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夜帝醒了
第二天等唐無期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她一睜開眼,就見落繁在床邊站著了。唐無期打了個哈欠,起了身。
雖然說她現在是已經全好了,但是還是嗜睡的很,也很總覺得累。
「怎麼了,有事?」唐無期起來開始收拾穿衣。
「嗯。七皇子傳消息說,凌晨的時候夜帝醒了。」落繁轉過身看著笑吟吟的唐無期,說。
「哦,終於醒了,我還以為我醒了的第二天他就能醒了呢。」
唐無期揚著嘴角沖落繁笑了笑,「走吧,我這當兒臣的也該去看看。」
由於不是去上早朝,唐無期也沒乘車,想著讓落繁帶著就行了,就趴在了落繁懷裡了。
落繁眉頭抖了抖,沖唐無期開了口,「其實不用這樣的。」
「嗯?」唐無期不大理解。
落繁聽了從唐無期懷裡脫了出去,唐無期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漸漸升了空,低頭看看,動一下,只覺得腳下向有層透明的石板一樣。
「一般可以運靈的人都可以這樣帶人走的。」
「……」
為什麼五哥和七哥都沒告訴過我?!
我還一直都像個樹懶一樣在他們懷裡掛著。
怎麼?!看我依賴他們的樣子很爽么?!
因為有了這個小插曲,等到了入宮口,見到剛好一起到的唐松藍的時候,唐無期可沒給好臉色。
唐松藍還納悶呢,這是咋了?
正一個憤憤,一個納悶地往裡走呢,就被守衛攔下來了。
「給七皇子,九皇子請安。」那宮口的侍衛首領邊行拜禮看向落繁。話罷,從腰間拿出個水鏡樣的東西就照向了落繁,見水鏡中未現什麼東西,就放行了。
「這是什麼情況?」唐無期歪頭問唐松藍。
「這是查他是不是暗衛。那侍衛首領手裡的,是命符水鏡,能現暗衛命符的。」唐松藍解釋道。
「命符?什麼東西?」唐無期問。
唐松藍有點驚訝的看了她一眼,「怎麼?你不知道?昨兒個你說成親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把昆無的命符從五哥手裡要出來了呢。」
唐無期搖了搖頭,「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命符,是暗衛和其主間的聯繫,和靈獸締結有點像,不過比靈獸締結要嚴重些。結命符之後,命符就連繫著暗衛的元靈掌握在主子手裡,嚴重些說,從此兩人幾乎可為一體。主子受重傷時對其暗衛也有一定影響,同樣,主子對暗衛的生死都可感知,而且也能控制暗衛的生死,要是主子想要暗衛死,只需要運靈摧毀自己這邊的命符,暗衛也就死了。暗衛若是有一天想要有自己的生活,得先得到主子的允許,再由主子親自動手解除命符,否則暗衛實際上來說是沒有自由的,但是鑒於暗衛對皇家皇子的重要性,這事一般不會發生。不過要是沒有解除命符的暗衛私自做一些事,例如成親什麼的,會被修羅場和刑堂追殺的。」
唐松藍說了一大串解釋給唐無期聽,見唐無期沒什麼反應,接著又道,「所以昨天你說要成親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向五哥把昆無的命符要回來了呢。」
「沒有,不過這麼說是該有這個打算了。」唐無期清了清腦子,想著昨天昆無心事重重的樣子,回答。
兩個人三言兩語的,就到了夜帝的寢殿。走了進去,唐東玄和唐景林都已經到了。帝后也在夜帝床榻邊陪著,太師太傅太尉等重要大臣也都到了。前幾日醒過來的唐承寒沒來,想來應該是還沒大好。
見唐松藍和唐無期到了,簡單點頭示意稍稍寒暄,也就沒多說話了。
唐無期從唐景林身後繞了過去,向床榻湊近些,正好站在唐東玄側身前。唐無期心裡想著可得好好瞧瞧我們這個「大病初癒」的夜帝,弄不好就是這床邊的美艷帝后動的什麼手腳。
想著,打量一番在床上閉目養神的夜帝后,就把目光落在了帝後身上。今天的帝后顯得很安靜,妝化的很淡,也明顯看得出眼角的倦怠,似乎,對夜帝的情況很是擔心。
感覺到有人在審視,帝后就順著眼光看向了唐無期。
唐無期也不躲,沖她咧嘴一笑,就把眼光從她的臉上下移到了領口處。
帝后先是一愣,接著只見臉色一變,就起了身,被侍者扶著,衣服體弱心粹的模樣,起身道,「各位皇子大臣,今日陛下剛醒,需要安靜修養,不如今天就到這,要是有事要談的話,待陛下好些各位再來也不遲。」
「好,那兒臣改日再來,母后注意身子。」唐景林先回了話。
唐無期看一直撫胸的帝后,深意的笑笑就轉身要往外走,一回頭,就見唐東玄在注注地看自己。
唐無期看他的表情,不知為什麼忽,然就覺得有點心虛,擠了個笑問,「五哥有事么?」
「無事。」唐東玄還是那副溫潤含笑的樣子,「一起走?」
唐無期又是心頭一虛,這唐東玄怎麼了?
