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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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陳寶珠叫道，她的臉上也現出無比震驚的神色來。她沒有料到在這一刻，刁媽媽居然會反抗，更沒有想到，就在舉手之間，自家大哥一舉擊殺了刁媽媽。
今日的大哥，果然不再是往日的大哥，臨危之際也能置人於死地。
當然，她覺得陳宗綸這樣做是對的。
院子的門就在不遠處，如果刁媽媽尋機逃脫掌控，跑出門外，大聲呼喊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府里的僕役雖然武藝不高，但絕不是花拳綉腳。而自家大哥，儘管武藝高強，但畢竟寡不敵眾，耗時越長，就越容易被抓住，到那個時候，真的是大大的便宜了二夫人了。
二夫人正等著大哥上門送死呢，如果大哥被她抓住的話，根本就沒有生還的希望，到時候，陳父之冤可就無處可訴了。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保得大哥的周全，絕不能讓大哥被抓了去！
陳寶珠看着面前倒在血泊中的刁媽媽，當機立斷，她回過頭來，焦急地看着陳宗綸：「大哥，此地不宜久留，你快走吧。」
陳宗綸微微一愣，然後堅定道：「不行，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你怎麼辦？」
陳宗綸顧慮得沒錯，如今死的人可是二夫人跟前的紅人，也就是二夫人的陪嫁刁媽媽。一個張大成家的死了，二夫人都是一副氣難平的樣子，如今刁媽媽也死了，那豈不是要了二夫人的命嗎？所以，不管是誰認下這筆賬，二夫人都要與之清算到底的。
他絕不能讓自己的親生妹妹冒這個險！
「珠兒，你聽我說，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今天就留下來，等於早幾天揭穿二嬸二叔的真實面目，替爹娘報仇雪恨。」陳宗綸固執道。
陳寶珠急道：「大哥，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犯糊塗了。你以為二嬸是這麼容易被打倒的嗎？你也不想想，她謀劃了多少年！這府里府外都布有眼線，甚至宮裏面都有她的人！你這樣莽撞，非但於事無益，反而送掉一條性命！」
陳宗綸不憤道：「我是陳家大公子，她能拿我怎麼樣？」
陳寶珠搖搖頭：「你是陳家大公子，誰能證明？三年前，順天府尹已經判定陳大公子歿，你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誰相信你啊？再說了，凡事是要講證據的，你說二嬸謀害我們一家，證據呢？」她微微嘆了口氣，「大哥，二嬸絕對不是我們想像中那麼簡單，我入府這麼長時間，連她的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你在府外，你找到了嗎？」
陳宗綸沉默了，今天妹妹說的話跟那個前順天府尹說的話，是一樣的。前順天府尹也曾提醒過他。關於陳府一案，牽扯到宮裏的人，真要辦的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看到陳宗綸的臉上現出茫然的神色來，陳寶珠知道大哥被自己說動了，她接着再道：「大哥，娘親一直都在想你，你總不能那麼不忠不孝，連娘親都不想侍奉了，而跑去送死吧？這些年來，娘親無時無刻都在念叨着你，你就讓她安安心吧。」
陳宗綸動容地看着妹妹：「珠兒，我……我不能讓你去送死。」
今天這個場面，誰認的話，都都逃不了二夫人的毒手，何況是自己弱質纖纖的妹妹？他一個做大哥的，怎麼可以只顧自己的活命，而讓親生妹妹去送死呢？
「大哥，你別想那麼多，我有辦法脫身的。」陳寶珠堅定道。
「什麼辦法？」陳宗綸不放心地問道，眼中里蘊含着懷疑的目光，他怕妹妹會騙他。
「你等著，我進書房寫張紙條，你替我帶出去。」陳寶珠簡潔道，旋即進了書房。再出來的時候，她的手裏拿着一張墨跡未乾的紙張。
她把紙張吹了吹，吹乾上面的墨跡，然後折好交給陳宗綸：「大哥，麻煩你把這紙條務必交到西平王的手中，拜託了。」
「西平王？」陳宗綸疑惑地看着陳寶珠，陳寶珠肯定地點一下頭，「對，是西平王，西平王與我有過一面之緣，他會來救我的。」
陳宗綸心中仍有疑惑，但是為了妹妹的性命…….
