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將入相
北海城郊，齊府，演武場。
我和孫策相對而戰，隔了十丈遠，手中各拿了一根長棍。
因為只是切磋一下，而且都是小孩子，當然不能拿真兵器。可是這招式不同兵器也不同，老爹就找下人把棍子的一端綁上布，然後再塗上石灰。這樣一來不傷人，二來還能看出誰挨打比較多，看身上的石灰多少就知道了。而且這種東西可以當作大刀和長槍來用，孫策平日習武學的是長槍，而我平日學的是單刃戟，也叫青龍戟，我們倆用這種棍子倒也不會受到兵器的鉗制而放不開手腳。
手持長棍，我們兩人拱手抱拳互行一禮，監督勝負的黃蓋大喝一聲：「比武開始！」
孫策長棍一提，扎了一個槍花，挺槍大叫著向我衝來。眾人看了不由得暗暗點頭，這先聲奪人的架勢可不是人人都能學得來，何況一個六歲的孩子，孫堅更是喜上眉梢，自豪之情溢於言表。
我心裡一沉，暗想我我哪會這種東西，愣神之間，孫策已經沖了過來，區區十丈距離那還不是轉瞬即逝，棍頭直衝我眉心扎來。我見孫策氣勢洶洶心下猛醒，坎坎躲過長棍，同時想拿手中棍棒格開孫策的長棍，兩棍一撞之下，臂力高低立見分曉。孫策長棍被我撞偏一時收不回來，我抓緊時機揮棍掃向他左肋。誰知他不閃不避，左臂一沉，將棍棒夾於肋間，我見事不可為，抽出一隻手來抓住他的棍棒。剛才格擋那一棒的時候我心裡就有底了，孫策招式精妙，可是力量並不比我大，雖說也小不了哪去，不過這一點可要好好利用，讓他使不出招式來我就有勝的可能。
孫策心裡可是氣不打一處來，一開始看這傢伙什麼架勢也不擺分明是看不起我，一試之下他的力氣還比自己強了兩分，想用招式斗他卻被他抓了兵器，真是丟人丟到國外去了。心中雖然是生氣，但是手下的動作可不慢，鬆了夾棍棒的手臂，雙手握住一棍，猛力一抽把自己的棍棒拔了出去，後退了兩步，又擺了個半攻半守的架勢。
看來這第一個回合是我勝了。
可是我知道，第二回合可就沒這麼容易過關了。
孫策已經知道我的力量勝他一籌，絕不會再來硬拼了，要是比巧的話，我差得太多了。我想贏，為了我的霸業，我必須要擊敗他，不光要在現在擊敗他，將來爭奪天下之時我也一樣要擊敗他。由不得我多想，兵法有道是一鼓作氣、先發制人，我雙手舉棍，過於頭頂，雙腿發力，騰空而起。於凌空之中一棍劈下，猶如泰山壓頂！
凌空之中，沒有任何的花哨，凌空之中，也沒有任何的退路，就好似當年楚霸王破釜沉舟，有去無回！
也正是因為沒有任何的變化，所以能夠應對萬般變化。孫策知道，這一劈必須硬抗，用任何的招式都無法化解了，橫棍於頭頂之上，馬步扎地，眉頭緊攢，他要硬接這招了！
砰！咔！
我只看到被白布包裹的棍端斷裂，飛了出去。心中猛地一驚，完了。
可是孫策沒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樣還擊，他雙臂顫抖，大喘著粗氣。片刻之後手中一松，他的棍棒掉落到地上的時候已從中間成兩段！
「停！勝負已分！」這時候擔任裁判的黃蓋跑了過來，「兩位公子真是少年英雄，還請去見過老夫人，她老人家對輸贏以有定奪。」
這時候我們倆人環視四周，發現演武場周圍已經圍滿了人，除了正堂前邊的奶奶他們，四周圍的都是齊府的下人。下人們已經咄咄稱奇，他們都知道齊府的兵器都是上上品，不說鐵器，就這木料也都是用的上好的江南椆木，能以幾招就拼斷這齊眉棍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今日看見兩個六七歲的孩子打的如此激烈讓他們怎麼能不驚奇。
我和孫策對視一眼，兩人都不由得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我是如釋重負，他是棋逢對手。
