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章 他的測謊

第 230 章 他的測謊

酷拉皮卡與涼亭內的銀髮女人保持距離,右手向前平舉,掌心朝下,無名指上的鎖鏈垂了下來,鎖鏈尾端是同為金屬質感的球體。

【無名指追魂之鏈】

這是可用於追蹤和測謊的鎖鏈,酷拉皮卡打算用它來確認銀髮女人話語的真假。

「火紅眼在你手上?」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標,酷拉皮卡暫時戰勝了憤怒,用冷到極點的聲音發問,「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銀髮女人合起書本,繞着桌子走到面對着酷拉皮卡方向的椅子前,把書放在桌子上,然後坐下來,整個後背靠在椅背,抱起胳膊,向酷拉皮卡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何必如此客氣。我可是殘忍殺害你親友的仇人,你難道不想立刻殺了我?」

「……我一定會給予你制裁。」酷拉皮卡握成拳頭的左手,由於過度用力,指關節咔吱作響,「但不是死亡,這太便宜你了。回答我的問題!」

「我倒是想先聽聽你會怎麼制裁我。」銀髮女人很感興趣似的,微笑着說。

酷拉皮卡想起前些天在友客鑫,他用「中指的束縛之鏈」成功捕獲了旅團首領庫洛洛,那時淪為人質的庫洛洛也是類似的,不以為意的態度,認為現狀就像喝下午茶般輕鬆。

還有死也不出賣旅團的窩金,還有平靜接受酷拉皮卡制約的派克諾坦。

全都是這種人,既不把其他人的生命當回事,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們對死亡沒有絲毫恐懼,所以死亡根本無法動搖他們,更不可能令他們懺悔。

怎麼制裁她?除了用「小指的戒律之鏈」使銀髮女人無法作惡,讓監獄剝奪她的自由以外,酷拉皮卡沒有更合適的辦法。

酷拉皮卡不會使用不人道的制裁方式,否則,他和「蜘蛛」、和喜歡收藏火紅眼的傢伙比起來,又有什麼區別?

「回答我的問題!」酷拉皮卡厲聲警告道,「如果你不是真的想與我對談,那就付諸武力吧!」

他和五年前一樣容易衝動呢。

不過,面對有血海深仇的仇人,他沒有立刻開啟戰鬥劇情,已經是十分克制了。

「付諸武力?」銀髮女人姿勢越發放鬆地翹起二郎腿,「你不了解我,而我比你想像中更了解你。如果付諸武力,只會變成我單方面欺負你哦。」

酷拉皮卡鎖鏈尾端的球體紋絲不動,表明銀髮女人沒有說謊,至少,她自認為說的是事實。

「像你這種身世悲慘性格善良的美少年,可是很受歡迎的漫畫角色,單方面欺負你的我,肯定會被口誅筆伐。」銀髮女人卻更有興緻地說,「但是,也會有一部分人喜歡看這種劇情吧。人類的興趣就是如此廣泛,沒有邊界。」

「眾口難調,所以我們就……各自扮演自己想要的角色吧。」銀髮女人豎起食指,點了點酷拉皮卡的方向,「受害者與加害者。復仇者與兇手。正派與反派。哎呀,這麼一看,我這邊可是壓倒性的不利呢。」

「畢竟正義從來不會缺席,只會遲到。」

流傳最廣的版本應該是「正義可能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被銀髮女人調換順序過後,便添上了諷刺的意味。

