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星野白羽抬手，隨手喚起一陣風，拉開與一方通行之間的距離。

如此同時，她利用神力，在一方通行四周塑起牆壁。

以一方通行為中心一圈，拔地而起的牆壁，環繞住少年，將他困在其中。

牆壁由不可名狀的黑色物質組成的，那是超脫人類理解範圍內的物質。

別說是擊碎牆壁，從中逃出了。

普通人在看到那黑色物質的瞬間，就會感到一種強大的無力感，就像被某種恆古巨獸的魔眸注視著，渾身顫抖，喪失正常思考的能力，暫時陷入昏迷。

困住對方，使其喪失戰鬥意識，從而讓對方在不受傷的狀況下退場，這是星野白羽的計劃。

她看著遠處的黑色囚籠，出現了一絲裂痕，一束束光線從中射出。

光束越來越多，裂痕向外擴展，隨著「啪嗒」一聲，整個黑色囚籠炸裂。

灰濛濛的煙霧之中，一方通行走了出來。

而那些炸裂開來的黑色物質，在地上翻滾著，涌動著，逐漸匯聚在一起，然後朝著她的飛向駛來。

星野白羽發了一個響指，不可名狀的黑色物質，如雲煙般消失不見。

這是利用干擾，稍加修改了我給予的內部指令吧。果然，要打敗一方通行沒那麼簡單，星野白羽思考著。

一方通行的背後長出了一雙潔白的羽翼，那是由AIM擴散力場組成的白翼。

無數白色羽毛朝她飛來，她向後躲閃，但羽毛始終緊追在她身後。

無論她往哪裡躲，它們都會隨之改變，根本無法迴避。

只能正面化解了。

星野白羽停了下來，白色羽毛很快包圍住她，將她團團圍住，不留一絲縫隙。

隨著羽毛的包圍，星野白羽感覺身體內的力量，在一點點地減弱，就像與力量源頭的供給線路遭到堵塞。

「原來是這樣嗎，你準備切斷我與大腦網路的連接？」她說道。

如果她與大腦網路連接中斷，那沒有核心主導的六十億人的網路便也會逐漸消失。

真變成那樣就麻煩了，她必須採取措施。

星野白羽動用體內存留的全部力量，凝聚為成千上萬根黑色羽毛。

黑羽擊中白羽，兩者相抵，化成灰燼。

濃煙過去，只餘下一地塵埃。

一招剛化解，對方的下一步進攻，便接踵而至。

神域中，AIM擴散力場的搶奪與干擾，兩股巨大力量之間相互碰撞。

白色與黑色，絕對無法相融的兩種顏色，在互相吞噬對方的存在。

戰鬥持續了許久。

星野白羽手撐在地面，大口喘著氣。

她抬起頭，仰望著一方通行，他看上去也有些疲憊，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勝券在握。

「我贏了。」

一方通行說道。

「馬上大腦網路的連接就會被完全解除，就算是你，也不能阻止。」

星野白羽說道：「嗯。大概還剩十分鐘，大腦網路就會完全消失，這個新世界也會跟著消失……」

「已經沒必要繼續戰鬥了，勝負已分。」一方通行說道，「你還是就坐在那裡，休息會吧。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這幾天都沒休息過吧？」

「不用了。在剩下的時間裡，我還有些話想對一方通行說。」

「什麼話？」

「這一切值得嗎？」她問道。

「你不是一直最想要家人嗎？在新世界里，你會擁有家人，擁有你最想要的親情。」星野白羽說道，「還有同學，朋友，甚至是戀人，只要你想要，我都會為你提供。」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惹得一方通行生氣了，他的臉色陡然冷了幾分。

他冷笑道：「你這是在最後的掙扎嗎？不服輸的樣子，可不好看。」

星野白羽攤手：「你又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真拿你沒辦法。」

「雖然口是心非的樣子，確實很可愛，但這種時刻，還不願意老實回答問題，傲嬌就是麻煩，唉。」

「你說誰是傲嬌！？」

星野白羽看著炸毛的一方通行，歪著頭，淺笑。

過了一會，她低下頭，深呼吸了一口氣。

「那麼……就這樣吧。」她說道，「再見了，一方通行。」

「嘭——！」空間內所有能量在少女身邊彙集，不同能量之間的些許摩擦，產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星野！」

