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計破郭圖

是夜，郭圖軍士兵人銜枚，馬裹蹄，趁著夜色的掩護下，接近了清淵城。

他們已經與城內世家們約定好了今晚行動，但是在接到城內發出的信號前，這些精挑細選出來的袁紹軍精銳只能暫時潛伏起來，等候時機的到來。

為了能夠獲得更好的視野，郭圖下了馬，登上了一處較高的土坡進行觀察。現在的季節已經越來越接近冬天，夜晚的冷風無情地帶走了所有人的體溫，令郭圖感到好生難受。

「可惡，這個李家動作真是慢，害我受凍！」郭圖不禁抱怨道，「等收復了清淵城，看我怎麼報復你！就這樣你們還想獨吞冀州利益？不弄死你們就不錯了！」

就在郭圖實在堅持不住了時，城頭終於傳來了信號：一點火光時亮時滅，循環了三次。

文丑趕忙湊過來，對郭圖道：「郭先生，是約定好的信號沒錯，咱們上吧！」

郭圖自然沒有意見，點了點頭，開始走下土坡，準備上馬前行。

不想下土坡的路面上似乎沒有被清理乾淨，在黑暗的夜色下，郭圖不慎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頓時摔倒在地，來了個「狗吃屎」。

「先生！」「郭先生！」「先生沒事吧？」……身旁諸人連忙扶起了郭圖，詢問他是否安好。

郭圖「呸」地吐掉了口中的泥土，心中大罵真是晦氣！

擺了擺手，郭圖示意自己沒事，於是眾人便不再管他，開始了攻城行動。

很快，城頭上傳來了廝殺聲，似乎有人正在城牆上與守城的青州軍戰鬥。

文丑面露喜色，遂對麾下士兵們吩咐道：「這肯定是城內的世家私兵在與青州軍進行廝殺！我們加快速度，趕緊過去援助他們！」

袁紹軍士卒們亦是大喜，興奮地回應：「是！」

他們不再隱藏自己，吐掉了口中的銜木，拔出了武器，點起了火把，準備作戰。

很快，城頭的喊殺聲越來越激烈，城下的袁紹軍亦搬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撞木和簡易長梯，準備攻克此門。

「嘎吱……嘎吱……吱吱吱……」隨著一陣聲音傳來，清淵城的東城門從內部被人打開了。

文丑大喜，大喝一聲：「城門已開，大夥加把勁，給我殺進去！城破之後，三日內不封刀！」

在古代，攻克一座城后，上級通常都會允許士兵們自由劫掠城池一段時間，用以激勵士氣。畢竟古代軍隊平時生活條件極差，而攻城又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如果一支部隊的統治者不能用這種實在的物質去激勵他們，不僅沒人會為你賣命，還會面臨嘩變的危險。

