睨了一眼身側的華雅,卻只見著她回以意味深長的一笑,一時間也猜不透華雅的意圖。

或許,是覺得她在這方面沒什麼戰鬥力,所以就繞開了她奔著唯一跟她挨著坐的百里歌去了?

水夭夭收回目光,澄澈的水眸里劃過一抹深思。

百里歌也是有些沒料到華雅會如此開口,姣美的小臉上帶著一抹柔笑,正欲開口,卻聽見上首的華瓏倏地發了話。

「如此甚好,讓本宮也跟著飽飽眼福——」周身皆是華貴逼人的氣息,華瓏勾唇一笑,似是極有興緻一般,妝容精緻的面容上滿是期待的神色。

這話一出,倒是讓百里歌沒有了找託詞拒絕的餘地。

百里歌神色一滯,隨即站起身來,端起個溫婉得體的淺笑來:「小女不才,願為皇後娘娘助興。」

話音一落,不少男眷都抬眸看向百里歌,眼神隱隱帶些熾烈,似乎也是極其期待。

的確,丞相府百里歌,早就聽聞舞藝一絕,今日倒是有機會,可以見識見識了。

大概是很少被眾公子如此直接注視,百里歌白皙的面容微微一紅,目光往某個方向飛快地看了一眼,卻又像被燙著了一般睫羽微顫又飛快地收了回來。

水夭夭緊挨著百里歌,雖然沒怎麼直勾勾地看著她,卻也不難注意到百里歌剛剛的視線——那方向,坐著的,可是綺里言呢。

水夭夭心下一喜,卻又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雖然她是有意想要撮合百里歌跟綺里言,只是現下的情況,莫名就讓她生了一種警覺。

為何警覺不知,只是,就是生了警覺,就好像類似第六感之類的。

水夭夭正在思索之中,下去換了一身舞衣的百里歌,已經慢慢走上了另一邊搭好的平台之上。

如霜的雪色衣裙,寬廣的長袖口有一道恰到好處的艷紅色連雲花紋,墨發側披如瀑,容顏清雅,五官眉眼含著溫雅笑意。

絲竹之音輕揚而起,百里歌隨之跟著有了動作,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舞姿,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的儀態萬千。

不少人都跟著屏住了呼吸,唯恐打擾到正在平台之上曼妙而舞的百里歌,只睜大了眼睛仔細看著。

突地樂聲

此時簫聲驟然轉急,百里歌嬌軀微微一滯,隨即以右足為軸,輕舒長袖,輕盈的身姿隨之旋轉,愈轉愈快,衣決飄飄,在四周夜明珠的瑩潤光澤,已經灑下來的皎潔銀輝的襯托下,宛若凌波仙子。

就連水夭夭,都有著那麼些許看痴了的恍惚。

然而下一瞬,百里歌原本穩穩旋轉著的身子,也不知是腳底打滑還是因為頭暈目眩體力不支,似是有一股無形的推力狠狠襲來,百里歌的身子,竟是不受控地朝前猛撲了出去。

距離百里歌最近並且處於正前方的人,赫然就是端坐著的華瓏!