一方通行朝著能量中心的少女喊道。

他伸手，想要用AIM擴散力場的力量，將少女從爆炸中心帶出來。

可是失敗了，他無法再感知到大腦網路的存在了。

……這個笨蛋啊啊啊！

沒有一絲猶豫，他沖向那火光四溢的危險地帶，沖向那個少女的身邊。

另一邊，星野白羽正在計算，距離新世界的徹底完成還有多久。

五分零二秒鐘。

而距離大腦網路完全失去掌控，還有七分十一秒。

還來得及。

如果不阻止一方通行切斷大腦網路的連接，那她必輸無疑。

可她確實沒有一個很好的辦法，能夠阻止一方通行。

那麼，不要想著阻止一方通行就行了。

沒有必要執著於大腦網路，因為它本身只是個工具，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完成新世界的構建。

從戰鬥之初，她就放棄了戰鬥本身的勝負，她需要的是能讓大家都幸福的力量，只要在這一點上，取得勝利就沒問題了。

在剛才的戰鬥中，她一直為激活大腦網路潛在的能量做準備。

就在剛才，她成功了，她成功地激活六十億人大腦的潛藏力量，並納為己用。

現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利用這股龐大的能量，來完成新世界最後的構成。

即便這股過於強大的力量，會加速她□□的消滅。

也沒關係……

不是都已經決定好的事嗎？

她要創造一個，誰都不會受傷的世界。

身處與能量集合的中心，星野白羽的耳邊是無盡的喧囂聲。

眼前不斷湧來的瑩白光帶，那是龐大到實體化的能量帶，只要碰一下，皮膚就會像燙傷般，疼痛難忍。

周圍被高速運轉的能量擠滿，其他物體都被一律掃空。

這裡是與世隔絕的地方。

這下子，他也無法進來這裡了，星野白羽想著。

星野白羽環視四周，只覺得這個地方很空蕩，什麼都沒有，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空寂感。

就這樣吧。

就讓她以身化為利刃，斬斷一切痛苦的連鎖吧。

這樣子的話，一定就能永遠看見大家的笑容了。

啊，不對呢……

到時候，肉身消滅的她……

似乎，不能看見了？

星野白羽閉上眼睛，在內心暗數著時間。

還有四分三十秒。

還有四分零五秒。

還有三分五十秒。

……

「星野——！」

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喧鬧的吵雜聲中，她竟然聽到一方通行的聲音。

她睜開眼，那人就在不遠處，一步步向她走來。

他看上去受傷了，校服的白色襯衫被燒出幾個洞，裸露出來的皮膚沾著血，清秀的少年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令人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可這一切，都不能阻止少年前進的腳步。

「停下來。」

她動了動嘴唇，說道。

「不要再往前走了。」

很難形容內心的情緒。

就像看見視若珍寶的珠寶上，突然出現裂痕般，有種痛心疾首的惋惜和不情願，在她的心間翻滾。

星野白羽的聲音逐漸變得尖銳，高聲喊道：「不要，不要再過來了！你會受傷的啊！」

然而，一方通行並沒有聽她的話。

在少年蹣跚的步伐中，兩人的距離在拉近。

「為什麼？你為什麼一定要救我啊！我都說了，沒關係的，想要創造新世界都是我自己的意願。」

「啰嗦……」傷痕纍纍的少年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堅定地朝星野白羽走去。

龐大的能量，令空間都在扭曲，空間扭曲伴隨著的颶風，以足夠掀翻一個成人的力量，呼嘯而過。

越往中心，能量越集中，瑩白的光芒很刺眼，幾乎令人無法睜開眼。

一方通行微眯著眼，朝那裡看去。

那是，這世間最孤寂，也最危險的地方。

怎麼可能，讓她一個人待在那裡？

「管他的呢，我又不聽你的命令。」一方通行說道，「我也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而已！」

