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秋葉原•玻璃彈珠

葉雲岫根據電話趕到車站的時候，那個穿著一身的福爾摩斯經典裝扮的人，正靠著一根柱子，手上拿著一支插著吸管的玻璃瓶裝汽水嘬著。

夏天的陽光不管照在什麼地方，總是更有活力一些，即使是這個看起來孤零零站在那裡的人。

江戶川亂步的身高對於一個男生來講著實不高，葉雲岫的身高有一米六八，而走到江戶川亂步的身邊，才會發現他們兩個的身高一樣。

太宰治偷偷告訴她，江戶川亂步今年實際上已經有二十六歲了，比太宰治還要大四歲。

不過猛地一看，好像根本看不出來，因為……眼前這個言行舉止哪兒哪兒都充滿了一種莫名孩子氣的人，實在不像太宰治所說的，是個二十六歲青年人啊！

「亂步先生。」

不過，因為手環和太宰治的原因，暫時真的要留在武裝偵探社裡的葉雲岫，對著這個分到一起的搭檔，還是很負責的問了一句：「這回要去哪兒？」

這麼大的人，居然不會坐電車，講真她也是挺費解的。

「啊，阿雲小姐。」亂步轉頭看了他一眼，明顯比更葉雲岫更加禮貌的樣子，打了招呼之後，把手中那個喝完了的玻璃瓶遞到了葉雲岫的面前：

「說要去哪兒之前，能不能拜託你幫個忙，把裡面的那枚玻璃珠取出來。」

葉雲岫垂眸看著被江戶川亂步遞到了面前的玻璃瓶，眼角抽了抽。

身邊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車站，在這種明顯沒有工具的地方，把玻璃珠取出來？

不過……

葉雲岫伸手接過了玻璃瓶，仔細研究了一下。

這種汽水是有名的彈珠汽水。

即玻璃瓶身上段五分之二是瓶頸，瓶口內部有一圈塑膠環用來卡住玻璃珠，瓶口的玻璃珠因為瓶內二氧化碳的壓力頂住瓶口。

不過在用了特殊開瓶器之後，玻璃珠就會鬆動，在瓶口到五分之二的距離之間來回滾動。

江戶川亂步想要這裡面的玻璃珠……還真是一個相當小孩子的舉動。

畢竟想把玻璃珠摳出來的，基本上只有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亂步先生。」葉雲岫想了想，隨後對著江戶川亂步問：「這個瓶子，店家會回收么？」

據她所知，這種瓶子，有些店家是會回收再加工的。

「我買的是不回收的那種兒童款。」江戶川亂步看著葉雲岫手裡的瓶子，目光久久的瓶子裡面的那顆流光溢彩的玻璃珠上打轉，認真的回答。

不會回收的……兒童款……

葉雲岫聞言，只覺得眼角更想抽兩下。

也行吧，誰還不是個寶寶了。

這麼想著，葉雲岫深吸了一口氣，伸出了另一隻手握住了瓶口，右手緊緊地抓住了瓶身，兩隻手上使勁兒一掰。

「砰！」

有些清脆的響聲響起，只見玻璃瓶在葉雲岫的手中直接碎成兩半，她把瓶口那邊朝著江戶川亂步手裡一倒，一顆漂亮的，在陽光下折射出閃爍光芒的玻璃珠，直接滾進了江戶川亂步的手裡。

江戶川亂步：「……我以為，阿雲小姐你會找個工具把玻璃瓶砸碎。」

說著，拇指和食指捏著那顆珠子，迎著陽光看了看，向來喜歡掛著眯眯眼笑容的臉上有些凝重：「還真是意想不到的手段。」

明明綺羅子每次都是用鎚子的。

葉雲岫：「……誰讓我力氣大呢。」

她現在除了被太宰治用異能抑制以外，力氣本來就大，承認一下也不丟人。

「倒是給了我新的思路。」江戶川亂步轉頭的目光從玻璃珠上收回，看著站在眼前，眉目如畫的美人：

「有時候……事情的真相可能就是這麼簡單粗暴，只不過外面披上了一層華麗的偽裝之後，就讓所有人都迷失了探尋真相的眼睛。」

葉雲岫：「……嗯？」

忽然這麼無厘頭說出這麼深奧的話，她還真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好了，言歸正傳。」將玻璃珠收好，江戶川亂步沒有跟葉雲岫解釋的意思，只認真的對著她說道：「今天我要去秋葉原。」

