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話

第十三話

南珊幾人走街串巷,挨家挨戶敲門,花了整整三天時間,終於鎖定了紅色帕薩特的車主,只是聯繫車主的時候,對面一直沒人接電話,他們只得打電話去了車主單位找人。好巧不巧,車主因為女兒在幼兒園裡發起了燒,請了半天假,現下也無法聯繫上。幾人合計了下,這時間車主估計正在回家的途中,查都查了那麼久了,再等一會兒也不會少塊肉,於是決定一人一個台階,直接在樓梯上席地而坐,等人回家。穿著制服就這麼坐在樓梯上,還是挺引人好奇的,每個路過的住戶無一不投過來好奇的注目禮。一直在外走不覺得,這會兒靜止下來,困意便席捲而來,南珊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終於忍不住頭一歪,往牆上一靠,睡了過去。

「嗒、嗒、嗒……」

規律的高跟鞋聲緩緩上升,漸漸放大,一開始南珊以為自己在做夢,半睡半醒間,她努力睜開糊在一起的上下眼皮,只見模模糊糊一抹紅立在她的眼前。一位穿著紅色羊絨外套的捲髮女子停下腳步,驚訝地看著台階上的幾個人,她手指一滑,一串鑰匙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南珊的直覺告訴她,這應該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她立刻搓了搓臉,起身踢醒了其餘幾人。大家都還懵著,條件反射「噌」地一下站得筆直,還傻兮兮地舉手敬禮,這一舉動更是驚得紅衣女子連連後退,差點就要踩空。南珊連忙上去確認身份,那女子眼睛在面前幾人身上來回逡巡,猶豫著點了點頭,怯怯地問道:

「我、我是做錯什麼事了么?」

南珊愣了下,反手揮了揮,讓後面幾人表現自然點,別嚇著人家,隨後她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向女子說明了來意。紅衣女子渾身緊繃著聽完了南珊的闡述,她大大鬆了一口氣,用手拍了拍胸口道:

「嚇死我了,突然這麼多穿制服的在我家門口,我還以為我是犯了什麼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事兒呢。行車記錄儀視頻是吧,有的有的,我的視頻都是實時上傳到雲盤裡的。你們是不是等很久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女兒突然生病,我陪她打完針又送她去了外婆家,路上花了不少時間。外頭這麼冷,辛苦你們了,進來坐會兒吧,喝口熱茶,我把視頻拷給你們。」

喝茶是不可能喝的,畢竟紀律在那兒,南珊便作為代表,跟著女子進了屋。由於涉及未成年隱私,南珊拷走案發時段的視頻后,與女子簡要地說了下情況,希望她能把這幾個視頻的源文件及備份刪除。女子自己也是有小孩的人,非常能理解南珊的顧慮,在南珊面前主動刪除了相關文件。

曹煥這些天一直在跟進案件調查的進度,雖然他心裡明白這已經是逾越了,他不該管,不過就是管不住這個手,以及這個腦。看到譚北海主動發來的語音,曹煥精神一下振奮,只是當時他正在進行一項工作強度略大的多人檢查,抽不開手去點手機,急得他下了十二分的專註,以平常三倍的速度完成了工作。

「案發視頻找到了,全程都有拍到,現在我送過來給你們聲像做鑒定。」

YES!

曹煥忍不住握拳慶祝,差點就要跳起來了,他看了眼時間,離下班只剩十分鐘,再根據譚北海發信息的時間,應該差不多是要到了。曹煥椅子還沒坐熱,擔心萬一做聲像的老師已經下班,便一邊發語音,一邊跑著去對面文書區,想著拖住老師,等譚北海過來交接案子,早點解決案件,以免夜長夢多。

「好的,我現在去聲像那兒,讓老師等一會兒再下班。」

曹煥略過了讓他簽檢查材料的法醫接待小姐姐,一路跑著去聲像實驗室,他離門口還有幾步路遠時,聽到了從裡面傳出來的交談聲。曹煥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輕輕推開門往裡張望了一眼,發現譚北海已經到了,正在裡頭跟聲像老師討論視頻的事。譚北海餘光瞥見門縫裡的曹煥,他下意識低頭拿出手機看了眼,發現了果然有一條未讀語音在上面,他向曹煥揮了揮手機,示意抱歉沒看到信息。曹煥點點頭,尷尬地笑著悄悄退出了實驗室,他現在冷靜了,回想自己剛才那一陣激動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腳步飛快地往後退,只想快速找個地縫鑽進去。