感受到眼中有些酸意，星野白羽仰起頭，以防淚水決堤：「你不是最想要親情嗎？在這個世界，你已經擁有了啊！」

「家人，真正的家人，會關心你，會理解你，會陪伴你的家人，這不就足夠了嗎？請不要放棄你最想要的東西！」

一方通行：「但是，你呢，這個世界，你不存在啊。」

「我的事情，就放在一邊吧……」星野白羽說道。

少女的聲音帶著哭腔。

「本人都這樣說了……所以，不要再管我了……」淚水劃過臉頰，她低聲祈求道，「好嗎？」

「我不要！」

一方通行說道，「沒有你的世界，我不要！」

星野白羽呆住，她低下頭，有些茫然地看著一方通行：「你是笨蛋嗎？」

「笨蛋罵誰？」一方通行表示不滿。

他在能量帶中行走，那些瑩白色的能量帶，時不時拍打在他身上，留下一連串灼熱的傷痕。

「是，我是想要家人，但一定不是通過這種方法實現。」

他咬牙，忍受住全身傳來的疼痛，走向星野白羽。

「而且，我們不是已經有了嗎？在原來的世界里，已經有了類似家人的存在，星野春，芳川桔梗，黃泉川愛穗……」

承認這件事，似乎讓少年很不好意思，他說著說著，聲音就放輕了。

躊躇片刻后，他放棄掙扎般說道：「嘖，所以說，我已經有了啊，家人。」

少女問道：「這樣就可以嗎？」

「足夠了。」

「……」星野白羽垂下眼眸，「可是，我不能停下來，還有很多人的願望沒有完成。」

此時，一方通行已經走過布滿能量帶的荊棘之路，來到她面前。

「別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承擔，我也會幫你分擔的，無論是想要救哥哥的事情，還是好友被學校利用的事，還是無法忍受學園都市黑暗面，無論什麼事，都去接受，去面對吧。就算現實再怎麼黑暗，再怎麼絕望，也不能放棄抵抗。」

「我也陪你一起啦。」

「再說了，曾經不是有一個笨蛋，說過這樣的話嘛……」一方通行看著眼前的少女，說道：「如果這個世界，必須通過指使別人殺死一個無辜的少女來拯救。如果這個世界，必須犧牲一個無辜的生命，才能得救的話。那麼，這個世界或許早就沒救了。」

星野白羽不敢置信地看著一方通行。

這段似曾相識的話，彷彿穿越時空，穿越新舊兩個世界的間隔，硬生生地將她扯進那一天。

天井亞雄綁架了星野春的那個晚上，星野春腦中病毒進行啟動的狀態，芳川讓一方通行殺掉星野春來拯救整個世界。

那個時候，她自己是怎麼說的來著？

「你說過的話，原路返還給你。」一方通行對她說道。

「哈哈哈哈，這算什麼？」

星野白羽抹著眼淚，哭著笑了。

看見少女的笑顏，一方通行也終於放下一口氣，他聳聳肩說道：「誰知道呢，你自己說的話，自己理解去吧。」

一方通行：「對了，還有句話沒來得及對你說。」

那個夢中，少女問他現在開不開心。所有人都說女生是生氣了，要哄她，只有一方通行不那麼認為，他認為女生是在認真地詢問他開不開心。

她希望他開心，所以才這樣問的。

果然，他才是對的。

很奇妙，他們相遇不過幾個月，他卻已經如此了解她。

一方通行露出了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真正因為開心而綻開的笑顏。

清雋的少年，黑曜石般的眼眸含著笑，淺淺的，溫柔的笑意。

有一瞬間，星野白羽以為是天使在朝她微笑。

「能再次看見你，我很開心。」一方通行說道。

他伸出了手：「走吧，一起回家。」

看著一方通行向她伸出的手，星野白羽幾乎下意識抬起手臂，想立刻握緊他的手。

可是，手臂抬到半空，停住了。

「真的可以嗎？」她說道，「我很擔心……在原來的世界，無論再努力，再贖罪，你也不能真正擺脫過去的罪，你無法得到真正的救贖！這種無法改變的現實，也要接受嗎？」

「怎麼辦……我好像做不到……這種事情完全做不到啊！」

身體在顫抖。

她雙臂環繞，抱緊了自己，像個害怕到發抖卻只能保護的孩子。

「白羽。」

她聽見自己的名字被一個富有磁性的嗓音喊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後面的名字——白羽。

然後，她被抱住了。

一個不算寬闊，卻足夠令人安心的懷抱。

「我愛你。」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是誰都無法替代的存在，沒有你的話，我不會承認自己真正幸福了，我不能沒有你。」

「所以，如果你真的是神明的話，能滿足我的這個願望嗎？」

一方通行的腦海中，浮現出原總體意識最後對他說的話……

他輕聲咋舌：「嘖，就這一次。」

一方通行鬆開抱住她的手，注視著她。

他的臉上是無盡的妥協和無奈，就像認輸了一般。

他用近乎嘆息的口吻，小聲說道：「拜託了，白羽。」

一個小小的Bug。

那是她在計算世界運作原理時，發現的無法調和的Bug。

那就是，如果沒有她的存在，少年的願望不能稱得上完美達成。

一個隱藏在『完美世界』中，相較於六十億人的數量級，顯得如此渺小的Bug。

本想繼續隱瞞下去。

本想為了少年真正的自由，而放手。

「太狡猾了。」

星野白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用這種請求的語氣，你是知道，我無法拒絕你，所以才說出這種話的嗎？」

