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灰仙
老鼠這種動物，在大多數地方都是讓人討厭的生物，不過在我們村裏，老鼠不叫老鼠，而是灰仙！
家家戶戶不但不討厭老鼠，還在家神案上供奉著一隻灰仙，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幾十年前，灰仙救過全村人的命。
聽我爺爺說，當年鬧飢荒，家家戶戶都斷了糧，就在全村人快餓死的時候，一隻和貓差不多大小的灰仙居然叼著一根玉米放在了村口。
這件事雖然有點離奇，不過一開始村裏人也沒怎麼在意，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大的灰仙，可是誰也沒有聯想到灰仙是來送糧食的，都以為這一次只是一個巧合。
可誰承想，第二天那隻灰仙又叼了一根玉米放在了村口。
這一下村裏的人全都驚動了，一來灰仙送玉米是件奇事，二來家家戶戶都餓著肚皮，一根玉米雖然填不飽肚子，可總比沒有吃的要好。
第三天一早，全村人都守在了村口，果然，那隻灰仙又叼來了一根玉米。
村裏人當時全都餓急了眼，一見玉米全都哄搶了起來，就在這時，灰仙突然發出了一聲怪異的嘶叫，眾人連忙朝着灰仙看去，只見灰仙朝着一個方向搖頭，似乎在示意眾人跟它走一樣。
村裏幾個膽大的一帶頭，其他人也跟了上去，跟了大概一里地，灰仙把眾人帶到了一個山洞裏。
一進去大家都傻眼，洞裏裝滿了玉米，堆的跟一座小山一樣。
靠着這些玉米，村裏成功的度過了飢荒，也正是因為這樣，村裏都把灰仙當成了救命恩人，不但家家戶戶供奉起了灰仙，還給灰仙立了廟，甚至每年還要上一次祭品。
我每次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其實都是持有懷疑態度的，灰仙救人本來就是天方夜譚，再說就算是灰仙用玉米救了全村人，那灰仙的這些玉米從那來的？
除非是灰仙憑空變出來的，不然的話，灰仙不但不是村裏的救命恩人，還是當年村裏鬧飢荒的元兇。
不過每次我說質疑灰仙這些話的時候，爺爺都會趕緊把我的嘴捂上，然後緊張的告誡我：「小林子，可不敢亂說，讓王仙姑知道了，會被灰仙懲罰的。」
我叫吳默林，小林子是我的小名，王仙姑是灰仙廟的神婆，據說是在灰仙救了村裏人之後，就來到了村裏，雖然沒有人知道她是從哪裏來的，她卻是灰仙在村裏的代言人。爺爺的話也不是故意嚇我的，村裏的人如果做了什麼對灰仙不敬的事，就會被王仙姑抓去灰仙廟接受灰仙的懲罰。
不過對於我來說灰仙就是老鼠，而王仙姑說不定就是一個騙子，藉著灰仙的名義在村裏混吃混喝罷了，所以爺爺告誡我灰仙懲罰之類的事，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不止是我，村裏其他的一些小夥伴也和我的想法差不多，特別是李二娃，對灰仙不但沒有敬畏，還特別的憎惡。因為村裏的灰仙沒有人捕捉，所以越來越多，以至於家裏的糧食常常被灰仙堂而皇之的光顧。
李二娃家收的糧食本來就不多，再被灰仙一光顧，自己就得餓肚子了，李二娃的父母不說什麼，李二娃卻急了起來。
「氣死了，村裏的這些大人腦子都有病，把一隻老鼠當神仙，把我惹急了去把那個老鼠廟給他拆了。」
李二娃跟我抱怨的時候，我突然靈機一動，給李二娃出了一個主意。
「要不你去買點老鼠藥，偷偷放家裏，反正也沒人知道。」
李二娃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對我這個主意很是滿意，拔腿就朝村外的鎮上跑去。看着他去買葯的背影，我心裏也有些期待了起來，心裏還嘀咕著：「死老鼠，毒死你！」
可是沒想到，就在第二天，李二娃家的老鼠沒毒死，李二娃的父母卻死了。