「曹煥。」

剛走出沒幾米,譚北海從背後叫住了曹煥,曹煥停住腳步,撓撓後腦勺,僵硬地轉回身來向他笑了笑。譚北海走到曹煥面前,道:

「我明天打算上交起訴申請,如果通過的話,到時候可能需要請你出庭作證。」

「啊?」

聽到「出庭作證」這四個字,曹煥第一反應是一百個不願意。出庭這事挺煩人的,再加上鑒定人大多數年紀較大,經不太起折騰,於是早年大家都是能不出庭,就不出庭。如今司法部開始鼓勵鑒定人出庭作證了,每次出庭都會發放一定的獎勵,可那點獎勵是要用在庭上坐全程,手機不能玩,書不能看,什麼也不能幹換的。曹煥是在被電子產品包圍的環境中長大的,這對他來說太反人類了,他寧願不要這獎勵,也不想出庭。

再者,曹煥那屈指可數的出庭次數里,沒有一次給過他好的印象,特別有一回,他被派往某個偏遠地區的小法院出庭作證,那兒設施特別簡陋,事先也沒有人知會過當地情況,結果過去一看,這所謂的法庭,竟然連屋頂都沒有。大冬天的,幾個法官,包括原告被告們都穿著軍大衣棉襖,手捧熱水袋,而曹煥和陳彌兩人只能在風中凌亂,那場庭審足足進行了三個小時,凍得他倆結束時都起不了身,彷彿這腳這手這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曹煥回來后第二天立馬發燒40.5℃,暈在家裡起不了床,還是陳彌開了他家門,把他背去的醫院,不然他現在就是個被燒傻的傻子。要說陳彌為什麼沒事,他雖然胖,卻是實胖,健康得不得了,得虧於他媽媽常年給他灌各種維生素片,免疫力奇高,身上有全中心都得流感,唯獨他什麼事都沒有的功績在。曹煥眨巴眨巴眼睛,望著譚北海,心裡十分不願意,但看譚北海誠懇的樣子,他嘴上仍是哆嗦著答應了。

「那、那這次也還是你說的那個什麼檢委會,來決定起訴與否嗎?」

「不是,李老師把檢察長請回來了,這次由檢察長親自批起訴申請。」

「哦……你明天上交申請的話,大概會在什麼時候開庭?」曹煥望了眼聲像實驗室的門,聲像老師正在裡面專心做這個案子,「會不會來不及?」

「預計是下星期一,還有一個禮拜的時間。」

「哦哦,那行,加油?」

曹煥握拳在胸前做了個加油的姿勢,譚北海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學著他也握了個拳。但不知道譚北海怎麼想的,他握拳的手直接向前,在曹煥的驚詫下,與胸前他的拳輕輕碰了碰。

「加油。」

本來歐思陽是可以由監護人代為出庭的,但是他堅持要親眼看鄭盛被判決,在他跟趙祁和潘秦楚說自己這想法的時候,她們兩人表情明顯寫著「不同意」三字。

「萬一鄭盛突然跑過來傷害你怎麼辦!」

「就是啊,就算他庭上做不了什麼,他找人在外面埋伏你怎麼辦!」

歐思陽眨了眨眼,確實是被嚇到了,他沉默了會兒,咬了咬唇,還是決定要親自上庭。這次事件后,歐思陽的父母重新安排了工作時間,每天輪流接送他上下學,三人沒聊多久,歐思陽爸爸就趕來接走了他。潘秦楚和趙祁與歐思陽道別後,互相商量了起來:

「那要不我們也出庭吧。」

「現在還來得及嗎?聽說定了人員數量就不能改了,除非還有二審。哎早知道當初應該要求直接出庭當證人*的,而不是只拿問詢錄像和筆錄作為證據。」

「什麼是二審?」

「就是再審一次。」

「有什麼好審的,這麼多證據呢,還想抵賴不成。」潘秦楚翹起嘴巴,拔著身邊的草,把她周圍一圈都拔禿了后,她突然站了起來,「我還是覺得不能讓陽陽一個人就這麼過去,太危險。」

