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我的耐心有限
十六歲時,鄭卓沨便因關山一戰聲名大噪,大受皇帝褒獎,還被破格封為鄢王,是眾皇子中領先的佼佼者。
少年瀟灑,英姿勃然,一時間成為京中無數少女魂牽夢縈的傾慕對象。
兩年前,軍功赫赫,戰績卓著的鄭卓沨卻做出屠殺部下令人髮指之事,發瘋癲狂,一夜之間萬人敬仰的戰神淪為人人避之不及的魔頭。
鄭卓沨站在余琬兮身側,稍稍抬手將她護在身後。
溫若若從未見過他,只覺眼前公子生的風姿俊朗,怎的瞎了眼要護著一個山村來的鄉巴佬。
「你是誰,勸你別多管閑事。」
跟在鄭卓沨身後的常德皺眉低呵:「放肆,這是鄢王殿下。」
聞言,溫若若驕縱的神色溘然一白。
不只是她,就連站在身側的余琬兮也在心中一嚇,本以為道觀那日只是自己倒霉,現在看,這故事真比戲本子還離奇。
農夫與蛇之後,英雄救美?
驀然,鄭卓沨側眸看向余琬兮,「你們在爭什麼。」
「我……」
余琬兮盯着鄭卓沨的面容,一時語塞,腦海中久久不散的只有那日傍晚,他緊緊鉗住自己脖子的陰狠神情。
跟在身後的琉兒上前一步先開口:「王爺明察,是奴婢的錯,今日出門太急銀子未帶夠,可幾位小姐卻欺負我家姑娘買不起緞子……」
瞧著有自家姑爺撐腰,琉兒自然不會留情,一定要給自家主子出口惡氣。
鄭卓沨斂眸,朝後喚了一聲,「常德。」
常德頷首,隨即轉身對掌柜道:「凡是我家王妃看中的綢緞,我們都要了,賬記在鄢王府的名上,回頭送綢緞時一併給你。」
掌柜神色大喜,「當……當真?這……這幾匹料子可不是便宜價。」
常德一笑,「這些銀子,對我們王爺來說,不值一提。」
末了,鄭卓沨拉起余琬兮的手,低聲道:「你喜歡便好。」
余琬兮看的錯愕,這是誰?這是那個掐著自己脖子索命的羅剎鬼嗎?
臨走時,鄭卓沨側身一錯不錯的看着溫若若,語氣冷淡,「日後若是讓本王聽到什麼閑言碎語,小心你的腦袋。」
語氣中充滿凜冽與威脅,原本氣焰囂張的溫若若此時嚇得一言不發。
而余琬兮還雲里霧裏,一臉不明所以地被鄭卓沨帶走。
眼瞧著二人離開,身邊的的富家小姐皆是一臉艷羨,紛紛朝余琬兮投向羨慕的目光,拉着余清央的手低聲道:「鄢王殿下對你長姐可真是寵愛,你長姐好福氣呢。」
這些話落在余清央耳里,猶如利針一般刺耳。
她綳著僵硬的笑容,咬牙道:「好不好也只有長姐知道了,畢竟鄢王殿下身患重病,恐怕命不久矣……」
「什麼?此話當真?可方才都看不出鄢王殿下生了病。」
幾個閨秀議論紛紛,「我聽我阿爹說,鄢王殿下這病生的古怪,發起狂來六親不認見人就殺!」
余清央神情冷然,緊緊攥着手裏的帕子,是福是禍等鄢王死了才知道,她倒要看看余琬兮還能得意多久。
馬車停在綉坊門前,不等余琬兮反應就被鄭卓沨拉上馬車。
車駛在長街上,余琬兮掀起車簾朝外探望,發覺和自己來時的路不一樣,轉身質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鄭卓沨閉目養神,語氣淡然道:「回王府。」
聞言,余琬兮神情倏然一變,「我不去,你放我下車,我要回家!」
她苦心積慮才從那個閻王殿裏逃出來,現在豈會再羊入虎口!
「如今你是鄢王妃,王府便是你家。」
余琬兮皺眉,「誰要當什麼勞什子王妃!」
說罷,她便要叫車夫停車,誰知她剛起身就被鄭卓沨緊緊拽住袖擺。
「坐下。」
余琬兮白了他一眼,執拗道:「我不坐!」
「坐下!」
鄭卓沨手下稍稍用力將余琬兮一拉,誰知余琬兮一個趔趄未站穩,竟正正倒在鄭卓沨懷中。
「呃……」鄭卓沨吃痛皺眉。
余琬兮低頭時才發覺右手按著的他的前胸,衣襟滲出絲絲暗紅。
她匆忙起身,「對……對不起,我不知你受了傷。」
鄭卓沨捂著傷口深呼了口氣,神色冷然,「既然如此,便好好坐着。」
余琬兮盯着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心中變得不安,轉眸看向他,「你明明想殺我,方才卻又幫我,你到底有何意圖。」
鄭卓沨仰首,頓了許久才開口:「殺你並非本意,不過是本王突然病發,根本認不清你是誰,是好是壞,至於幫你……」
話至此處,鄭卓沨聲音低了幾分,「你那日用的葯抑制了本王的嗜血症,本王要你拿出藥方繼續醫治。」
葯?
余琬兮忍俊不禁,心中暗自道,那是鎮定劑,專門用來鎮靜精神病患者或者過度的羊癲瘋病人。
她清了清嗓,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那是我的獨門秘訣,不能輕易告訴外人。」
鄭卓沨微微蹙眉,「既然不能說,你便開好葯給下人煎煮。」
「不可不可,這葯只能抑制,無法根治王爺你的病。」
一次又一次的挑釁拒絕讓鄭卓沨失去耐心。
他一把掐住余琬兮的手腕,將她壓在角落,語氣冰冷道:「本王耐心有限,你最好安分些。」
鄭卓沨眼裏透著逼人的寒光望而生畏,可余琬兮不怕。
話已至此,鄭卓沨的目的昭然若揭,他要的只有她能給,她有籌碼在手,又有何懼?
她無懼色地望着他,巧笑嫣然,「怎麼,王爺想殺了我不成?殺了我,王爺恐怕也沒命活。」
四目相視,二人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