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逆子

「老天爺！你幹啥欺負我這孤兒寡母牙，燒了我，也不能燒我的房子呀！」

她正哭得起勁，邵宸延從旁邊過來：「媽別哭了！今天是十五，當心灶王爺顯靈，把你的話聽了去。」

哽地一聲，胡翠蘭剛剛哭到一半的話給憋回去了。

灶王爺要顯靈呀！這句話直衝到她腦仁裏面去了。

燒了房子還可以再蓋，燒了她，那她就死了。

她就是隨便哭一哭，並不是真的想死。

「灶王爺莫怪，弟子胡言亂語，灶王爺莫怪弟子胡說八道的。」

胡翠蘭立刻嚇得哆哆嗦嗦的懺悔叨念起來。

周圍看熱鬧的，有的不小心的噴出聲來。

這個時代的人對鬼神之說都是很篤信的，生怕有什麼東西應驗在自己身上，胡翠蘭嚇得臉色都變了，叨念完了之後，就不像剛才那樣撒潑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不知道怎得她覺得今天的邵宸延跟平時不太一樣，他身上有種壓迫感，但是她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知子莫若母，她還能不知道自己的二兒子嗎？

「宸延你來得正好，你到哪兒去了？你看看咱傢伙房被人燒了！」

胡翠蘭一把抓住邵宸延的粗布大衫，一把鼻涕抹在他的衫子上；「宸延有人想放火燒咱家，想燒死你媽。」

邵宸延一皺眉，然後朝着人群外面那兩小隻看去，他要給那個小東西一點壓力，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東西可以吃但是不能做壞事。

果然邵瑞接收到爸爸的眸光嚇得趕緊低下頭，他就怕爸爸把他供出來，那樣的話，奶奶一定會把他打死的。

看到他這副模樣，邵宸延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接上胡翠蘭的話。

「媽，我看這件事兒有蹊蹺，興許不是有人放火呢？」

他話音剛落，邵貴從分開人群進來了，他今天吃完包子就到小河裏抓魚，看見村裏的人拿着木桶到河裏打水，他還嚷嚷着把他的魚都嚇跑了，結果到了家一看，原來那些人打水是為了給他們家救火。

「爸媽，奶奶，咱家這是咋了？」

邵貴滿臉得驚愕，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不但灶房燒塌了，而且別的房子也都燒得漆黑，滿院子都是水，不遠的地方還冒着煙，簡直慘不忍睹。

邵宸延一看他來了，心裏頓時一亮，這個官司正愁著沒法結案呢。

他馬上招手把孩子叫過來，柔和地摸着他的發頂。

「房子燒了，就燒了，人沒事兒就行。」

他又轉頭道：「今天是大十五的，媽，您沒做什麼衝撞灶王爺的事兒吧？灶王爺的供品您給上了嗎？出鍋的第一個包子那可是灶王爺的，您可別鬧混了。」出鍋的包子第一個就要給灶王爺的，不然灶王爺怪罪下來可不是着火這麼簡單了。

他這一句話說道點子上了，旁人也許不留心，但是邵宸延清楚地知道胡翠蘭出鍋的第一個包子本來是要供給灶王爺的，但是邵貴心急就把這個包子拿走了，一是鍋里就這一個包子最大，二就是這個孩子讓胡翠蘭給慣得沒樣子，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

第一個包子？

胡翠蘭的心像是被針尖扎了一下，她給邵貴吃得不是第一個包子，但卻是唯一一個有肉的包子，不知道這樣灶神爺怪罪不怪罪。

胡翠蘭一想不對，那有那麼靈驗的事兒？她都供養灶神爺三十多年了，也沒見顯靈過？

要是不給供包子灶神爺就顯靈，那也太說不過去了？她剛想反駁兩句，邵貴馬上眼睛亮了：「小叔，奶奶包的大包子可好吃了，我吃了一個大的裏面還有肉呢！」

給灶王爺上供的那個包子都是最好的包子，這年頭充臉面，大傢伙都知道，能上供的包子就一個。

胡翠蘭再想捂着他的嘴都來不及了，偷吃包子，就偷吃吧，還說出來了，灶王爺發怒着火的事兒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偷吃包子的事兒可是真的。

「媽，你把供灶王爺的包子給邵貴吃了？」邵宸延假裝吃驚地說道。

胡翠蘭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紫，最後心虛道：那有啥，不就是一個包子嗎？灶王爺不會王奶奶看不下去了：「邵大娘你可別說這話，你這是對灶王爺不敬，要不然你家的火咋著起來的？

我就說嘛，好端端地就你家着火？大夥說說對不對？祭拜灶王爺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偏你家把最好的東西給一個娃娃吃了，讓我說你啥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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