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唇槍舌劍
羅凝香的目光又移回紅布上，看得極是仔細，沒有放過一點細節。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越看眼睛越明亮。
蛾兒端著茶水進來，遞向秦牧，也許是秦牧的調侃起了作用，語氣和善多了，居然叮囑一句：「小心哦，很燙。」
她不刁難，秦牧也不會為難她，謝一聲，接了過來，幾口喝下去，更加暖和，放下茶杯。蛾兒居然問道：「還要麼？」
女人心海樣深，讓人捉摸不透，適才還變著法子刁難秦牧，現在居然噓寒問暖了，秦牧大是意外：「夠了！」
「秦家大哥，這布是哪來的？」羅凝香很客氣的問，就是不問是不是秦牧做的。
「是我做的！」秦牧如實相告。
「你做的？」蛾兒搶著問出來，聲音尖細高亢，好象高音喇叭在廣播似的，臉上寫著不信二字。
這話正是羅凝香心裡所想，並沒有說話，只是忽閃著漂亮的眼睛打量著秦牧。
這也難怪，一個人人皆知的傻子，突然變成能工巧匠，這種事太難以讓人相信了。
「我的點兒咋這麼背？穿越到別的人身上，哪怕是叫化子也是好的，居然穿越到傻子身上，見了人就要給審視一番。」秦牧有買塊豆腐撞腦袋的衝動，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沒錯，是我做的！」
「沒說假話？」蛾兒馬上就跟一句，真象專案組工作人員審問罪犯。
人傻有罪么？你用得著用如此口氣說話嗎？秦牧氣不打一處來，冷冷一笑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在你臉上染出一隻王八！」
「你罵誰呀？」蛾兒柳眉倒豎，眼見就要發作，可是，秦牧根本就不當一回事，好象沒看見似的，沖她聳聳肩，懶得回答。
「蛾兒，好了！」羅凝香適時喝止。
蛾兒嘟著一張小嘴，氣鼓鼓的站到一旁，生悶氣去了。
羅凝香說話就有技巧多了：「秦家大哥，你是用甚法子染成這樣的？若是真有用，我們可以買下來。」
秦牧哪會不明白她的用意：「大小姐，這法子說難不難，說不難也挺難的。大小姐是知道的，技藝這東西，因人而異，有些人不需要人教，有些人就是再教也不會。這就象蛋可以變成雞，而雞卻不能變成蛋的道理是一樣的。」
表面上是在說大道理，卻是話中有話，蛾兒沒有聽出來，嘴角一扯，嘀咕一句：「胡吹大氣！」
「蛋可以變成雞，雞卻不能變成蛋？」羅凝香品味起來，眼睛一亮，大是讚賞：「秦家大哥大智大慧，才說得出如此富有深意的話語。」
還富有深意，現代社會有幾個人不知道這話？秦牧本是技巧性的告訴羅凝香，想買技術不可能，沒想到她卻很欣賞這話，大覺好笑，謙遜一句：「大小姐過獎了。」
羅凝香自然是明白秦牧的意思，她可不是那種輕言放棄的人，而是大下說詞：「秦家大哥，你是直爽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馬上就過年了，誰個家裡頭不需要錢呢？秦家大哥，你要多少錢，你開價。」
說是不兜圈子，她還是說得很委婉，並沒有直說秦牧家裡窮叮噹想，需要錢解眼前困厄。於她的能說會道，秦牧大是欣賞，很是乾脆的道：「謝大小姐嘴下留情。我家的情況我就是不說，大小姐也是知道的，揭不開鍋了。不過，大小姐要是以為我是沒有辦法的話，那就錯了。要想有梨吃，就得留下種子！我要是把技藝賣掉，固然一時痛快，於長久來說，卻是很不利，大小姐不必再說。」
羅凝香豈是那種容易放棄之人，接著下說詞：「秦家大哥，你又何必固執呢？要知道後天就過年了，換點錢，置辦些年貨，過個鬧鬧熱熱的年，這不是很好么？」
「過年，過年，過了今年才有明年！」秦牧馬上反駁：「今年過不好，明年更不好！我說的這個『好』字，並不是說吃得好，玩得好，而是指光景好。為了來年的光景，忍受些苦楚，也是應該的。」
