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中同學

第十一章 初中同學

「我答應去見那個楊霞?」朱木陽瞪大眼睛問道。

朱曉華和母親幾乎是同時點點頭,妹妹看著哥哥的眼神甚至都有點同情,那個喝醉酒拍胸脯的人似乎現在後悔了。

朱木陽搖搖頭,心中無數只草泥馬奔涌而出,他都有點不敢置信酒醉后居然答應這件事,那個初中同學和自己沒有任何一定可能的,可是在縣裡對於「見面」這道程序是極其看重的,見了面即使不成,也會留下處過對象的惡名,當然這點主要針對女方,山東不少地方婚嫁風俗很講究,在很久之前男婚女嫁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講究「門當戶對」,本人則沒有自主權,根本談不上見面之類的說法,自由戀愛更被視為「大逆不道」。一般說起來男到十五六歲甚至十二三歲,即由父母央媒求親,也有在兒童年齡即定婚的,俗稱「娃娃親」。若女方聘媒向男方求親,名曰「倒提媒」,楊霞這種拜託大舅出面就有點倒提媒的含義,當然如女方要求男方條件高,俗稱「攀親」。雙方父母在對彼方年貌、人品及家庭財產情況探聽了解后,認為基本可以,即行「允婚」。允婚時必男家先允,女方后允,互相允婚後即委託媒人換「小啟」,載明屬相年庚及生辰日月。雙方央算命先生「合八字,無衝剋和不中意處方可成親。再另擇吉日交換正式婚約,稱「大啟」。當然也有到男家親自看的,叫「相親」,若相不中,則不吃男家飯告辭。男女通婚年齡以女大為貴,俗說「女大一,穿金衣」、「女大三,抱金磚」、「女大五,賽老母」。說起來那個楊霞肯定比朱木陽要大,因為朱木陽上學比一般人早一年,他是班裡所有同學中最小的。

這個風俗最近幾年又有點變化,因為城鄉自由戀愛者增多,再不是以前那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過大多數仍需媒人說合。雙方認為合適,才安排見面,若互相有意,雙方交換手絹或鋼筆之類,此謂「換手絹」或曰「小見面」,然後約定訂婚日期和儀式。訂婚日,男方攜帶重金、重禮送至女家,女家設宴待客,即為「定婚」。女方同意后,擇日到男家,稱「認家」,男家長輩給「見面禮」。這個時候男女往往在一起照一張合影,於是婚姻大事基本就定了下來。

聽妹妹說自己同意見面了,那也就意味著自己對這門婚事並無意見,這可不是朱木陽的初衷,他使勁拍了一下頭,以後真不能胡亂喝酒了,這是要命的事情呀。「定什麼時候了嗎?」他又問道。

「咱大舅說去問問人家再定!哥,那個楊霞長什麼樣子?你有她照片嗎?畢業合影里肯定有,咱媽剛才和我琢磨半天了,都想看看!幫你出出主意!」

「看什麼看?我不會去和她見面的,我現在在濟南上班,和她又沒有感情基礎,怎麼可能和她成兩口子?」朱木陽有幾分惱火。

「小,」朱母有點不高興。「可你昨天不是那麼說的?你要是不願意直接說不行不就完了嗎?看你昨天喝那麼多以為你是高興的呢。你大舅可是抱著一個熱罐子。再說你在濟南上班怎麼了?濟南和高唐也不遠。」

朱木陽也有點懊惱:「我昨天不是怕我大舅發脾氣嗎?我喝酒是因為落實了單位的事情高興,和朱霞沒有任何關係。這事弄得?唉!」

朱金陽蹣跚著腳步從屋裡走出來,他酒量不大,昨晚那些酒他喝完后不久就都吐了出來,今天早晨起床后更是晃里晃蕩的,他也聽見了兒子的話,發表意見:「見見面有啥?不行就說不行!這也算是給你大舅有個交代。」

朱木陽嘆口氣,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晚上的時候大舅就興沖沖趕了過來,他送過來消息,說明天就是星期六,晚上六點想在電影院門口見面,而且對方特意說明,讓朱木陽自己去就行,反而這倆人也認識。

「木陽,你過去可要懂事,人家約在電影院門口就是想和你看場電影,先見見面,然後呢就主動買票,這個事就定下來了!看完電影要送人家女孩回家呀!」大舅喜氣洋洋的給外甥支招。

「舅,我明天晚上約了高中同學一起吃飯,您看能不能改個日子?」朱木陽想推脫掉。

「改啥日子?什麼事能比這個事情重要?」大舅吹鬍子瞪眼了!

