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俘敵萬人！
在朱慈烺抵達大同城之後的第三天上午，負責追擊蒙古殘兵的虎大威終於傳回了捷報。
朱慈烺原以為，滿蒙聯軍一人數馬，如果一心想跑的話明軍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其全殲的。但虎大威傳來的捷報則說，清軍此役除了少數在戰場上臨陣脫逃以及在追擊路途中被殺死的蒙古兵之外，剩餘的一萬兩千餘土默特騎兵全部被虎大威逼降。
除此之外，在虎大威的捷報中還重點提及了一個青年將領——辛寧。
原來在滿清歸化將軍蘇合泰率大軍南下之後，負責留守的鑲白旗甲喇費古利就一直盤算著找機會攻下辛家堡，給自己的功勞簿填上一筆功績。
然而前文已經介紹過了，辛家堡的地勢極為險要，在沒有攻城工具的前提下想要打下這樣的小型堡壘絕非易事。費古利在付出了數百名蒙古人的性命之後卻連辛家堡的堡門都沒能摸到。
更巧的是，在蘇合泰大軍走後的第二天，大同就下起了暴雨。費古利所部的位置剛好在桑乾河的中游，大量的雨水裹挾著山中的泥沙匯成了泥石流，沿著山間小道匯聚到河谷之中，桑乾河的水位瞬間暴漲。
費古利等人哪裡知道大同的天氣地情，之前扎在河邊的大營一瞬間就被奔涌而來的泥石流卷進了河道里，要不是費古利反應快，及時讓士兵們離開大營往山坡上爬，只怕所有滿蒙士兵都要下河餵魚。
即使僥倖躲過了山洪的侵襲，費古利的處境仍舊是十分艱難。士兵們沒有了營地的保護，只能在暴雨中被淋成落湯雞，士氣變得極其低落。與此同時，滿蒙士兵賴以自豪的弓箭也因為被雨水泡軟了弓弦而無法使用。
反過來，辛寧所部的數百名明軍一直躲在半山腰上的堡壘之中以逸待勞，養精蓄銳，絲毫沒有受到暴雨的影響。
這樣一來，兩邊的戰鬥力瞬間倒轉，費古利現在需要思考的已經不是如何攻佔辛家堡，而是如何抵禦明軍可能發起的進攻了。
辛寧當然也認識到戰機已經來臨，容不得半點貽誤。
等到第二天天一放晴，山坡上的土道略微放乾的時候，辛寧立刻率領堡中所有士兵披甲而出，向淋成了落湯雞的滿蒙聯軍果斷髮起猛烈攻擊。
費古利也是一個狠人，在如此不利的條件下，不僅沒有退縮，反而催促部下上馬，想要用騎兵的衝鋒之勢擊垮對面的明軍。
然而讓費古利沒想到的是，辛寧這人十分雞賊，挑的決戰時機極為刁鑽。
此時坡面上的泥土只是微微放干，人的重量輕，踩在上面勉強可以行走，但馬可就不行了，走不了幾步就會陷進泥里，行動起來還不如人的雙腳來得快利。
費古利所部皆為騎兵，本來就是仰攻不利，結果泥土又軟，跑不了幾步就連人帶馬全都陷在了泥里。騎兵的衝鋒之勢全無，清兵只能蹬著羅圈腿和明軍作戰。
辛寧可不是其他那些只知道吃空餉的庸碌明將，他的部隊平時一直按照太祖的軍法要求時時操練，其戰力本就不差，現在又是以逸待勞，以整擊亂，還兼有俯攻的優勢。要是這種情況還打不贏，那辛寧乾脆領一根繩子弔死算了。
戰役的結果不出意料，辛寧所部在付出了極為微小的代價之後，擊殺了這一小股清軍的主將費古利，俘虜了倖存下來的數百名蒙古士兵。
單純的從擊殺人數上看，這樣的戰役似乎微小的不值得寫進史書里。但需要注意的是，此時的大明對滿清幾乎從來沒有拿得出手的勝利，就是後世吹得天花亂墜的寧錦大捷也不過是拿出了幾百顆真虜的首級。像辛寧這樣一戰擊殺俘獲上千名韃子（雖然其中主要是蒙古人）的勝仗，幾乎可以讓辛寧這個聲名不顯的守備直接升到副總兵一級。
這場戰役的影響還遠不止如此。辛寧在取得勝利之後，考慮到清兵在擄掠大同之後（他還不知道朱慈烺派兵來大同增援），極有可能會沿路返回，再度攻打辛家堡。因此，辛寧趁著大雨過後河道變窄的機會，將山上的巨石退到河谷兩岸堵塞本就已經頗為狹窄難行的道路。這樣一來，想要退回草原的清軍就不得不先花費時間和兵力，冒著山坡上明軍弓箭的騷擾去清理河道中的巨石。
雖說這樣的操作不會給清軍帶來多大的傷亡，但在辛寧看來，能給清兵帶來哪怕一點點騷擾也是好的。
然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辛寧這番無心插柳的行動一下子堵住了沿原路敗退而歸的清兵。
此時被亂石堵住去路的清兵如果能有一個統帥站出來，派遣一部分騎兵阻礙虎大威的追擊，其餘士兵全力清理穀道的話，還是可以有一部分騎兵逃出生天的。可現實卻是，此時的清軍不僅統帥身死，滿蒙兩邊還互相猜忌。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沒有任何人願意反身和虎大威交戰，為隊友爭取一線生機。
