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落雪齋的風骨

遲恆，正是落雪齋老闆，也就是大夏開國將軍遲海的嫡親曾孫。

遲家素來人丁旺盛，但遲恆這一代卻是個例外，竟是一脈單傳。但這遲恆卻也最爭氣，完全超越了父輩的成就。

不僅從小文武雙全，還頗通經商之道，也正因為有他執掌落雪齋，遲家的產業才沒有被楊壽攻陷。

他平時除了鑽研商術也酷愛兵法，武藝，閑暇時經常捧著兵書鑽研，雖年僅22歲，卻是個文武全才。

此刻，他見周清一臉喪氣的進門，忍不住笑道：「周大哥，如何這幅表情？難不成那楊賊又派人來搗亂了？」

周清連忙搖頭，拱手回道：「公子，店裡剛才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小人無能，被他一番奚落，還帶累了落雪齋聲名，小人慚愧！」

遲恆聞言，頓時一臉驚訝。

早知道周清在落雪齋已經十年，算的上是經驗豐富的老臣了，加上他性格溫和，做事細心周全，在鋪子里可是數一數二的能人，怎麼今日竟被客人刁難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客人？怎麼奇怪了？周大哥，你說清楚。」

遲恆也沒心思看書了，放下書冊，起身走到周清面前，一臉好奇的問道。

周清這才開始解釋。

「回公子，上門的是一位年輕公子，長相十分俊秀，看著不過十六七歲，可是人卻老成的很。

她似乎有意求見公子，卻又不明說，將我們店裡的糕點挑剔了一番后，還出了一道難題，小人實在魯鈍，猜不出他是何用意。」

「哦，還真是奇怪的人，他出了什麼難題？」

遲恆一聽更加興緻勃**來，急著追問道。

周清略想了下，才道：「他說要為母親做壽，但他母親嗜正惡邪，嗜甜厭酸，嗜干膩油，嗜香斥膻，讓我們落雪齋做出一味合口的糕點來。

其他的也就罷了，這個嗜正惡邪小人實在想不通到底何解？」

「嗜甜厭酸，嗜干膩油，嗜香斥膻……嗜正惡邪？」

遲恆喃喃重複著，隱隱似乎從這些奇怪的條件里嗅出一絲絲異樣的味道。

「走，帶我去見見他。」

片刻后，遲恆一抬頭吩咐。

這個少年公子讓他產生了莫大的興趣，他倒要看看他到底意欲何為？

周清很快帶遲恆來到安置唐小悠的花廳，一進門就見唐小悠翹著二郎腿，正慢悠悠喝茶呢，那副閑適的模樣，就跟在自己家裡一樣。

遲恆只一眼就被驚艷到了，這小公子生的還真是俊俏，他自認長得不醜，可是和眼前這位相比，登時就遜色不少。

「這位公子有禮了！」

遲恆邁步進門，率先拱手。上門皆是客，身為主人，他主動客套也是應該的。

唐小悠聽到聲音，放下茶杯轉身站起，卻見周清和一位身材高大的青年公子走進來，這青年公子長相頗為英俊，五官立體，輪廓分明，黑眸燦亮，猶如深潭一般。

雖是一身錦衣華服，卻沒有銅臭之氣，反而處處透著英武之風，讓唐小悠不由暗道：忠臣之後，果然正氣凜然！看來她沒找錯人。

「你就是落雪齋的主人？」

唐小悠看向遲恆，開口問道。

平鋪直敘的一句問話，沒有太失禮，也不怎麼有禮，卻讓遲恆對唐小悠更好奇了。

他再次拱手道：「在下正是落雪齋老闆遲恆，不知這位公子尊姓大名？」

唐小悠看了眼遲恆，也是拱手道：「好說，在下顧……蓮塵。」

「呃？」

遲恆聞言頓時呆住了。

他沒聽錯吧？這位俊秀小公子居然說他叫顧蓮塵？那個威震九州的忠勇將軍顧蓮塵？

這怎麼可能？

雖然他並未見過忠勇將軍，可是從別人口中聽說過顧蓮塵的長相，那是高大威猛，氣勢不凡，怎麼可能是眼前這個文弱公子？

那麼也就是說，只是恰好同名？

遲恆尷尬笑了笑道：「能與忠勇將軍同名，公子也該感到榮幸才是。為了便於區分，在下就叫你小顧公子吧？不知小顧公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小顧公子？這個遲恆還真會取名字。不過叫什麼都無妨，她這樣說不過是想看看遲恆對顧蓮塵有什麼觀感態度，現在看來，這人對顧蓮塵是認可贊同的。那麼，她接下來要說的事會順利許多。

「剛才我已經跟周掌柜說了，來為家母尋一味適口糕點，順便想和遲老闆談筆買賣。」

唐小悠再次重複自己的訴求。

遲恆聽了卻是笑道：「周掌柜剛才的確跟我說了，不過在下也不大明白公子的意思。小顧公子，不知可否為在下解惑？」

「遲老闆既然誠意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請！」

唐小悠爽快一笑，抬手對遲恆道。

遲恆沒有猶豫，立刻和唐小悠對坐在桌前。

唐小悠拱手道：「不瞞遲老闆，家母生平最敬重的就是愛國為民的大英雄。所以家母壽辰，便特意讓我來落雪齋選取壽糕。

因為她敬重遲老將軍，但聽聞如今京都十家商戶，有八家都是宰相楊壽所屬，所以特地讓我前來一探究竟。若是老將軍的後人如今也已經為楊家效命，那這糕點她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適才我說家母嗜甜厭酸，嗜干膩油，嗜香斥膻，嗜正惡邪，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原來如此！」

遲恆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幾句謎語，指的是這位小顧公子的母親敬重先祖對大夏的功勛，特意前來試探，想知道百年滄桑，是否他的後人還秉持著他的風骨。

如今奸臣楊壽當道，多少人為了自保淪陷，這位小顧公子，是想看看他們遲家是否也一樣，說起來還真是用心良苦呢！

想到這兒，遲恆拱手一臉正色的回道：「小顧公子，在下正是顧家第四代主事。先祖有訓：手持正義，肩挑道義，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勤勤懇懇做事，清清白白做人。

我的祖父，父親，叔伯，沒有一個人敢不遵從。我自小受家訓，絕不敢忘記祖輩的訓誡。

請小顧公子放心，我遲家就算只剩一人，也絕不會屈服於惡勢力。落雪齋的風骨，寧折不彎！」

唐小悠聞言，滿意的點點頭，道：「百年老號，我見識了！遲老闆，明日辰時請帶著這個到永康坊新悅宅，到時我有一筆大生意要與你商談。」

唐小悠說著，抬手遞了一枚白色的無事牌給遲恆。

遲恆抬手接過來，看著這個四分之一個巴掌大小的方形牌，不禁一陣狐疑。因為他發現他竟不知道這個牌子到底是什麼東西做的。

非金非玉非銅非鐵，觸手溫潤，還沉甸甸的挺有分量，這到底是什麼？

唐小悠見遲恆一臉驚奇，遂笑道：「這是進入新悅宅的鑰匙，到時候你用它叩門，自可順利進入。」

遲恆只覺這小顧公子萬分神秘，不知他為何談生意卻弄出這麼多的花樣來？

不過，這小顧公子給他的印象並不像城府極深之人，雖然滿身神秘氣息，但他覺得他不會害他。

於是，他只猶豫了幾秒，便拱手道：「好，小顧公子，在下一定如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