「行，我去買票。」葉雲也沒強求江戶川亂步的解釋，轉身朝著售票機器走去。

雖然和江戶川亂步見了不過兩面，但是她卻隱隱察覺到這人不想說話便真的不說話的性格。

例如現在，他不想回答自己的問題，就直接乾脆的一臉冷淡。

買了兩張票，在等車的期間，又給江戶川亂步買了一瓶彈珠汽水和一份很豐盛的便當，江戶川亂步看向她的目光又立刻沒了幾分距離感。

「我不說的話，綺羅子每次都不會給我買。」江戶川亂步坐在椅子上，捧著手裡的便當，眼睛有些亮。

「雖然從橫濱站到秋葉原只有三十八分鐘的車程，但是現在已經快中午了，在車上解決一下午飯也沒什麼問題吧。」

葉雲岫指了指不遠處的大鐘，現在正好是上午十點二十五分。

「但是自從離開了父母之後，就再也沒人會給等電車的我，買上一份便當了。」

江戶川亂步看著手中的便當盒，眼前彷彿看到那對夫妻坐在車站，給身邊的那個小孩子，遞過去一盒便當的場景。

彷彿就在昨天。

「阿雲小姐你的舉動，好像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大人。」

「我想，還是別了吧……」葉雲岫看著江戶川亂步一臉認真的模樣，幾乎想也不想的便開口拒絕。

她從沒想過一轉眼工夫給自己添個好大兒。

#我拿你當搭檔，你怎麼能拿我當母親！#

「我只是有感而發」江戶川亂步看著葉雲岫明顯拒絕的樣子，隨後笑了笑，臉上本來就是眯眯眼的表情更深了幾分：「畢竟阿雲小姐看起來還是個孩子吶。」

葉雲岫：「……」

一場近乎鬧劇的玩笑在幾句話之間收場，兩個人一個盯著牆上的大鐘，一個抱著手裡的便當，在人來人往的車站，坐在那裡倒像是兩個與整個世界無關的人。

「亂步先生。」離電車到站還有十五分鐘，葉雲岫盯著大鐘，對著身邊的江戶川亂步問：「武裝偵探社，到底是做什麼的？」

那個發尾微卷的青年跟她說，在這個世界，只有加入武裝偵探社才有她自由的權利。

她沒見過港口黑手黨，也不知道太宰治所謂的這個世界的黑暗，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樣子。

她來到這個世界才這麼短的時間，遇到的危險，也只是太宰治那個想拉著自己自殺的變態和中島敦變成的白虎而已。

她只是個普通人，現在面對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原來世界的境地，和那種覺得自己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讓她像是陷入了一片空茫茫的大霧裡。

葉雲岫看著手腕上的手環，伸手撥弄了一下。

「你好像想起了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

江戶川亂步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女，忽然開口篤定的說道。

葉雲岫回過神，看了他一眼，有種被看破了心事的慌亂，但是卻並不失態，只是輕聲咳嗽了一聲：「亂步先生，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答案對你來講很重要麼？」江戶川亂步看著葉雲岫隨後面上笑容不該，轉頭看著眼前來往的行人：「如果你真的一點都不接受的話，不會出現在這裡，阿雲小姐。你還是從心底里，接受了太宰所說的『自由』。」

這話一出，葉雲岫沉默了。

她的確不了解這個世界，但是她卻本能的嚮往著，太宰治所說的，看不見也摸不著的自由。

所以，她雖然並不適應，但還是安靜的呆在了武裝偵探社。

因為，這些人比起她從未見過的港口黑手黨，好歹看起來還是很好相處的。

哦，那個一直想拉著自己自殺的太宰治除外！

她從未見過如此拿生命當兒戲的人！

「至於武裝偵探社……」江戶川亂步的眸光微動，聲線微微低了幾分，「相信我，迷茫的阿雲小姐，這個地方雖然算不上好，但是對你來講，也絕對算不上壞。」

「……」葉雲岫看著坐在身邊的這個看起來好似還保持著孩童天真，實際上年齡卻比自己還要大的青年，對於對方那種神奇的，好像能夠看透自己內心的話語，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對他說些什麼。

「放輕鬆，阿雲小姐。」葉雲岫的手被江戶川亂步抓住，隨後青年將她的手掌攤開，下一秒一個冰涼而又晶瑩剔透的小彈珠被放在她的手掌心。

是之前，葉雲岫暴力幫江戶川亂步取出來的那個小彈珠。

「不去朝前走走，怎麼知道自己會看到什麼呢？」江戶川亂步臉上還是掛著那副笑容。「其實你已經做好了準備，只是沒有行動而已，對不對？」

「……對。」葉雲岫看著手心裡的那個彈珠，隨後伸手將彈珠握住，應了一聲。

沒錯，怎麼能因為穿越了，就把自己的銳氣都穿沒了？

雖然她不喜歡去適應新環境，但是不代表她不能適應新環境。

將江戶川亂步給自己的玻璃珠收好，葉雲岫抬頭看著大鐘：「亂步先生，我們該上車了。」

「說的也是，時間不等人啊。」江戶川亂步從座位上站起來，說著，轉頭朝著四周看了看，隨後視線落在了不遠處一個背影上，原本慵懶的語調一轉，像是一隻原本在睡懶覺的貓被吵醒，豎著耳朵觀察著四周，充滿了警覺：

「說不定，是個有意思的旅程呢。」

話落，直接抓著還沒反應過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的葉雲岫，朝著那個背影，大步追了過去……

感覺不管是什麼人，忽然穿越都會有一段迷茫期吧，自己原本認知的世界被徹底打碎，在一個新的世界像一個外人一樣看著眼前的一切。

葉雲岫不是第二次重生的柳央，更不是歷盡千帆習慣了孤獨的蘇盞。

有些事初來乍到，她需要對自己的定位進行重新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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