「恩,我也這麼覺得,要不我們也偷偷去?進不去沒關係,在門口等就是了。」

「我們組織全班一起去吧?」

「啊?老師會放我們嗎?」

「我看過了,」潘秦楚湊到趙祁身邊,小聲說道,「陽陽那邊應該會在下午三點左右結束,我們星期一下午最後一節是活動課,沒老師管,到時候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去,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不就行了!」

「那,怎麼跟班裡的人說啊,大家會同意嗎?」

「看我的!我這個班長可不是白當的!」

星期一一早,趙祁第一個到校,她寫了張「中午放學別走,班長有重要講話」的紙條放在了每一個人的桌上,待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鈴響後,一班所有人都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動,朝潘秦楚的座位張望過來。潘秦楚快步走上講台,指揮今天的值日生先去食堂抬飯和菜,等他們回來后,她扒著門左右觀察了會兒,迅速和趙祁兩人將前門、後門以及窗帘都拉上。

「各位聽我說,知道今天為什麼歐思陽同學沒有來嗎?」

馬上有人跳起來道:

「知道!他幫我們去斬惡龍了!」說話的正是之前問詢的時候,將受鄭盛傷害已久的女生拉出列,要她勇敢說出來的那個女生,她得意地看看四周,繼續道,「鄭盛那條老惡龍,欺負我們合唱隊的人那麼久了,還是歐思陽厲害,把他告了,為我們伸了冤!」

這也是潘秦楚計劃的一環,她早先找到了這位愛出風頭的女生,將事情稍微改了個前因後果告訴了她,果然,她這時第一個站出來說話了。底下的人聞言,窸窸窣窣地小聲議論起來,有幾個曾經遭受過鄭盛咸豬手的同學都非常憤怒,拍著桌子叫好。潘秦楚趕緊讓他們安靜,別把老師招過來了。

「今天歐思陽同學親自去了法院,就像這位同學所說的,要將鄭盛繩之以法!歐思陽同學是英雄,但是他只有一個人,我們應不應該去幫助他?!」

底下一齊喊道:

「應該!」

潘秦楚兩手向下壓,示意他們都小聲點。

「所以今天,我打算組織大家一起去保護歐思陽同學,下午三點他會從法院出來,我們要保護他不被壞人傷害!我的計劃是,今天下午活動課上課後馬上出發,從後門邊的花園矮牆爬出去,到時候請各位同學發揚互相幫忙的精神,爭取不讓任何一個人落隊!我們在校外集合后,一起坐車去市中級人民法院,希望三點前能趕到!願意參加行動的同學請舉手!」

這班都是從沒有逃過課的好學生,一聽要逃課,便都有點猶豫了,左看看右看看,一時間沒人舉起手來。潘秦楚在講台上看著這畫面急了起來,準備再發表點演講激勵下大家,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就在這關頭上,原先那個問詢時一直哭,還差點哭暈過去的女生顫巍巍站了起來。女生手舉得老高,一邊擦眼淚一邊打著哭嗝道:

「我參加!我要參加!如果這次沒有歐思陽,我說不定以後還會被鄭盛欺負!讓我參加!我一定要參加!」

有一個人帶頭,而且還是最膽小的那個,合唱隊的幾個就都坐不住了,紛紛站起來表示要參加,其餘的人也受到了影響,最終全班都站了起來。學習委員推了推眼鏡,煞有介事地說:

「這雖是蚍蜉撼樹,但只要我們團結起來,什麼樹都能推倒。」

邊上有人一臉不解,小聲說了句:

「皮膚?什麼皮膚,王者出新皮膚啦?」

「是蚍蜉,就是白蟻。」

「哎呀好噁心,你才白蟻呢,那不是害蟲嗎!」

學習委員一瞪眼睛,臉都紅了:

「對於那、那些很壞的大人來說,我們不就是不值一提的白蟻嗎!倒是你、你們不知道蚍蜉的,肯定是沒看老師布置的必讀書目!我要扣你們的學習分!」

「哎你不能血口噴人啊,我是讀得慢,還沒看到,你才沒讀呢……」

剛說話的幾人一聽要被扣分,立刻縮起來了,小聲嘟噥了句。

「哎別吵吵別吵吵。」

全班最高大的體育委員站了出來,他走到講台上,拍了兩下桌子,讓底下已經岔開話題的同學們聽他講話。

「我們要保護歐思陽同學的話,就得準備點武器,不然打不過他們大人。」

他這一說,提醒了在場的所有人。

「對啊,比如說我爸,一手臂就能把我拎起來。」

「那到時候我們一起上,讓他不知道拎哪個不就行了。」

「不行!」體育委員聽著這話,馬上出聲制止,他兩手往後一背,一副老派模樣道,「我們的重點是『保護』,決不能主動出手,但是必要時也不能佔下風。武器是用來威懾對手的,搞不好他們看我們這麼多人,還人手一武器,就怕得跑走了呢?!」

「對!大家趕快趁午休去找自己用起來順手的武器,我們下午出發!」

潘秦楚趕快接道,搶回了自己的主場。

「好!」

全班齊聲道。

「都說了小聲點了!」

坐前排、後排以及靠窗位置的人,在潘秦楚的指揮下,又重新把門和窗帘打開,大家若無其事地分飯吃飯。午休時,潘秦楚和趙祁一起出去找趁手的武器,潘秦楚在校園裡走了一圈,最後選了個比較尖銳的小石頭,趙祁則是在自行車棚里找了個不知被誰丟棄的,生鏽了半截的車鎖。

全班同學下午上課的時候個個正襟危坐,心裡隱隱有些興奮,卻又不敢表現出來,不約而同以認真聽課來掩飾。這使得任課老師非常欣慰,連連誇獎一班同學們認真好學,是全校的好榜樣。下課後的十分鐘里,大家做著最後的準備,上廁所的上廁所,藏武器的藏武器,喝水的喝水,活動的活動,上課鈴一響,全都自動自覺地集合在班級里。待上課鈴終於停止,潘秦楚一揮手,全班從第一排開始,依次往後分批出門,他們先混進操場上玩樂的人群中,隨後分散開來,一個個往後門花園走去。不一會兒,一班的人就都走空了,最後出門的是潘秦楚和趙祁,她倆在等在花園牆邊的體育委員的借力下,一個接一個地翻出牆門,和牆外的同學們一齊往公交車站走去。

工作日的下午,公交車站只有兩個人在等車,當這一批四十幾個人過來時,這兩個人紛紛朝他們看去,秉持著不管閑事的原則,雖然好奇,但兩人都沒想著要問這一群沒有老師帶著的孩子,怎麼上課時間在外面遊盪。路人不問,不代表公交司機不會問,這一大幫孩子陸續上車后,司機大叔坐不住了,朝他們問道:

「你們老師呢,這麼多人怎麼回事?」

這是這幫學生沒料到的場景,有幾個當沒聽見,有幾個膽子小的拚命往車廂後面躲,還是潘秦楚作為班長鎮得住場,先禮貌地向司機大叔鞠了一躬問了好,弄得司機大叔都不太好意思起來。

「司機叔叔辛苦了,我們今天實踐課,要去法院參觀,老師已經在法院那邊等我們了,我們自己坐車過去,老實說,這也是實踐課的一個環節。」

潘秦楚語調平穩,面帶笑容,說得順暢,聲音洪亮,讓司機大叔立馬就信服了,還誇獎他們能幹,並幫他們指出了該在哪一站下車。實際上,潘秦楚自己也緊張得要命,手握成拳背在身後,手心裡全是汗。待司機大叔關門啟動車后,趙祁趕緊過來,牽起潘秦楚去車廂後面落座。

·

給一班上下午第一節課的老師,上完課後心情好得不得了,腳步輕鬆地回了辦公室,一邊哼著歌一邊寫教案,看見一班班主任進來辦公室,他忍不住上去對一班今天上課的表現一頓誇獎。班主任表面謙虛地說應該的應該的,心裡卻是開滿了一朵朵小紅花,她拉開抽屜,從中抽出幾沓新買的貼紙,準備拿去給一班每個人的桌子上都貼上一個,以示鼓勵。