所以，就承認吧。

自己果然無法拒絕，這個少年的任何請求。

任何一個。

她張開雙臂，摟住一方通行的脖子，撲到他懷中。

而對方也接住了她，再次將她抱緊。

她說：「那就一起回家吧。」

神域在碎裂。

空間在崩解。

時間的概念都變得模糊。

在宛如世界末日般崩壞的空間中，黑髮少年和白髮少女安然待在原地，緊緊地抱住了彼此。

在他們的身後，瑩白的能量帶漫天飛舞，宛如從天而降的霓裳，亦或者是代表著最後救贖的蜘蛛絲。

看著崩壞的神域，一方通行說道：「毀掉這個『完美世界』的責任就交給我吧。」

這個句式，她好像在哪裡聽過……又是星野春被綁架的那天，她對他說過的話啊。

星野白羽抱怨：「別老學我說話啦。」

然而，這句近似嬌嗔的抱怨，只換回對方好聽的輕笑聲。

星野白羽的頭髮逐漸從白色變為黑色，而與之相對應的，一方通行的頭髮從黑色變為白色。

一點點地，從髮根到發尾，顏色漸漸變化。

那個畫面，簡直就像她頭髮的白色跑到一方通行那裡去了，一方通行頭髮的黑色跑到她這裡一樣。

就這樣，染上了彼此的顏色。

「一方通行，我也有件事和你說。」

「嗯？」

「我也愛你。」

「……嗯。」

白髮紅眸的少年撇開頭，耳根微紅，半響后，他才說道：「知道了。」

……

再次醒來時，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右手裡握著一個人的手，從對方的掌心，傳來溫暖的體溫。

她側躺著，偏頭，看向一方通行。

好巧，他也在看她。

鴿血紅般的紅眸，倒影著她的身影。

下一秒，她感覺到對方更用力地握緊了自己的手。

已經沒事了吧？

即使，現實再怎麼黑暗。

但是，兩個人一起的話，一定能克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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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所有看到現在的小可愛！

他們的故事，我已經講完了。

其實最後這個結局，我本來想嘴炮一頓就結束，但寫到倒數第二章時，有點不對勁了，筆下的人物似乎有他們自己的想法……

真想把筆丟掉，讓他們自己去寫

總之，還是順利寫完了（精疲力盡.jpg）

那個啥，都最後一章了，我能求個評論嗎。

如果這章沒評論，我會尷尬得找個地洞鑽進去QVQ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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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我想寫文野，CP：中也。

大概會綜一點無頭騎士、夏目友人帳。

文名《當社恐遇上帽子君》，求收藏~

以下文案：

1黑市突然出現五十億懸賞，秋山理沙被帶到港口Mafia總部。

望著人多勢眾的Mafia，社恐晚期的她瑟瑟發抖，她只想回家。

2港口Mafia重力使奉命保護一個來路不明的少女。

沒過幾天，有下屬悄悄問他，是不是看上那個少女了。

他果斷地當場否定。

秋山理沙的外貌，確實長在他的審美上，但性格卻是他最不擅長應付的類型。

怕陌生人怕人多，又軟又萌，感覺凶她一下，會哭好久的樣子，和他截然相反的性格。

如果要他選女友，首先就排除她。

完全沒可能的！

衣角被小小地扯了一下，他低頭望去，只見一個少女正怯生生地看著他。

少女眼眸微抬，是紅酒的顏色。

嘖，好吧……

他取下黑色帽子，置於胸前，卸下一身狂氣，放輕了音量問道：「怎麼了？」

3小時候，母親對秋山理沙說。

「你不是人類，沒人能理解你，你是永遠孤獨的存在。」

那一天起，她的世界暗了下來。

直到遇見炙熱的太陽。

灼人卻溫暖的陽光。

於是，她扯了扯橘發青年的衣角，在他耳邊說道……

秋山理沙：「我也想看，你扮演的傲嬌大小姐。」

重力使：「！？」你不對勁！你的想法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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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啦~大家有緣的話，下本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