這話見解獨到，羅凝香一下子愣住了，遲疑了一下，這才道：「秦家大哥，恕我直言。要是我們不買的話，你也賣不出去。」
這是要脅，**裸的要脅，秦牧早就想好了，也以同樣的口吻反問一句：「請問大小姐，要是羅氏布莊沒有更好的布料，羅氏布莊還會存在么？大小姐還是大小姐么？」
要不是為了讓店裡人過個好年，羅氏布莊早就關門了，這是羅凝香的心病，不由得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秦牧抓住機會，進逼一步：「大小姐，我這布若是中等的話，就不可能有上等布了。天下間開布莊的很多，識貨的行家也不少，你們不要，自有別的布莊要。要是我把這布拿到喬氏布莊去，請問大小姐，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喬氏布莊已經是相州最大的布莊，要是再得到如此好布，無異於如虎添翼，羅氏布莊還有其他的一些小布莊會給徹底打垮。
給說到痛處了，羅凝香語塞，彎月眉一揚，有些不解：「秦家大哥，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明人眼裡不揉沙子，我們的情況你已經知曉了，那你為何不拿去喬氏布莊呢？」
「因為你們處於困境，我到你們這裡才會得到最大的好處！」秦牧是個徹頭徹尾的利益最大化者。
商人歷來能說會道，能把稻草說成黃金，總是用美麗的言詞掩蓋自己的目的，象秦牧這般光棍直道來意的事兒，羅凝香是第一次聽見，不由得直發愣，心裡暗贊一句：「他還真有膽識！」
羅氏布莊現在處於困境，若是有脫困的法子，肯定不會放過，這道理蛾兒也懂，不由得很是氣惱的道：「卑鄙！趁火打劫！」
秦牧並不認可她的指責：「這不是趁火打劫，這叫合作。你們需要走出困境的法子，我需要錢過日子，我們合作，對大家都有利。」
蛾兒很不贊同秦牧這話，想反駁又找不到理由，只得氣鼓鼓的嘟著嘴。
羅凝香的腦袋轉得就快多了，緊擰的眉頭鬆開了，忽閃著明亮的眼睛問道：「請問秦家大哥，要如何合作？」
「你們收我的布。有了我的布料，你們就能走出困境，我也就有過日子的錢了。」秦牧說出想法。
羅凝香略一沉思，道：「秦家大哥，這事太大，我作不了主，得等爹爹回來，再作定奪。」
這是關係到羅氏布莊生死的大事，的確是需要商量，秦牧站起身道：「那好，我就告辭了。」收起紅布。
羅凝香明白秦牧收布的意思，淺淺一笑道：「蛾兒，你去取十兩銀子贈給秦家大哥。」
蛾兒應一聲，轉身去辦理了。羅凝香看著紅布沒有說話，秦牧明白她的意思，把紅布放下來道：「這布我先放到這裡，羅大員外回來也有個實物。」
秦牧收紅布就是在告訴羅凝香，你不給好處，我只能找下家了。不能怪秦牧，實在是一家三口急需錢救急，沒辦法的事兒。羅凝香贈銀就是在回應秦牧，我已經給了你好處，是不是找下一家，你得等我們的確信。
這種事情不需要明言，聰明人自會明白，兩人不過打了一通啞謎罷了。
於秦牧快捷的反應，羅凝香大是驚異，暗想：「這人甚時間變得如此聞弦歌而知雅意了？」
蛾兒回來，手裡有兩個五兩重的銀元寶，放在桌子上。羅凝香推到秦牧跟前：「秦家大哥，些許意思，不成敬意，還請笑納。年關將屆，置辦些年貨，好好過個年。」
秦牧也不客氣，把銀子收了：「謝大小姐贈銀之德！我告辭了。」
「秦家大哥，好走！」羅凝香也不挽留，把秦牧送出客廳。
秦牧沒走幾步，身後傳來蛾兒的笑聲，緊接著，羅凝香的笑聲也傳來。主僕二人吭哧吭哧的笑個不住，彷彿有天大的笑話發生似的。
秦牧朝**後面一摸，不由得心頭髮窘，暗叫一聲：「糟糕！這糗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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