「好吧!」朱木陽無奈的點點頭,打定主意見到楊霞就說幾句話,甚至他都有心放那個女同學鴿子。

第二天整整一天朱木陽都沒精打採的,母親則有點喜氣洋洋,甚至想拉著兒子去縣城先買幾件衣服,在農村對見面這種儀式是相當重視的,朱母和朱金陽就是走的這道程序,不過由於都是一個村子長大,雙方很是了解,他們見面選在媒人三兔子家,當時朱金陽給她拿了一斤紙封好的「江米」,連一句話都沒說婚事就定了下來,才有了後來二人的生兒育女,這次兒子去見面會不會也能訂下兒媳婦呢?她哪裡知道兒子在學校早就從男孩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男人,根本沒有以前她爸爸那種對異性的神秘感了。

朱曉華看出哥哥的不情願,她嘿嘿笑著問朱木陽:「那個楊霞又不是老虎,哥哥你怕啥?」

朱木陽苦笑:「曉華,你不懂。對了你們馬上高三怎麼居然暑假不去補課?」

朱曉華「哼」了一聲:「哥,你裝糊塗吧!這幾天不是高考嗎?我們教室被佔了好不好?你閑著沒事給我好好輔導一下,我也想上南京讀大學。」

「好!」朱木陽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反而高興,於是找出課本給妹妹講起課來。

陽光在不緊不慢的走著,朱木陽儘管不勝煩惱,最後終於決定還是去見見楊霞,倒不是最後屈從於大舅的壓力,而是覺得大家都曾經是同學,不能太過於沒禮貌,當然交差的想法十足,他甚至故意不洗澡,讓身上有股濃重的汗臭味道,頭髮更是很久沒梳理了,穿的衣服找了父親的一件暗灰色的短袖衫,長長的短褲,趿拉著拖鞋騎著車子就去了。

路上朱木陽盤算著該說點啥,最重要他在想一種辦法讓這次約會黃掉,他騎車慢條斯理的走著,腦子則高速運轉,按照以前他在學校談戀愛的經驗,說是六點見面,女方要是遲到十五分鐘都屬完全正常,那自己六點到,等上五分鐘如果楊霞不出現,是不是就可以買張電影票自己去看電影了?然後回家就說人家沒去,這就佔到了道義的高度,反正是兩個人見面,他就裝一次初哥,不懂女生肯定遲到這個潛規則!大舅除了埋怨自己遲鈍外說不出啥。

可能這個想法讓朱木陽體會到了一種成就感,他騎車子速度快了起來,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縣城電影院旁。

說起電影院來朱木陽是很熟悉的,以前他上高中就住在電影院旁邊工商局家屬院里,那裡是姐姐給找的宿舍,每次放學回家他都路過電影院,曾經在這裡遇到他們班男女同學一起去看電影,那個時候他就充滿了羨慕嫉妒,他暗戀權英,但也能察覺到班裡有女生似乎對他很有點意思,高中大家都在青春期,這種小情趣是不可避免的,但他始終沒敢邁出早戀那一步,可現在居然走到要和初中女同學約會的地步,這本身就是一個大笑話。

七月份的六點陽光普照,根本看不出這已經是傍晚,朱木陽看了看手錶,差十分鐘六點,他和人約會一直有個很好的習慣,就是從不遲到,寧讓自己等人,他先跑到賣票的窗口去看了看,六點半有一場電影《秋菊打官司》,票價是一毛五,朱木陽並不喜歡張藝謀的電影,猶豫著買不買票,他忽然看到自己認識的一位男同學付黎明正在前面排隊,那可是他高中同班同學,當年也沒考上大學後來去了醫院工作,朱木陽今天是來見面的,深怕遇見熟人,急忙轉身就走。

又磨蹭了十幾分鐘,看手錶上已經過了六點,朱木陽才懶洋洋的出現在電影院前,不過他的大眼睛可沒閑著,警惕的看著四周,他擔心付黎明會不會買好票往這邊走,電影院前廣場上還籠罩在陽光里,除了一位賣冰糕的老太太堅守崗位,根本看不到別的人。靠近影院入口處是兩排櫥窗,上邊都是一些劇情畫報,花里胡哨的,那裡是太陽曬不到的地方,好幾個人正在借著看畫報在等人。

朱木陽又看了一下手錶,已經六點零七分,看來楊霞遲到是肯定的了,他伸個懶腰,決定撤退!我來了這麼許久都等不到對方,那就不是我的不對了。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自行車後輪被人輕輕的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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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蒼涼江湖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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