被自己改了記憶之後不是該討厭我的么?
往常見到我都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今兒個是還是笑著的?
唐無期微笑時腦子已經拐了千八百個彎彎,不過想到進宮時唐松藍說的命符的事,唐無期也就樂呵呵地答應了。
昆無的命符,該找個機會弄過來了。
唐無期不知道唐東玄是怎麼了,一旁唐松藍也在起疑。
以前唐松藍就懷疑唐東玄和唐無期之間感情的怪異——沒錯,唐松藍早就懷疑兩人之間感情不純了。到底唐松藍是混跡過煙花巷柳,秦樓楚館的,這點眼力價沒有還不白混了。
可到後來夜東對被唐無期改變了記憶,又和雲夕訂了婚,唐無期也開始和昆無在一起,他才隱隱安心。
不過這又是怎麼了?
難不成這對兄弟間的孽緣還斷不了了?
唐景林不是唐松藍,這個地地道道的耿直boy自然沒有這些想法,只是覺得自從唐無期給唐東玄在臨淵之海擋箭后,唐東玄似乎對唐無期改觀不少。
本來就是自家兄弟,能好好相處自然是最好的,當時為了給五哥解蠱,唐無期以心尖血做引子還得了個被唐東玄淡忘的下場,唐景林可是難過好一陣子,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會漸漸變好吧。
想著就和其他三位兄弟和大臣們一同走了。
出了宮門,沒等唐松藍和我們女主說話呢,就被唐東玄搶了先。
「九弟一會有事嗎?」唐東玄眼眸泛著柔光,抓著唐無期眼睛問。
「沒事,五哥找我?」唐無期沒顧唐松藍眼神的阻攔回復道。
「嗯,有事。」唐東玄淡笑著地點了點頭。
唐無期也附和著點了點頭,就聽落繁的聲音響了起來。
「殿下和五皇子出去,落繁就不陪了,況且我也尋七皇子有事。」
「恩恩,那你去吧。」
唐松藍完全不知道這是唐無期讓落繁把他帶走的,因為自從落繁和唐無期再次和唐無期締結時,就與唐無期達成了締結中的最高境界——血契。這樣主子和靈獸之間可心意相通。所以唐無期完全不用說話,就可以讓落繁把唐松藍帶走。
唐松藍當然不知道,還真以為落繁找他有事呢。這不,唐無期說完就見落繁和唐松藍對看一眼,兩個人就走了。
兩人走後,唐景林和唐東玄唐無期到了別,也走了。
「我們走吧。」唐無期往唐東玄旁邊站了站,也沒有要往懷裡撲的意思。唐東玄不著痕迹地別過頭,眼光沉了沉,就像早上落繁一樣,運靈就帶她走了。
唐東玄帶無期來的不是別的地方,正是墨鯉樓。
唐無期到了,看見門匾上的三個大字還有點晃神。
墨鯉樓?來這裡做什麼?
做什麼?很簡單,到酒樓當然是吃飯嘍。
唐東玄到了房間,二話不說就點了一堆墨鯉樓的招牌菜,不一會,各種魚的菜都上全了。唐無期看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難得的沒有食指大動,畢竟咱們女主現在是有事要辦的。
「昨天九弟夾菜的時候說我喜歡這裡的魚,我卻一點印象都沒有,想著今天來嘗嘗,沒想到九弟也入了宮,就邀你一同來了。不知九弟早膳用的怎麼樣,要是不介意,就陪皇兄少吃一些。」唐東玄看菜都上全,就和唐無期解釋了一下。
唐無期聽了心裡一樂,因為她起得晚早晚還沒吃呢,這不正好,送到嘴裡的魚肉。因此也沒接唐東玄話里提的喜魚肉的茬兒,也沒追究唐東玄「皇兄」和「五哥」的變化,就回了話。
「五哥這是哪裡話,哪有人吃飯還不積極的啊。你請客,我效勞。」說著就掃視了全桌各菜,就差客壓金主先動筷子了。
唐東玄聽了還是笑笑,就伸手開了菜。唐無期見了自然緊隨其後吃了起來。
要說人真是不能慣著啊,往常吃魚吃肉什麼的都會有昆無在身邊挑刺剔骨頭的,現在昆無不在身邊,唐無期看著自己像是被打結了的手,一陣哀嚎——快被養殘啦!