這樣一來，這股上萬人的滿清大軍，其覆亡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等虎大威率軍抵達此處的時候，看到的只有失去統一指揮和戰意的清兵。他們全都垂頭喪氣地丟下手中的武器，等候著虎大威的受降。就這樣，虎大威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完成了全殲敵軍的成就。
好在虎大威人品不錯，不像那些舌燦蓮花的文官那麼喜歡搶功勞，在奏報裡面不僅沒有壓低辛寧的貢獻，反而替辛寧大大地鼓吹了一番，表示這次追擊能克盡全功離不開辛寧的幫助。
朱慈烺看完了奏報之後，也是驚喜交加，趕忙交代傳令兵，讓虎大威速速帶領清軍降兵趕回大同城，同時還特意交代了一番，讓辛家堡的明軍士兵也跟著虎大威所部一起來大同，朱慈烺要親眼見見這個有勇有謀的明軍小將。
因為帶著俘虜的原因，虎大威所部用了三天的時間才從辛家堡趕回大同城。為了表示自己的重視，同時也是為了給大同城的文官武將們打一個樣板，朱慈烺特命大同城內的文武官員隨自己一起出城迎接大軍歸來。
返回大同的虎大威和辛寧等將遠遠地見到迎候的太子等人，立刻翻身下馬，解除身上的兵刃交給身邊的親兵，自己則小跑著趕上前來，在距離太子還有五步遠的時候就直接跪倒在地，口中高呼道：
「末將，虎大威（虎子，辛寧。。。）參見殿下！」
朱慈烺見大軍得勝歸來，也是喜不自勝，哈哈大笑著移步向前作勢虛扶起眾位明將，然後對著虎大威說道：
「老虎，孤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孤的軍隊里不興跪拜這一套！你這次又沒記住，回頭慶功會上的時候可要罰酒三杯！」
虎大威漲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咧著大嘴先是一笑，然後說道：
「嘿嘿，殿下恕罪，殿下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俺老虎一見到殿下，只想著敬拜了，就忘了殿下的教訓，實在是該罰！對了，殿下，這就是俺給您說的那個辛寧，這次可真是全虧了他了！」
虎大威說著，就從身後的眾將中把一員青年將領推上前來。
朱慈烺打眼一看，只見面前的這員將領年齡不大，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偏瘦，個子不高，劍眉細眼，青白麵皮，倒是生就一臉南人相貌。
「北人南相，南人北相，必是雄奇之輩，古言誠不我欺。」
朱慈烺心中暗暗打量，臉上卻是半點沒有顯現出來，笑著對辛寧說道：
「你就是辛家堡守備，辛寧？你的事情虎將軍已經跟我說了。你可是為我大明立了一件大功啊！」
辛寧麵皮薄，被朱慈烺這麼當眾誇獎有些不好意思，趕忙拱手謙讓道：
「這是殿下洪福庇佑，將士盡心用命，末將不過是盡了守土之責，不敢貪天之功！」
朱慈烺見這辛寧乖覺，愈發歡喜，微微點頭，說道：
「諸位不要再在這裡干站著了，虎將軍，你速速安排大軍和俘虜在城外紮營，你自己且隨孤入城慶賀！」
虎大威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眉頭微皺，近前低聲問道：
「殿下，這些俘虜該怎麼處理，能否示下？」
這一萬多韃子雖然都被除了武器，捆綁起來，但畢竟是一萬多青壯男子，要是沒個說法，就這麼丟在城外，萬一生變那可就禍事了。
虎大威心裡的打算是，這些韃子禍害了不少大明百姓，與其留著做一個隱患，不如全都殺掉！
不過這種事情各鎮私下裡做是沒問題的，但現在太子殿下就在軍中，誰知道殿下對俘虜是個什麼態度？
萬一自己這邊沒頭沒腦地把俘虜殺了，殿下覺得自己殺戮太多，以干天和，那太子不得給自己穿小鞋？
因此虎大威才如此急不可耐地讓朱慈烺示下如何處理，以免自己站錯了隊，那可就不美了。
聽到虎大威此問，朱慈烺看了看身邊隨行的大同文武還有東宮系的官員，發現這些人也都在看著自己，等自己定下一個基調。
可以想見，這批俘虜的處理將會直接影響大明軍隊今後處理俘虜的思路，朱慈烺不得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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