班主任走進一班教室,卻意外地發現裡面一個人也沒有,雖說是活動課,可一班也鮮少有全體都出去玩的時候。總有那麼幾個孩子生怕玩一會兒就得落下別人一大截,活動課也被他們上成了自修課,每次都要老師過來趕人才肯一步三回頭地出去玩,老師一不留意,他們會立馬溜回教室,躲著繼續看書寫作業。班主任雖然覺得奇怪,但孩子們肯在活動課出去玩,她還是開心的,她在每個人的桌角上都貼好了小花貼紙,打算去操場找潘秦楚,讓她組織下大家,放學后先別走,到時候開個小班會表揚下。

但事情越來越蹊蹺,班主任走遍了操場都沒見著人,別說是潘秦楚,一個一班的人她都沒看見。班主任繞著教學樓又找了一圈,沒有,幾幢教學樓上上下下跑了一圈,還是沒有,她終於急了起來,但這幫孩子的書包明明都在教室里呢,能跑哪兒去,她原地思考了會兒,急出了一背的汗,踩著小高跟跑去傳達室查監控。

監控中的一班學生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活動課上課後,他們陸陸續續地三三兩兩結伴走出教室,有些往操場方向走,有些往教學樓後面走,待最後兩個同學看了會兒書,一起出門后,教室就徹底空了。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出去了之後,誰都沒有再回來過。班主任又讓值班的大爺幫忙調了操場及教學樓後邊的監控,只見這些同學確實融入進了玩耍的隊伍中,有幾個還踢了會兒球,可到最後,每個人都是往同一個方向而去——後門邊的花園。可惜花園那邊是監控盲區,看不到發生了什麼。班主任又急急忙忙趕到了後門小花園處,圍著那一小塊地方四處觀察,忽然,她發現了牆角下卧著一叢被踩折了的草。一股不好的預感從腳心往上竄,班主任額頭冒出了冷汗,轉身向教導處跑去。

蕭主任聽到一班班主任的彙報后,一開始還沒往今日鄭盛庭審這事上想,他先安撫了下班主任,兩人悄悄地從後門出去找人。蕭主任領著班主任去了轄區派出所,並找管監控的警員說明了情況。一下子走丟四十幾個學生,這事聽起來有些魔幻,不過警員是認識蕭主任的,知道他確實是附近小學的教導主任,便還是帶他們去了監控室,把半個小時前的監控給調了出來。監控中果然出現了孩子們的身影,他們整整齊齊地排成一列,相當有紀律地朝著小區出口的公交車站走去,最後一起上了一輛公交車。從監控的角度,只能勉勉強強看到那輛公交車的編號。警員打了個電話給公交公司,將大概的車輛編號及準確的上車時間報了過去,公交公司的工作效率很高,沒五分鐘,當時開車的司機就回了電話過來。司機看來也是嚇壞了,電話一接通,他語氣激動地連珠炮般道:

「警察同志啊,我真不知道這幫孩子竟然是自己出來的,當時我還問了他們老師在哪兒呢!不信您可以調我車上的監控!還有還有,當時乘車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孩子們說這是實踐課內容,本來要是只有一兩個孩子,那我肯定不會開這個車的,但是上來了得有個二三十個孩子吧,我就信了。我保證下次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一定先聯繫學校進行確認。」

「那他們是在哪裡下的車啊?」

班主任心裡急得不行,等不完這司機長篇大論說完,插嘴問道。

「市中級人民法院東門站下的車。」

蕭主任一聽,瞪大了眼睛,一拍大腿道:

「哎呀,這幫孩子該不會……」

班主任聽到市中級人民法院,也立馬反應了過來,她與蕭主任對視一眼,與轄區派出所的民警們道了謝后,趕緊趕回學校取車,急速駛往市中級人民法院。

※※※※※※※※※※※※※※※※※※※※

*這裡可能有關於未成年人證言能不能做數的疑問,其實是可以的,只有在【未成年人作出與其年齡和智力狀況不相當的證言】情況下才不能單獨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依據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蚍*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科幻靈異 蚍*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三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