遲到的正義是有瑕疵的正義,因為犯罪造成的傷害應該得到及時的挽回,才能給予受害者真正的撫慰。

而那位大法官的原話其實是:遲到的正義絕非正義。

正義總會來臨,惡勢力最終將會受到制裁……嗎?沒有力量的正義是無效的。結果是受害者(酷拉皮卡)只能賭上性命,斷送未來,自己親手復仇。

在酷拉皮卡試圖發起攻擊之際,銀髮女人彎腰從桌下拿出一對長筒狀的玻璃罐,兩個罐子裏各泡了一顆火紅眼,正是友客鑫地下拍賣會上的拍賣品。

這算是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看到同胞的火紅眼,酷拉皮卡的身體凝固在原地。

不可以衝動。

必須小心地接近。

她可能準備了陷阱。

「這樣,可以繼續和我聊天了么?」銀髮女人將手臂枕在玻璃罐上方,「酷拉皮卡,你也不想讓你的同胞被弄壞吧。」

十分卑鄙,卻十分有效的威脅。

即使不用「無名指追魂之鏈」進行測謊,酷拉皮卡也清楚這位前「蜘蛛」做得出毀壞火紅眼的事情。「蜘蛛」們不是專業人體收藏家,並不愛惜火紅眼。在友客鑫與旅團數次交鋒后,酷拉皮卡得知旅團五年前屠殺窟盧塔族的理由,僅僅是旅團團長庫洛洛臨時對火紅眼感興趣罷了。不久后,庫洛洛失去興趣,就把火紅眼隨手轉賣了,所以火紅眼的下落還需要另行調查。

「……」酷拉皮卡嘴唇顫抖,將湧上喉嚨的攻擊性言論強壓了下去,極力維持住理智,「你究竟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我等你很久了。」銀髮女人將臉頰枕到手臂上,似乎完全不擔心手臂下面的玻璃罐會被壓壞。

應該不會被壓壞,那不是普通的玻璃。用來保存「七大美色之一」的容器,當然會選用堅固的材料,儘可能防止昂貴的商品意外受損。

「從五年前開始。從更久以前開始。」銀髮女人就像漫畫里最經典的反派角色,有着超乎尋常的表達欲,會主動把真相的幕布掀開,「從救下你的『命運獵人』開始,我就一直在聽着命運的齒輪聲——咔噠、咔噠、咔噠。」

「無論你願不願意相信,命運確實存在。我什麼都沒有做哦。但是庫洛洛照舊對火紅眼產生興趣。希拉……你和派羅童年時救下的迷路者,照舊將窟盧塔族的地址泄露了出去。每個人都是一枚齒輪,自顧自地轉動,結果還是導向了既定的結局。」

「啊,不對,如果我沒有救下你,結果應該是窟盧塔族無人生還。」

酷拉皮卡鎖鏈尾端的球體紋絲不動,表明銀髮女人沒有說謊。

在銀髮女人說到一半的時候,酷拉皮卡就明白了「銀髮女人與五年前的命運獵人饃兒·蘸醬是同一人」的現實。根據獵人網站上的記錄,饃兒·蘸醬是真實存在的職業獵人,但酷拉皮卡與她五年前分別後,再也沒見過面,獵人網站上記錄的「饃兒·蘸醬」與他五年前遇見的「命運獵人」是同一人嗎?因為「饃兒·蘸醬」行蹤不定,冒充起來不容易被戳穿,銀髮女人可能是借用了「饃兒·蘸醬」的形象。

還有一種可能性,「饃兒·蘸醬」一開始就是銀髮女人的身份之一。在獵人考試里,奇犽的大哥就用易容的形象和假名考取了獵人執照。

但這不是重點。

「又要說是『命運』、『蝴蝶效應』、『偏差』之類的話了嗎?無論如何,我感謝你救了我,讓我有機會為同胞們復仇。」酷拉皮卡緊皺眉頭,「我對你的命運理論不感興趣。無論有什麼理由,沒有人應該被犧牲,傷害他人就要付出代價。別說廢話了,直接進入正題——你究竟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那也太令人傷心了,酷拉皮卡。」銀髮女人語氣平淡,「五年前,為了保證你回歸命運的軌跡,我可是全程提心弔膽,差點被旅團當成叛徒處理掉了呢。」

酷拉皮卡鎖鏈尾端的球體紋絲不動,表明銀髮女人沒有說謊。

這個女人對命運理論堅信不疑。

「你總是不相信命運。好吧。」銀髮女人有些許同情地看向酷拉皮卡,「以前你尚未開『念』,所以有些話不可以提前說出來。」

當銀髮女人舉起一隻手,掌心向外,張開五指時,酷拉皮卡預感般地從後背竄出一股涼意。

「拇指的治癒之鏈。治癒的能力。」

「中指的束縛之鏈。只能對旅團使用的能力。」

「無名指追魂之鏈。追蹤和測謊能力。」

「小指的戒律之鏈。讓對方遵守制約的能力。」

全部說中了!

