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仙山 01 舊夢

是夜，九仙山眾弟子結束了忙碌的一天，終於得以稍作歇息，各個睡得香甜。

三月的天氣還帶著些微涼，九仙山清凈峰禁地竹屋內，一容貌清麗的女子猛地從睡夢中驚醒，看著眼前熟悉的屋子，漸漸回神，身子往後緩緩靠在竹床。

眼神透過前方彷彿在看什麼，她又夢到了萬萬年前那場大戰，幾乎覆沒了整個神族的那場大戰，可不是就是幾乎嗎，除了她，所有大荒神族連同她父神，全都隕落在那場大戰里。

慕天音緩緩抬起右手，就是這隻手，曾在那場大戰里沾滿了神族的血，無辜的，不無辜的，通通死在她手下。

慕天音痛苦的閉上眼，眼前又浮現出萬萬年前那一幕……

眾神被魔族蠱惑，背叛了父神。

整個大荒突然間魔氣滾滾，她從九華殿倉皇趕到，卻看到眾神入魔通通將利器指向她……

她是天生的神，是大荒的九華上神，實力並不弱，可依舊無法穿過眾神去救她的父神，大荒的神，太多了…

她看到父神被神戟穿透身軀，看到銀槍落在自己肩膀，一路向下刺向心口，看到父神凝聚了大半神力將她推出大荒，高喊著對她說「阿音，從今往後，你便是這大荒唯一的神了，替父神護好這天下蒼生，不可有失！」

慕天音猛地睜開眼睛，胸口起伏不定，父神的話猶在耳邊，而她卻未能做到當初囑託。

起身披了外衣，站在窗前，窗外皎皎月色，草蟲此起彼伏在在這春日的夜裡叫著，有風吹過，帶來草木和泥土的清香，偶爾能傳來陣陣桃花香。

天音是她父神為她取得名字，慕，是她六萬年前自時間之隙里第一次醒來後為自己取的姓。

大荒那一戰，顯赫了幾千萬年的神族跌落神壇，界壁破碎，神力隨著眾神隕落而消失在大地，天地之力一夜之間幾乎消散，世間靈力驟降。

她在那場大戰里身受重傷，遺落在時間之隙里不知沉睡了多少萬年，六萬年前，是她第一次從沉睡中醒來，時至今日，都未曾發現天地再有神諭降下。

沒有神諭，便意味著這世間再無人修鍊成神。

慕天音攏了攏外衫，抬頭看著夜空一輪彎月，眼中神色分明，帶著一抹惆悵一抹思念一抹執著「父神，你說，我要怎麼做？」

這個問題註定了沒人能回答，良久，慕天音垂下眸子，掩去了所有，恢復了往日淡漠的神色。

窗前的人消失在原地，出現在竹屋屋頂，從山河戒內拿出一隻青色玉瓶，裡面裝的，是大荒時就收藏在山河戒內的靈酒。

慕天音躺在屋頂，一手放在身後為枕，一手拿著玉瓶對月獨酌。

是什麼時候染上了喝酒這個習慣呢？大概是當年眾神封印魔祖之後，她在九華殿內養傷的那兩萬年慢慢形成的習慣吧。

天色微亮時，一白髮仙人一路步行入了清凈峰禁地，最終停在竹屋前，白髮仙人神色恭敬肅穆，對著竹屋拜道「前輩，今日新弟子入山，您可要見上一見？」

這白髮仙人便是如今九仙山宗主九仙老人，修為已達下仙之境，如今有三千多歲，在這靈力枯竭的世間，算是如今仙門裡比較長壽的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