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身世
「正如你們人類的話：世界上，最難測的是人心。你的信任開始動搖了，即便是陪伴了你十多年的老頭兒……」
「不！不是的！」他想要掙扎，「我沒有，沒有！」
「我知道你內心所想的全部，猜疑是你身為人類的本能。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可以完全信任外，即便是最親的人，也不能不提防……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同樣是你們人類流傳的上千年的話。」
「給我滾！少在這裡煩我，讓我靜一靜！」
百夜絡怒吼，他蹲在黑暗的角落，將頭埋在雙臂環繞之中，雙腿緊縮，成為角落裡唯一的物體。
就如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在哭泣，在他周圍除了嘲笑和冷漠，只有嫌棄，為了躲避，他必須封閉向外感知的一切，來使得自己踏實。
他無助的哭泣，封閉了自己的內心，冷漠的目光窺測外面的世界。
「想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世？」那道聲音再次響徹八方，並不斷回蕩。
「你知道？」百夜絡微微抬頭。
他發現，那位絕世容顏的女孩，正蹲在自己的面前。
她是如此的美麗，在這昏暗的世界里，視野模糊到自己的五指也看不清楚，但百夜絡卻能分清她的每一縷髮絲，那精緻的臉頰，如精靈般跳動的眼眸，櫻桃般滋潤的粉唇，無不令百夜絡過目難忘。
「我知道。」如天使呼喚，她氣吐幽蘭，「但是我不能告訴你……你要選擇，答應我，成為歷史的見證者。」
「歷史的見證者……到底是什麼？和我父母有關嗎？」百夜絡問。
「自然。選中你，是歷史的推進，你是一個先例。人和魔戰爭千年，其中也曾有過兩族通婚的孩子，但是他們都在這戰亂下死去。死在腹中的，死在兵器下的……你是唯一一個，能活到現在的。
不僅是你們人和魔，就連神也很期待，這種不能情理的生物倒是會成為什麼樣，到底能帶來多大的震撼！
沒有人去干涉你的成長，是兩族的人都在等待。」
「等待什麼？」
「等待神的好奇心！」
「神的……好奇心……你的？」
「嗯！顯然，我已經迫不及待了。你是特殊的存在，也是最有意義的存在。我想帶你去見證歷史，見證人和魔之間到底誰會活到最後！」
聽聞，百夜絡再次將頭埋了下去，喃喃自語道，「到不如直接給我一個了斷……成為所有人都厭惡的存在，有什麼意義？」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女孩嫣然一笑，她伸出手去將百夜絡的腦袋抬了起來，如星辰般的眸子直視著百夜絡迷茫的雙眼。
「你，沒有逃避的全力，但是你有選擇的權力啊！」
「選擇？只有一個選項，這是權力嗎？」百夜絡苦笑，「這種痛楚，強迫的壓在我的身上，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權力。」
「除了死，你有很多選擇。」
「譬如？」
女孩轉身，玉手一揮，那虛無的空間迅速匯聚成一副動態畫面。
如同投影儀一般巨大的熒幕上，在這黑暗之中，那裡是唯一的光芒。
而就是撕開黑暗的光芒下，百夜絡看到的並不是希望，而是絕望！
在這鮮血染紅的世界里，紅色是唯一的顏色基調。
在無數的軀體中遍布全身的血，在腸胃露出的死屍中包裹的血，傾灑在圍牆的血讓這個世界模糊不清。
無論是環境，還是面孔，被一層黏糊的血給覆蓋。
那些屍體正在被魔獸啃食，那些活著的人還在戰鬥，他們的眼神里顯然已經沒有恐懼，因為他們知道只有戰勝他們才能活下去！
「譬如，你可以拯救他們！」女孩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神聖感，有著令人不敢褻瀆的莊嚴！
「他們……」
對這個熟悉而由陌生的環境，百夜絡的心在劇烈抖動著，他不由自主的咬住了牙冠，身體開始哆嗦起來。
在那些被啃食的戰士中，他可以認出一些人的面孔來。
在悲傷的同時也在擔憂，他不知道自己關愛的人是否也在這堆屍骸中。
在如地獄一般的戰場，正是絕大多數戰士的歸宿！
最終也可能是自己的歸宿……
「魔族已經攻入城裡了嗎？」百夜絡問。
女孩沒有回答，在清澈如水晶般的眸子里見不到悲哀，甚是見不到一絲人類應該有的情感流露出來。
她自己走到百夜絡跟前，輕聲問他，「我會給你比現在強大百倍的力量，至於如何使用，便是你的選擇。」
他曾幻想過，自己可以成為英雄，拯救眾生。
那是被檢測到擁有靈力的那一天，自己的幻想。
在被修羅泣告知自己的身份后，這種幻想便被無情的打破，甚至碾碎成渣。
在得知自己註定不能和那些靈師一樣，成為萬人敬仰的英雄后，他只能選擇當一個普通人。
在班裡並不優秀的他，唯一的目標就是在戰場上有保命手段，這便足夠了。
現在，這位墮天使要給予他強大的力量，在他看來是如此的可笑。
「那股力量……是魔力。」百夜絡不是在問她，而是極為肯定的說。
女孩不可否認頷首點頭，「是繼承你父親的力量。有了這股力量，你可以反轉戰局，保護這荊門市三十萬人民，保護你想保護的親人朋友。」
「但是，付出的代價卻是會讓我淪為所有人都憎恨的魔族……」百夜絡接話道。
「我說過，你很聰明，但有時候也很傻。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決定的，而是註定的！你去反抗，也無濟於事。你接受不了的不是變成魔族，而是成為他們的憎恨！」
百夜絡沉默，的確，是不是魔族對於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或者說已經在內心的掙扎中逐漸接受了？
但，成為兩個種族之間的憎恨對象，他不能接受，這代表著這普天之下沒有他的安生之處，他將被所有人拋棄，孤獨的活著！
他不敢去嘗試這樣的生活，去承擔這樣的身份。
「我不接受你的恩賜，你能強迫我嗎？」百夜絡看著慘烈的戰場，冷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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