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糧盡兵退
第十二章糧盡兵退
朱序走進桓溫的帳篷里，只有桓溫一個人坐在裡邊沉思，對朱序的進來渾然不覺。。
在最近的十幾天里，形勢對晉軍是非常的不利。
在最初的幾天還風平浪靜，由於朱序率領部下的巡邏，軍營里平安無事。慢慢的桓溫也放心了，決定出兵與慕容垂交戰，希望以連勝之勢擊敗慕容垂。但是慕容垂的大軍總是避免與桓溫交戰，利用騎兵的優勢不停的騷擾晉軍，使桓溫大軍很難順利的推進。
桓溫只好把軍隊分成許多小股部隊去搜尋燕軍，結果派出的小股部隊多數被燕軍以局部兵力多的優勢給吃掉了。
「義父。」桓溫很長時間都沒注意到朱序進來，朱序只好先開口說話。
「啊，序兒啊。」桓溫回過神來說道，「義父是不是老了，怎麼最近判斷總是出錯。唉，先是被幾次暗殺給嚇得不敢出兵，錯過最佳時機。后是懷疑投奔我的燕國叛將段思，讓他的部隊出去探路……」
「什麼？段思出事了？」朱序驚道。要知道這次北伐，由於晉軍對北方地理地勢不熟悉，全靠段思這個嚮導才順利的打到這裡。等渡過黃河，沒有段思，晉軍就相當於沒有眼睛的老虎一樣。
「唉，都怨義父啊。為了試驗段思是不是詐降，讓他帶領他的一千鮮卑人去追慕容令的二百騎兵，結果誤入包圍，被全殲了。」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朱序還是有些年輕，鎮靜力還是不夠。
「我軍的軍糧已盡。我讓袁真負責送糧，已經比預定的晚了三天了還沒到。而且連送信的都沒有，很有可能糧道被燕軍斷了。」
「難道，難道我們只有退兵嗎？」朱序很不情願的說出了這句話。倒不是因為他是好戰分子，而是這次北伐離成功是如此之近，如果一旦退兵，先期的勝利成功將全部喪失。
「事到如今，也別無選擇了。如果不退兵，我荊揚軍的精銳將全部損失在這裡。」桓溫也捨不得現在退兵。
突然大帳的門被推開，先鋒檀玄衝進來急道：「大帥，不好了，段思出事了。」
桓溫神色一沉，道：「檀玄，你身為大將，如此驚慌失措，亂我軍心，該當何罪？」
朱序也覺得檀玄有些沉不住氣了。因為身為大將，如果將驚慌情緒傳給下屬，那就不用打仗了。
檀玄先是一愣，然後才明白過來，急忙道：「是，大帥教訓得對，末將確實亂了方寸。但是，段思出事了，他兵敗被殺了。你不應該讓他去探路的……」
「本帥已經知道了。」桓溫突然厲聲的打斷了他，說道：「本帥讓他去探路並不是讓他去送死，是他貪功冒進導致誤入包圍的，怨不了別人。」
「可是……」
「檀玄，你去把眾將緊急召來，我有要事要討論。」桓溫再一次打斷了他。
檀玄只得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召集眾將。
不一會兒，檀玄、郗和眾將都進來了，但惟獨不見桓沖。
見眾將到齊，桓溫開口說道：「眾位，有兩件事向大家宣布一下。第一，嚮導段思，貪功冒進，中了慕容令的包圍，兵敗身死。」
眾將聽到這裡，一片嘩然。朱序見桓溫面色不改，絲毫不顯露愧疚之色。只見他伸出雙手做出下壓的手勢，下面立刻就肅靜下來。然後桓溫沉聲說道：「戰死沙場，對軍人來說是常事，我輩應以為國捐軀為榮。連段思身為異族都知道捨生取義，我們豈能不如他。」
朱序暗中佩服桓溫的口才與統率力，幾句話就將一件令人沮喪的事化解了，還振奮了將軍們的士氣。
「還有一件事，就是我軍的糧道被斷了，軍糧維持不了幾天了。我今天找諸位來主要就是商討這件事的。」桓溫繼續道。「各位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大帥，既然如此。我們應該效仿霸王項羽，破釜沉舟的拼一回。我軍應該拋棄輜重，帶上三天的口糧，繞過慕容垂大軍，直搗鄴城。」檀玄是一員猛將，立刻介面說道。
「此計不行。」郗接著道。「萬一燕軍堅壁清野，我軍三天內攻不下鄴城，那我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何況慕容垂的大軍隨時都會給我們致命一擊的。」
郗的話一說完，眾將都默不做聲了。因為此時誰都知道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退兵。但是誰也不願意先提出來。
又沉默了片刻，朱序看了桓溫一眼，現桓溫的眼中充滿了期待。朱序終於開口說道：「大帥，我們，我們不如退兵吧。」
此言一出，眾將又是一片嘩然，因為這次北伐離成功是如此之近，這樣就退兵了，眾將都心有不甘。可是不退兵，就有可能全軍覆沒在此。
桓溫常常的呼了一口氣，道：「眾位，還有什麼其他的意見嗎？」
檀玄突然跪了下來哭道：「大帥，不能退兵啊！我們經營了十幾年才有這麼一次北伐機會呀，這麼好的開局怎麼能說退就退呢？大帥，我願意率領我部繼續北伐，為國捐軀啊。」
檀玄的話音一落，眾將中有一小半人立刻跟著跪了下來，道：「我們也願意率領本部陪同檀將軍北伐。」
桓溫也唏噓不止道：「檀玄，你這又是何苦呢！眾位快請起，快請起。」
朱序看到眾人太意氣用事，桓溫也有點束手無策，說道：「眾位將軍，你們的忠心義膽全國都知道。但是我們荊揚軍鎮守的是國家的北大門，如果眾位只顧意氣用事，使我軍精銳盡喪此地，那麼誰來保家衛國。各位，不要因小失大。」
檀玄聞言先是一愣，然後猛得站起來道：「對，朱兄弟說得對。我檀玄有些糊塗了，太計較一時的得失了。大家都起來，我們都要聽大帥的安排。」
檀玄的一番話使跪在地上的人都慢慢站起來了。朱序此時很佩服檀玄，此人忠肝義膽，還能聽進去別人的勸告，定是國家的棟樑之才。
桓溫很滿意的看了看朱序，對大家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安排退兵的方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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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序帶著一身疲憊回到自己的帳篷，現張平、王杵和李伯護都在等著他。還沒等朱序開口，王杵先問道：「朱序，今天有什麼大事嗎？」
「退兵，明天一早就開始退兵。」朱序答道。
「太好了。」李伯護興奮的叫了起來。同時朱序也注意到王杵和張平都非常高興，心中莫名其妙的湧起一絲不安。
於是他緩緩說道：「退兵並不意味著安全了，相反，危險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