這一變故來的太過突然,不少人還沉浸在那輕靈曼妙的舞姿之中,尚未回過神來。

「啊,保護皇後娘娘!—」眼見著百里歌直直撲來的身子,不少宮婢們齊齊尖叫一聲,到底還是反應慢了一步。

只見著那不受控制的身形,直直撲向了原本端坐著的華瓏,因為力道,被帶著往後一倒。

水夭夭回過神來,卻是只見著已經倒在一起的百里歌跟華瓏,還有一眾宮婢慌慌張張上前,你推我我推你地急急伸出手去,將華瓏扶了起來。

華瓏似乎有些受驚過度,卻又到底是中宮之主,雖然有些狼狽卻是隨即便恢復了過來,只是似乎極為慍怒,一張口便是濃濃的問責之意:「大膽百里歌!—」

百里歌煞白著臉,並沒有直接從地上爬起來,而是直接跪倒在地,向著華瓏不住地顫聲開口:「小女有罪,冒犯了皇後娘娘—」

水夭夭眉尖一蹙,原本心裡那有些朦朧的疑惑,卻是一下子便薄霧散去清晰了開來。

原來,好戲,是在這裡等著的。

其餘的眾人,這才紛紛從剛才的情景中反應過來,也都是神色各異,只是見著華瓏難得慍怒的神色,一時間也沒人敢上前為佳人說話。

「娘娘,百里歌如此冒犯,該當何罪?—」替華瓏整理著身上衣裙的大宮女欣榮,覷著華瓏慍怒的臉色,看著跪倒在地面色煞白的百里歌,又沉聲問了一句。

華瓏似乎是余怒未消,精緻眼妝的眸子里閃過一抹郁色,衣袖猛地一拂,隨即動了動唇瓣:「先將人帶下去,押入大牢!—」

隨著華瓏的話音落下,早已蓄勢待發的護衛軍,齊齊走上前來兩名,伸出手去準備將百里歌押下去。

「皇後娘娘明察,小女是被人暗算才——」百里歌急急出聲,似乎是想努力為自己辨明,只是話剛說到一半就被人打斷。

華瓏面色更加不善,眉眼凌厲一挑,語氣里也帶了掩飾不住的慍怒,沉聲反問了一句:「你的意思,是本宮故意要陷害你的?」

這,這,百里歌一時間失了語言,如花的容顏早已獃滯,愣愣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的舞藝一向極好,從來都未曾出過如此差錯,而且她分明,是覺得腰間有一股無形的推力狠狠襲來,所以才沒辦法控制身形的。

只是現下,說不出來是誰如何下了黑手,又被華瓏這滿是威儀的一問,很明顯是脫不了身的。

「帶下去!—」不給百里歌任何反駁的機會,華瓏滿是怒意地一甩衣袖,滿是威嚴地厲聲開口。

護衛軍受令,一左一右押著百里歌,正準備帶著百里歌前往大牢。

「且慢!—」一道淡然卻又格外有力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就響了起來。

水夭夭眼眸一掃,見著綺里言剛剛邁出的一步又頓在了原地,這才邁著不慌不忙的步子,離開了座位走上前去。

卻是沒看被護衛軍押住的百里歌,水夭夭及至華瓏身前,神色淡然地行了一禮。

「水夭夭,你有何話要說?—」華瓏眉眼一攏,周身慍怒的氣息仍未散去,見著突然開口的水夭夭,語調不善地反問了一句。

水夭夭紅唇一勾,倒是不見絲毫膽怯的神色,反而有種莫名的張揚熱烈。

「我看見了,有人對百里小姐下了黑手。」——

迎著華瓏的目光,不退不避,水夭夭一字一句,嗓音淡然卻是極其清晰。

沒看見,她也要說看見,因為,她說看見了,那就是看見了。

百里歌,她保定了。

華瓏眼眸幾不可察地一縮,莫名地就覺得水夭夭的眼神太過張揚以至於有些灼人,雍容華貴的面容上劃過一抹暗沉,順著水夭夭的話反問了一句:「你可知,若是對本宮說謊,也是大罪?」

這低沉而又滿是威儀的一句,落在地上,彷彿都能帶出一種狠狠砸地的感覺。

「夭夭,你莫要管我!—」百里歌心下一緊,被護衛軍押住沒辦法扯住水夭夭,只能急急地出聲,雖然自己的情況更為危急,卻也不願水夭夭因為她,也得了個欺瞞皇后的罪名。

水夭夭恍若沒有聽到百里歌的話語,神色竟是極為淡然隨意,倒是讓一眾其餘看客,都覺得水夭夭頗有些自尋死路的意味。

迎上華瓏投過來的眼神,水夭夭並未躲閃,勾起一抹妖嬈笑意,連帶著眉間一彎細細勾畫上去的緋色月牙印記,襯得巴掌大的小臉顯出幾分高貴與張揚傲然之氣:「夭夭自是知道。」

「那你且說說你看見了何人?—」華瓏不怒反笑,只是周身的氣息不怒而威,竟是較之前的大怒反而顯得冷靜了許多。

水夭夭抬眸,一雙湛藍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瀲灧的水,有些清冷,又有些深邃,玩味一般地掃過在場的眾人。

嗯,該挑誰呢?

那太過隨意的神色,不由地讓讀懂內里意味的人,心下微微一抽。

這,或許是活膩了才敢如此肆意妄為吧?

嗨呀,就是她了。

水夭夭眼眸一眯,伸出一根纖纖玉指,卻是對著華雅身後的貼身侍婢袖珍,「就是她。」

——

當然,水夭夭可不是隨意地胡亂指的。

因為她這人,可是一向記性好,尤其對於向自己使過幺蛾子的人,更是記性好到過目不忘。

袖珍么?對不住了,我水夭夭愛記仇。

似是沒想到水夭夭竟是一指自己身邊的人,華雅倒也不惱,只是定定地看著水夭夭,嬌媚的面容上浮起個不慌不忙的笑容來:「夭夭,這話可不能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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