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溫以菱聞聲看去,便見一個身著桃紅衣裙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依著原主的記憶,她認出此人正是溫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紅燕。

紅燕此時已然走到近前,瞧了一眼一臉病容的溫以菱,沒好氣道:「二小姐,老爺現如今忙著待客呢,哪有閑工夫過來管這等雞毛蒜皮的事。」

紅燕平日仗著自己在溫夫人面前受寵,除了幾個主子以外,在府中頤指氣使,就連原主這個二小姐也壓根不放在眼裡。

溫以菱有心反駁,可惜她現如今還在病中,說一句話還得喘三口氣呢,只等養足了精神再來治她。

紅燕見她不做聲,繼續說起了風涼話:「二小姐,你別看齊家現在敗落了,但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也別再挑挑揀揀了,何況那齊延好歹是個正兒八經的舉人老爺呢!」

紅燕話里話外都在嘲諷她不識好歹,溫以菱眉頭緊皺,偶然想起原主之前在府中聽到一些閑言碎語,心中已經有了主意,開口道:「紅燕姐姐,我並非不嫁,只是我現如今還在病中,病懨懨地入了齊家的大門到底不太好看。」

說到這裡,狀似無意地說道:「姐姐在母親面前得力,府中的丫鬟婆子們哪一個不倚仗你?就連父親都高看你一眼,你便幫我在父親面前說上幾句好話吧,他定會聽你的。」

紅燕聽后心中暗喜,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直到房中的丫鬟婆子們皆看了過來,才幹咳一聲,嗔道:「你胡說什麼呢?我人薄言輕,老爺又怎麼會聽我的?你莫要多說了,老實嫁人罷。」

溫以菱的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便只點到為止,何況她本來就沒抱什麼希望。

紅燕只以為她是認命了,說道:「現在醒了也好,省事了,本來還打算直接抬進齊家。」

話畢,又扭頭看李嬸:「新娘子在床上坐著像什麼樣子,你們趕緊扶二小姐起來,等會再派人通知下外面,婚禮還是照舊。」

李嬸連忙答應了一聲,和幾個丫鬟一起將溫以菱從床上扶了下來,挪至梳妝台前坐下。

溫以菱現在全身乏力,四肢酸軟,竟連坐都坐不住,後來又挪去了一個有靠背的椅子上,這才坐穩了。

對此,溫以菱只能在心中苦笑:原主寧死不願嫁給斷了腿的齊延,現在她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和那齊延倒也算得上同病相憐,誰也別嫌棄誰!

丫鬟們此時正在給溫以菱梳發,紅燕在旁看了一會,見溫以菱不哭不鬧的,量她也不敢再惹出麻煩來了。交代了屋內的眾人一聲,便前去向溫夫人復命。

紅燕走後,丫鬟們擠眉弄眼一番,小聲嘀咕道:「等夫人知道了,還不扒了她的皮?」

此時,溫以菱目光獃滯,思緒紛雜。

這樁婚事已成定局,倘若她醒來得再早一些,或許還有轉圜的機會。現在她是跑也跑不動,鬧也沒有任何用處。

畢竟原主都以死相逼了,也改變不了她要嫁給齊延的事實。足以可見,這位溫夫人決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自己現如今還生著病,就似那砧板上的魚肉,任人□□。

況且就算她今日強賴著不嫁,那位溫夫人還不知有什麼手段來磋磨她呢!

於她來說,這齊家可能是龍潭,但這溫家何嘗不是虎穴,還有一頭恨不得立馬將她吃了的母老虎!還不如先保存好實力,進了齊家大門看看情況再說!

想通了,溫以菱立馬覺得自己肚子餓了,清了清干啞的嗓子,朝身後的丫鬟婆子們說道:「我餓了。」

李嬸瞧了她一眼,倒是也沒為難她,招呼旁邊的丫鬟:「去廚房端一碗粥來。」

溫以菱這才鬆了一口氣,現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儘快恢復體力,不然一切都白搭。

一盞茶的工夫,便有丫鬟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白粥進來了。

這碗白粥,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溫以菱也不廢話,她確實餓急了,等不及勺子,直接將嘴湊到碗沿,沒幾下,一碗白粥就下了肚。

一旁的李嬸見二小姐現在能吃,便知她的身子已經緩過來了。

碗剛放下,又有人腳不沾地的過來傳話:「吉時快到了,咱們這邊還得快一點。」

李嬸一聽,面露疑惑:「姑爺不是還沒到嗎?」

跑腿的白了她一眼,說道:「咱們這位姑爺不同,這幾年因為腿疾,就沒踏出過齊家的大門,來定是來不了了。」又道,「夫人說不等了,直接把二小姐送上轎子就行。」

溫夫人這般急於將溫以菱嫁到齊家,也是因為當初和齊延定親的乃是她的親女兒。

齊延中舉時,她還大肆宣揚過。雖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五年,但知道此事的人還真不少。為了防止夜長夢多,早點將生米煮成熟飯她才安心。