「珠兒你放心好了，這張字條我一定會親自交到西平王的手上！你自己要保重，一定要等我回來。」陳宗綸叮囑道。
「你回來做什麼！」陳寶珠急道，「你送完信之後，有多遠就跑多遠，不要回頭，千萬不能讓二嬸看出破綻來。其實，二嬸我倒是不擔心，我擔心的是四叔……」說到這，她的眉頭微蹙了一下，旋即展開，「不管那麼多了，反正大哥你儘管跑便是，我不會有事的。待這件事情過去之後，我就領你到鎮國侯府去見娘親。」
「娘親在鎮國侯府里？」陳宗綸震驚道。
陳寶珠點點頭：「時間緊迫，我也來不及跟你細說。反正，大哥你記住，你一定要保住性命，我們陳家昭雪的日子，就看你的了。」
「好，我走了，珠兒你保重，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陳宗綸鄭重地點點頭，給了陳寶珠一個承諾，然後，他擁抱了一下妹妹，隨之從牆頭躍了出去。
看到陳宗綸的身影消失在牆頭之後，陳寶珠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她讓陳宗綸去送信，不過是支開他而已。那張字條上，她不過寫了幾個字，無非是說明送信之人是她的親人，麻煩西平王幫她好好照應一下，其他的，再沒什麼了。
其實，危急關頭，像西平王這樣的人，能救得她什麼呢？
她與西平王非親非故，唯一能扯得上關係的，就是關於那份名單。如果西平王能夠來救她，唯一的一個理由，就是為了保住那份名單。
那份名單，對於想登上皇位寶座的二皇子與四皇子來說，都很重要。一心想扶持二皇子登上寶座的西平王，或許不會對身懷名單秘密的自己坐視不理吧？
陳寶珠不過是在爭取這一線希望而已，她並沒有對此抱着太大的期望。自己犧牲並不要緊，主要是要保住大哥。大哥才是真正知曉當年屠殺真相的人，是主要的目擊者。而且他身後，有西蒙王宮裏的人作後盾，只要大哥活着，事實的真相終有一天會水落石出。到了那個時候，即便自己死了，九泉之下也會覺得欣慰的。
清鴛與紫蘭不明白這一刻，陳寶珠的心頭千迴百轉，已經把所有的後果都預計到了。她們二人看看地上躺着的刁媽媽，還有不遠處橫七豎八睡在地上的幾名僕婦，抬頭看着陳寶珠，猶豫道：「小姐，現在怎麼辦？西平王真的會過來救小姐嗎？」
「會的。」陳寶珠神色不變地說道，「你們二人，把這裏收一收吧。還有這幾名僕婦，用水潑醒放她們走吧。」
「小姐，那怎麼行？」清鴛不同意道，「現在西平王還沒有來，如果這個時候將她們潑醒的話，她們一定會反咬小姐一口，到時候，局勢會對小姐大大的不利。」
陳寶珠含笑搖搖頭：「沒關係。」
其實她心裏清楚，迷藥的藥效不會持續太久，即便不用水把她們潑醒，不久之後，她們也會一個個蘇醒過來，總不能將她們都滅了口吧？
再說了，這個事情遲早會被人發現的，又能拖多久呢？二夫人久等刁媽媽的消息不到，一定會親自過來查看。與其這樣，倒不如讓這些僕婦回去送個信，自己也及早尋個應對之策。
陳寶珠轉頭看看面前的兩個大丫頭：「你們記住，刁媽媽品行不端，先是想放火燒死我，後來又假借救火之名，前來行刺於我，我一個堂堂小姐豈容她如此欺辱，所以我將匕首奪過，回刺於她，這是對她犯上之罪的懲罰！你們都記下了嗎？」
清鴛與紫蘭眼睛一亮，對望了一眼，臉上均露出喜色，響亮地答道：「記下了！」
「那就好。」陳寶珠點點頭，低聲叮囑道，「記住，大哥的事情，你們權當沒看到，千萬不要說漏嘴了。」
清鴛紫蘭二人點點頭，齊聲道：「小姐放心，我們明白。」
陳寶珠揮揮手：「你們下去抬水吧，把那些僕婦潑醒，然後放她們回去。」
清鴛二人點點頭，下去了。
陳寶珠想了想，走入裏屋，在櫥櫃里找出一個裝有綠瑩瑩的粉末的小瓶子來，然後出屋，倒在了燒塌的瓦礪上。瓦礪上有未燒盡的柴火，還有隱約的火星。藥粉倒入火星里，發出一陣綠色的亮光，然後暗淡下去，整個院子頓時飄散著一股香氣，雖然很淡，但能令人陶醉。
殘磚斷瓦的牆頭處，有個人影正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一切，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來。然後身子一弓，轉瞬間失去了蹤影。
地上躺着的三四名僕婦終於蘇醒過來，她們睜着迷茫的眼睛，望了望四周。然後，她們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刁媽媽。頓時，尖厲的叫聲響徹了竹韻院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