當然，也有少數部隊例外，但那都是建立在後方基地擁有充足錢糧供應的基礎上的。比如現在的青州軍就可以禁止士卒進行這種破城搶掠，而是改以多倍薪餉作為獎勵。

不過文丑並不知道這一點，在他想來，清淵城雖然是袁紹自己的城池，但此城在被青州軍佔領期間，應該已經被敵人「禍害」過一遍了，所以上級應該不在乎它再被禍害一次。

不說這個，只說郭圖，他正準備跟著文丑一起衝進城去，卻被自己身邊的一名忠僕攔住了。

這名忠僕是郭圖的心腹，世代在郭家為奴，很是受郭圖的重視。此人低聲對郭圖提醒道：「少主，剛才您下土山時，跌了一跤，恐有不吉啊！」

如果是其他人對郭圖這樣說，郭圖早就大怒，把對方推出去以「擾亂軍心」的名義斬了。但是忠僕不同，他的話郭圖還是聽得進去的。

郭圖想了想，覺得似乎是這個道理。但是要他立刻退兵也是絕無可能的，畢竟自己不能因為一個所謂的「凶兆」就讓計劃前功盡棄，那實在太兒戲了！

於是郭圖對文丑下令道：「文將軍，為防有詐，你帶一部分人先殺進去。我率剩下部隊在城外接應以防不測！」

文丑雖然納悶如此周密的計劃怎會有什麼詐，但還是選擇相信郭圖，聽令執行了。

很快，部隊分離成了兩部分，文丑帶領大約千人殺進了平恩城，而郭圖帶著剩下的數千精銳留守城外。

喊殺聲一直在持續著，也不知受傷慘叫的是哪一方，興奮嚎叫的又是哪一方。郭圖在城外也不知裡面狀況如何，只是在原地憂心地等候著。

「嗖——」一聲極為刺耳的鳴鏑響起，蓋過了場中所有的聲音。

「咦？」郭圖一愣，心中頓時感到不妙。

就在郭圖擔憂時，他看到了城內廝殺的結果：大量袁紹軍士兵從城內湧出，而後文丑滿身是血地隨後沖了出來，他跑到了郭圖面前，大喊道：

「郭先生，快撤，敵人有埋伏！」

果然……

可能真是老天眷顧郭圖吧，給他提了一個醒。不然以郭圖的身手，若是貿然跟著文丑進了城，可未必能成功脫身而出！

不過郭圖並未打算按照文丑說得撤退，而是冷冷一笑，道：「我帶兵守候在城外，就是為了防止不測。怎可輕易撤退？」

隨即就準備下令讓自己的部隊上前堵住城門，阻止城內的伏兵殺出。

「嗖——」「嗖——」

又是兩聲鳴鏑響起，只不過這次不是從城內發出，而是從城外，郭圖部隊兩側的黑暗中發出。

「不好！」

郭圖這下才有些慌了，敵人這是在城外也布置了伏兵，還不止一支！

現在黑燈瞎火的，我方點著火把，而敵人沒有，敵暗我明，這對我軍十分不利啊！

文丑見郭圖慌了，趕忙伸手過去抓住郭圖的雙肩，搖晃著勸道：「郭先生，快撤吧！」

郭圖這才回復過來，顧不得文丑的血手弄髒了他的袍子，當即下令：「全體聽令，撤！」

他們想撤，但青州軍可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他們，這些青州士卒銜尾追殺，給郭圖的部隊造成了極大的傷亡。

在天明后，經過清點，得知郭圖的近萬精兵損失過半，基本上已經宣告失去再戰之力了。

城內，田豫接受著王朝等人的恭賀：「田先生大才，設此奇計大破郭圖，居功至偉啊！」

田豫微笑著連連謙虛，而後問：「李家那邊怎麼樣了？」

王朝笑道：「還是那樣，他家的獨苗控制在咱們手裡，除了老老實實按照咱們的吩咐做，還能怎樣？」

原來，在當初趙二率清淵城內大部分軍隊離開去攻打平恩城時，田豫並沒有跟隨離開。不過他也沒有公然顯露在清淵城眾人面前，而是隱藏了起來。

田豫在身份上屬於趙二的幕僚，無官無職，向來不被袁紹軍所重視，故而在他隱藏起來后，城內各世家都不以為意，以為他跟在趙二身邊一同去了平恩。

田豫早已調查過清淵城內各世家的情況，知道這些人大多與袁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在城內有大軍鎮壓時尚能老實一陣子。而一旦城內空虛，難保他們不會去與袁紹勾結，做出什麼蠢事來。

當初龍湊之戰後，青州的世家與袁紹勾結的事，依然深深烙印在田豫腦子裡，他可不希望這種事再發生一次。

田豫苦思了一番，覺得與其被動等著世家們背叛捅刀子，不如主動把事情挑起來，給他們造反的機會。這樣也好讓自己能夠把控住局勢，如果操作得當，或許可以取得更好的戰果。

於是在一番調查分析過後，田豫盯上了清淵李家：

李家在清淵縣算是第一等的世家，不過在清淵，擁有這種地位的並不止他一家。田豫之所以盯上他家，在於他家有一個可以利用的弱點：

當代李家的家主只有一名獨子，名叫李飛，字友盟。李飛是個智商低下的傻子，這件事在清淵縣無人不知，據說曾經掉進過糞坑裡差點淹死。這對於李家這種大家族來說，原本不算什麼問題。畢竟李家子弟眾多，如果李飛沒資格繼承下一任家主之位的話，族中還有無數優秀的子弟可以代替他。

可是李家家主這個人對李飛極為寵愛，平時無論李飛惹出了什麼麻煩，家主都極力庇護。也就是說，李家家主很護短。

正因為有這個明顯可以利用的缺點，田豫才毫無猶豫地選擇了李家。他先是暗中派軍隊綁架了李飛，而後以此為要挾逼迫李家家主屈服。李家家主果然上套，按照田豫的吩咐主動去聯絡館陶縣的郭圖，這才有了之後的那一幕。

不過田豫不是個喜歡把事情做絕之人，他要求李家為他服務，所交換的代價並不僅僅只是不殺李飛而已。在李家配合青州軍欺騙郭圖時，城內其他世家也受李家家主蠱惑一起參與了。

如果青州軍最終離開了清淵，那麼事後知道真相的城內其他世家一定會把怒火傾瀉到李家頭上，到那時李家的下場可以預見。

故而田豫答應李家家主，在事情辦成后，他們會在渤海那邊給李家留一個位置，允許李家在那邊重新安家。

李家家主自然對田豫千恩萬謝，而田豫卻早已把心思轉移到了平恩那裡：

現在清淵這邊已經安定了，老師那邊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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