李嬸應了一聲,正好溫以菱也打扮得差不多了,命人將之前準備好的大紅蓋頭拿來,溫以菱就這麼被婆子們急匆匆地帶了出去。

雖說齊家那邊將一切事宜都已經化簡,但溫家該有的流程卻是一點都不能少的。

溫以菱此時便是要去向父母拜別,她現如今身子沉,坐著還好,一起身便頭暈眼花。就算旁邊有人扶著,雙腳踩在地上也是虛的,使不出半分力氣。

整個人幾乎是被抬著走,兩手旁的兩個婆子可不會對她憐香惜玉,在人前的時候,手上的動作倒是稍微輕了一些。人後,完全不顧她的死活,腳程極快,一心把她送上接親的小轎。

短短的一段路程,她走得一腦門子汗。

溫家今日也有許多賓客在,溫夫人當著眾人的面,假惺惺地拉著溫以菱的手哭了幾聲,又說了幾句場面話,便讓人送二小姐上轎子。

紅蓋頭下的溫以菱聽得直翻白眼,不過現如今身體受制,一時半會,還真奈何不了她。

等被人扶上轎子后,溫以菱這才長舒一口氣,整個身體倒在座位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等轎子起來了,溫以菱更加苦不堪言。

她被晃得直想吐,臉色更青,但是現在也只能生生忍下,要是真吐了,遭罪的還是她自己。

一路上吹吹打打,終於在溫以菱臨近崩潰的時候,落了轎。

齊延的狀況和旁人不同,許多繁瑣的禮節皆已省略。

齊家大門前只站了一個領路的人,喜婆見了,倒也沒說什麼。她來前得了溫夫人的囑咐,只要看著二小姐和這齊延順順利利地成了婚,其他的都不需多管。

溫以菱被人攙扶著下了轎子。

她此時僅能看到腳下的三寸之地,待跨過高高的門檻后,便知她現在應該是已經踏入齊家的大門了。

一進去,便發現和溫家不同,這裡格外的安靜。

喜婆也覺出一絲怪異,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卻一點喜氣洋洋的氛圍都沒有,甚至連個喜字都沒貼!院落倒是不小,卻沒什麼人氣,看著怪讓人害怕的。

喜婆心中奇怪,面上卻不動聲色,直到快到正廳時,才隱約聽到了些人聲。

今日前來觀禮的賓客寥寥無幾,且大多都是齊父當年的友人和學生,此時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處寒暄。

待蒙著大紅蓋頭的溫以菱一到,便有那眼尖地喊了一句:「新娘子來了!」

溫以菱視線受阻,只低垂著頭被身旁的婆子扶了過去。

眼看兩位新人就要拜堂了,眾人紛紛安靜了下來。

溫以菱分不清現在的狀況,只知道喜婆將她手中紅綢的另一端遞給了旁邊的人。從狹窄的視野中,她看見了木製的輪椅,想必坐在上面的便是齊延了。

前方的禮官開始唱詞,行禮時喜婆也一直沒有鬆手,就著對方手上的力氣,溫以菱配合著這裡拜拜,那裡拜拜。

從始至終,那位新郎官連聲音都沒出。

不過在兩人對拜時,溫以菱倒是聞見了對方身上的那股藥味,雖然清苦,但並不令人厭惡。

行完禮后,溫以菱又被身旁的丫鬟婆子們引去另一個地方。

前行的路上,車輪碾過地面發出的「轆轆」聲如影隨形,氣氛有些沉重。

落在後頭的丫鬟們忍不住開始接頭交耳,有人用手肘杵了杵旁邊的人,壓低了聲音問:「這齊家好生奇怪,後院怎麼連個下人都沒看到?」

另一個丫鬟看了看後方那狹長的曲廊,縮了縮脖子:「你覺不覺得這裡陰森森的?我有點害怕……」

這話剛說完,便吹來了一股陰風,膽子小的丫鬟們倒抽一口涼氣,全身發寒。

喜婆走在前頭,眼看大喜之日,這幾個丫鬟這般不懂規矩,越說越不像樣,只是手上現如今還不得空,不然定會狠狠地掐她一把。

丫鬟們見喜婆瞪她,忙不迭低頭。

別看這齊家現在敗落了,但底蘊還是在的,宅子又大又深,走了好一會,才到了新房。

進了新房,喜婆也不禁皺起眉來。

雖說屋裡的傢具還算齊全,但都是些半舊的,床上也沒有鋪設喜被,只極為敷衍地貼了幾個有些褪色的喜字,便再沒有其他的布置了。看著還算乾淨整潔,但素凈的實在不像是新房。

想到這裡,喜婆不由開始同情起溫家的這位二小姐了。明顯齊延對新婚妻子不太看重,溫家的二小姐嫁進來后,只怕有得苦頭吃了。

溫以菱此時已在喜床中央坐下,一襲明艷的大紅嫁衣,仿若一個突然闖進來的異類,和房中的氛圍格格不入。

在來新房的路上,她便不可避免地開始緊張了。

雖說她還未經人事,但對於男女之事並非一無所知,尤其是迫在眉睫的洞房夜,她此時還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矇混過去。

再加上她現如今身體不便,也不曉得那齊延是個什麼樣的為人,會不會乘人之危?

這般念頭層出不窮,溫以菱越想越怕。

就在此時,喜婆冷不丁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現在掀開新娘子的蓋頭,再喝下合巹酒,這禮便算成了。」頓了頓,喜婆笑呵呵地朝著新郎官說道,「溫夫人知曉齊家沒有人打理這等瑣事,所以一應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此話一出,齊延的眼眸驟然幽深起來,恰好那陪嫁丫鬟端著托盤上前,上面乘著一根掛著紅綢的如意秤。

齊延神情難辨,取下如意秤,拿在手中摩挲了幾下,便將溫以菱頭上的大紅蓋頭緩緩挑起。

溫以菱終於得以重見天日,一抬眸,卻恰好與眼前男子視線交匯,兩人皆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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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殘疾大佬後去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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