因為手笨,再加上別有目的,唐無期也沒吃多少東西,邊挑著刺邊想著怎麼和唐東玄說要昆無的命符。
「九弟沒胃口?」唐東玄從美食間抬起頭問對面發愣的人。
「啊…沒有,只是在想些事情,五哥吃飽了?」
「沒,只是每道菜都嘗了幾口,味道還可以,可是沒有九弟做的好吃。」唐東玄還是那副常有的樣子看著唐無期,可唐無期不知為什麼就總是覺得毛毛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做賊心虛嗎?不對,我也沒做賊,我就是要昆無的命符而已啊。好吧好吧,總覺得和做賊沒差啦。
唐東玄看她又發起了呆,也不再看她,提筷子又開始征戰了。
「五哥,」唐無期終於開口了,估計要是再不開口唐東玄就要吃飽了。
「嗯,」唐東玄沒有停筷子,也沒有抬頭,只是輕應了一聲。他埋著頭,唐無期看不清他的臉色。
「我想和五哥說說昆無命符的事,你知道我們也有成親的打算了,」唐無期略微停了一下,「所以你看能不能把昆無的命符解了。」
唐東玄聽了手中筷子一停,沒有立即回答。他放下筷子,凈了手,喝了茶,才緩緩開口。
「九弟應該知道昆無對於東離的意義。」
唐無期自然知道。
他是主子,他是暗衛。他是要奪帝位的主子,他是要助他奪帝位的暗衛。昆無對於唐東玄來說,不止是左膀右臂的事。
「那就是沒辦法嘍?」
「這就要看九弟的誠意了。」唐東玄小嘬了口茶,含笑的一雙赤金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唐無期,看樣子很是在意唐無期的回答。
唐無期不著痕迹地別了眼,也拿起茶來,
「要不這樣,我們兄弟權衡利弊,做個交易?」唐無期盯上了唐東玄的眼,以她慣有的沉靜的語氣,半認真半玩笑地開口道,
「想來,我和昆無成親的事不是很急,這樣,我先幫你搞垮唐承寒和帝后,讓他們再無奪位可能,助你成少帝,夜帝封你成少帝之日,你解昆無命符之時,怎麼樣。」
「嗯,開出的條件的確很誘人,看來九弟是很有自信啊,不過我這個做兄長的要是不答應呢?」唐東玄還是溫溫地看著她,不緊不慢地說,「倘若我要是不答應呢?九弟也知道,對於他們,本宮手裡還是有些籌碼的。」
唐無期聽了一樂,「五哥是說當年齊太師家的冤案么。」
唐東玄沒說話,算是默認。
「五哥要是聽我一句,就和無期做這個合作。這樣也你比較划算啊,你想爭位,又要顧及執禮庭那邊,束縛手腳的。我要是幫你解決了,你做你的少帝夜帝,我要我的昆無,你有什麼虧的。再者,說真的,帝后和唐承寒要是那麼容易扳倒的,五哥也早就該動手了,不是么?」
唐東玄一時沒說話。
不可否認,唐無期的腦子是聰明的。當時,唐無期和唐松藍開始查當年齊太師家一案的時候,唐東玄也單方開始查了,而且比唐無期他們要早得多,不過現在看來你卻像是被後來居上了。
唐東玄查了這麼久,只得了兩樣東西,一是進諫案文,二是當年齊太師家的老管家,不過那老管家現在還神志不清的,所以這樣一來,得到的最有價值的東西,就是當年初審齊太師一案的大理寺卿的進諫案文,裡頭寫的全是查出的疑點,明顯是扯出了帝后和唐承寒的。
也正因為這個,沒等這個摺子呈上去,這個大理寺卿就因為與齊太師勾結就下了獄,再沒幾天就死了。可當時那個的奏文卻並沒有被銷毀,為此那大理寺卿一家是死的死亡的亡。
後來知道唐無期和唐松藍在查,唐東玄就把這個奏文當唐松藍的大婚之禮就送了,這就在唐松藍大婚那天昆無和問天去做的事,後來回來就是唐無期動了本命穴,唐東玄中了情蠱的事了。
唐東玄本來以為以唐松藍的個性,肯定會巴巴地搞清楚了就去呈秉夜帝,洗刷他母妃母家的冤屈。
不過他沒想到,唐無期會讓唐松藍盡量的置身事外,他沒想到唐無期在面對設計害死前帝后青凝時還那麼冷靜。
那你就要問了,唐無期在去臨淵之海之前,不是讓唐松藍去覲見夜帝開始反攻么?
一來呢,唐無期是沒想到臨淵之海那一天到的這麼快,太突兀了,二來呢,是在手裡的東西也都差不多了,到時候估計唐松藍防範點事兒應該不大。
唐無期最怕的,是給得了老虎一刀,老虎沒死時的反撲。所以才一直沒讓唐松藍站到唐承寒的敵對面。
唐東玄也是如此。其實他心裡是明白僅僅齊太師一案對動搖帝后和唐承寒的根基還是有風險的,因此也才遲遲沒有動手。
「好,我答應你。」唐東玄假裝沉思了一會就接了話。
本來唐無期還想用「我救過你一命你不能這樣無情無義」之類的話來壓壓他的,可沒想到這麼快接答應了。不過也是,唐東玄向來都是比較爽快的。
只是唐無期心裡突然不是滋味了,想當初的兩個人,可不是這樣境地的。
「交易談完了,談談別的?」唐東玄看著動不動就發獃的唐無期,接著說。
「嗯?談什麼?」
「談談昨天那道醉魚,九弟是怎麼做的,五哥喜歡的緊呢。」
唐無期看著眼前唐東玄,笑著臉,沉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