我趕過去的時候，李二娃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兩隻眼睛空洞洞的，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似乎眼珠已經不會轉動了，嘴裏不停喃喃的念一些聽不清的話。
我想湊近去聽聽李二娃到底在說些什麼，卻被人一把拉了回去，我回頭一看，居然是我爺爺。
「爺爺！」
我剛一開口，就被爺爺把我嘴給捂住了，然後示意我不要說話。
這時人群中跑出來一個人，髒兮兮的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身上還沾滿了垢泥，一會哭一會笑的像是一個瘋子。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這個蓬頭垢面的人就是灰仙廟的王仙姑。
王仙姑走到了李二娃的面前，嘴裏神神道道的念著：「怒了，灰仙怒了，活不了，都活不了啦~」
李二娃聽到這些話，身體似乎跟着顫抖了起來，沒有血色的臉上多了一絲恐懼。
噗通！
李二娃一下跪在了地上，嘴裏還不停的說着自己不該買老鼠藥毒灰仙的事，然後拼了命的叩頭，好像是在贖罪一樣。
咚咚咚！
沒幾下，李二娃的頭就被叩破了，鮮紅的血順着額頭流在了李二娃的臉上，樣子越加變得可怕了起來。
「二娃，你怎麼了？」
看到李二娃這個他樣子，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掙脫爺爺沖了過去。
李二娃卻好像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一樣，還是不停的叩頭，額頭上的血也跟着越流越多，要是再這樣下去，只怕沒幾下李二娃就會失血過多而死。
「二娃，你給我起來！」
我想把李二娃從地上拉起了，卻發現根本拉不動他，平日裏李二娃根本就沒有這麼大的力氣，這會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個人好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樣。
「你們都別看着啊！趕緊過來救人！」
我聲嘶力竭的喊了半天，卻發現周圍圍觀的人一個都沒有上來，而且全都神色怪異的看着我背後的方向，緊跟着我就感覺到脖子上吹過來一個冷風。
「嘶嘶！」
我回頭一看，嚇得兩腿一軟，直接倒在了地上。
一隻和狗差不多大的老鼠，正幽幽的盯着我看，時不時的還從嘴裏噴出一股寒氣，兩顆門牙長的可怕，感覺一口下去就能把我整個腦袋給吞掉一樣。
難道這就是當年救村裏人的那隻老鼠？
普通老鼠能活這麼久？而且還能長這麼大？難道真的是成了仙？
我一下也被嚇傻了，心裏已經開始後悔不該沒有聽爺爺的話，李二娃卻好像沒有看到一樣，依然不停的叩頭，我這會也顧不上他了，站在那裏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動也變得和李二娃一個下場。
周圍的其他人也好像不敢動一樣，就連剛剛又哭又笑的王仙姑也安靜了下來，周圍只聽得見李二娃不停叩頭的聲音，不過沒過好一會很快這個聲音就變得小了起來，我偷偷轉過去看了一眼，只見李二娃已經倒在了地上，額頭上還不停的在朝外面滲著血水。
李二娃死了？
我的心裏一緊，咚咚的跳了起來，腦子裏只剩下一個想法，那就是跑！
可我剛一拔腿，一股深深的恐懼就蔓延到我的全身，因為我的腿不聽使喚了，不管我怎麼用力，就是邁不開半步。
我連忙看向周圍的人，希望能有人能站出來救我一下，可周圍的人也全都被嚇住了，哪裏還敢站出來，唯一的希望就只有我爺爺了，可突然發現人群中哪裏還有爺爺的影子。
想着李二娃剛剛的慘狀，我的心一下掉進了冰窟窿里。
「仙姑，李二娃買老鼠藥和我可沒有買啊！求求你讓灰仙放過我吧！」
我心裏抱着一絲僥倖，心想只要李二娃沒說是我讓他買的，說不定還能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