***笑容格外慈祥：「好好好，我看這兩個孩子都是人中龍虎，將來必成大器，呵呵呵。」孫策著急：「老夫人，我跟齊風到底是誰輸誰贏啊！」孫堅在一旁著急：「策兒，不得無禮，還不快給老夫人謝罪！」「不礙的不礙的，呵呵呵，老朽我今天心裡高興，高興……」說完又轉向孫策，「策兒啊，你說你跟風兒今天是誰贏了啊？」孫策撓了撓頭：「要說起來是齊風贏了，我接他那一棍之後手都拿不住棍棒了，可是他卻沒事一般，所以他要比我厲害。」「不然，要是這校場上的比試，能成這樣也就算了。可是如果是沙場之上，兵器斷了你們還要比拳腳，以你招式風兒絕對不是你的對手，所以嘛……老朽覺得，這場應該算是他們兩個平手，大家看如何啊？」眾人紛紛說好，其實我自己心裡明白，剛才我佔了大便宜。孫策平日學的長槍，而我學的是戟，雖然兵器相同，可是槍戟招式可是大大的不同，首先他絕對不會劈我的，槍可沒有劈這招。如果是我們兩人各拿各的兵器，恐怕我過不了他三十招。
沒人有異議，也就這麼定了，下人們發出了歡呼聲，不光是為了他們的少爺，也為了那個賓客的孩子。老爹拍拍手讓下人們散了，大夥又進了正堂。
剛進屋孫策就著急著說：「老夫人，剛才我跟齊風打賭說這比武誰贏了誰就是大哥，這平手該怎麼分呢。」我的小祖宗，你怎麼把這事給抖落出來了。眾人聽了大笑，奶奶說道：「這個不要緊，我出道題考考你們倆，你們倆誰答得好誰便是兄長，你看如何啊？」「如此甚好，不過策兒平日讀書不多，怕是答不過齊風，不如讓小瑜替我回答。」「不行不行，要是答完之後贏不過齊公子你又要怨我。」周瑜先說話了，行，這次倒是識相，剛才那頓打免了。
「策兒你是不是不敢答我的題啊？」請將不如激將，奶奶這招果然管用。孫策漲紅了臉：「我堂堂大好男兒有什麼不敢的！」孫堅在旁邊可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幸虧是老夫人高興，要是老夫人怪罪下來自己可是難辭其咎。
「好，你們兩個將來都想有什麼作為啊？別急，雨丫頭，你去取紙筆來，你們兩個各自寫在紙上，不許看對方的答案。」不多時，紙幣拿來了，研好了墨，我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刷刷刷在紙上寫了三個字。抬頭再看了看孫策，他也抬頭在看我，奶奶看我們倆都已經寫完了，便讓我們倆個把寫的東西亮出來。
我的紙上三個字寫得龍飛鳳舞，好為將。
孫策的字則是很規矩，萬人敵。
奶奶看了看我的答案，又看了看孫策的答案，先問了問孫策：「策兒，你這三個字作何解釋啊？」孫策上前一步，不緊不慢的答道：「好男兒當效衛青、霍去病，上戰陣破蠻夷，以一敵萬，保家衛國，那才算得上是真英雄。」孫堅的臉上複雜極了，自豪，欣慰，甚至有一種解脫的感覺，他總算是對得起孫家的列祖列宗，沒有教壞這個兒子。
奶奶點了點頭：「不錯不錯，少年壯志。風兒，你這三個字又作何解釋啊？」我也上前一步，對孫策溫和的一笑，轉向奶奶朗聲答道：「為將者，沙場之上身先士卒，捨身忘死。軍營之中與兵將同甘共苦，賞罰分明。戰必克，攻必取，統天下兵權，攘奸除惡，匡正漢室！」「好！老夫人，在下周瑜，也願一展抱負，不知老夫人可准小子下此狂言？」「哦？說說看。」「我周瑜，願習經天緯地之才，擇明主而事，掃天下庸碌之輩，清君側，出將入相，救萬民於水火之間！」奶奶聽罷哈哈大笑，指著我們三人：「老朽今日見爾等三人，猶如見大漢明日矣！」笑罷，又對我們三個說：「你們三人志趣相投，又有龍虎之相，不如義結金蘭。」老爹和孫堅也是大為同意。
事情既然已經決定，老爹連忙叫人來設香爐，老酒。齊府的後院有一片梨樹林，當時正是梨花盛開的時節，漫天飛舞著白色的花瓣甚是好看。我三人跪拜在香案之前，異口同聲：「天地在上，我齊風（孫策、周瑜）今日於此與孫策、周瑜（齊風）結為異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若他日相忘，必當五雷轟頂，天人共戮！」
毒誓下完，將香案上的白瓷碗倒滿老酒，三人劃破手指，鮮紅的血滴落在酒中，瞬間酒也變得鮮紅。一人一口，碗中酒一點不剩，我擲碗於地，碗摔的粉碎。
因為三人中我年紀最大，所以我為大哥，孫策是老二，周瑜最小。
那年是一八零年，也就是光和三年。那年我七歲，孫策六歲，周瑜六歲。
距離黃巾之亂還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