但她唯獨沒有說出酷拉皮卡右手食指上的鎖鏈對應的能力。

「你也知道,我無法掌握未來的全部細節,更何況是被『蝴蝶效應』影響的未來。」銀髮女人說,「我不確定你有沒有完成對食指上鎖鏈的能力開發,那就暫時不能劇透。」

那她怎麼確定酷拉皮卡目前已經開發了四條鎖鏈的能力?!

「……!」酷拉皮卡突然想起拍賣會大樓見到了銀髮女人的身影。

這四條鎖鏈的能力,正好是他在友客鑫陸續展示過的能力,而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自己被監視了。

冷汗冒出額頭,被金色的額發吸收掉。

「友客鑫。你在監視我。」酷拉皮卡緩緩吐出這兩個短句,一旦捉到線頭,毛線球被扯開的速度便加快了,「你原本可以不被我發現。拍賣會大樓。你在引導我。你不希望我在那裏與旅團碰面。旅團還有一名失蹤的成員,俠客,那也是你做的?」

「嗯——」銀髮女人很滿意酷拉皮卡的反應速度,「你自己能想清楚,那就方便多了。其實我沒準備解決俠客,但是你沒有發現窩金帶着的這條『尾巴』,結果我不得不出手。」

她在酷拉皮卡的不遠處,悄無聲息地解決了一名酷拉皮卡也沒發現的「蜘蛛」。

這個女人的能力恐怕非常棘手。

「再多想想。」銀髮女人提醒他,「……從五年前開始。」

「……」陷入思考的酷拉皮卡,神情越發凝重。

之前與旅團對戰,四處尋找妮翁,再到支撐搖搖欲墜的諾斯拉家族,酷拉皮卡無不殫精竭慮,眼下出現了烏青,搭配他此刻開始發白的臉色和嘴唇,顯得這位金髮美少年似乎即將香消玉殞。

酷拉皮卡想起「命運獵人」曾經說他缺乏鍛煉,說他應該五年後去考獵人執照。

五年。

剛剛好。

前幾年由於各種原因未能按時到達考試會場,其實不是實力不足,而是有人從中作梗?

「……獵人考試。」酷拉皮卡喃喃。

「對。」銀髮女人說,「你參加今年這一屆獵人考試,才能交到你命運中的同伴。他們可不是虛假的,都是活生生的,富有個性的存在,你和他們很合得來,甚至能夠互相交付性命,不是嗎?」

酷拉皮卡鎖鏈尾端的球體紋絲不動,表明銀髮女人沒有說謊——至少她自認為沒有說謊。

過去的經歷,到底哪些是人為安排的?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虛假的?

瘋狂燃燒腦細胞的思考令酷拉皮卡隱隱感到頭痛,太陽穴突突直跳。

「命運就是這樣,不分好壞,一味地抗拒只會令你痛苦。」銀髮女人用指尖敲擊桌面,「頻繁細究過去沒有太大意義,這是我個人的經驗之談。」

「你流了很多汗呢。看起來快倒下了。要不要過來坐坐,休息一下。」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酷拉皮卡重重地呼吸,調整狀態,再度抬起的雙眼堆積著不可動搖的固執。

出乎銀髮女人意料的是,他收起鎖鏈,走了過來,坐到對面的椅子上,還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

桌上有兩人份的茶水,一直沒人動,杯子裏的茶已經冷得差不多了,酷拉皮卡正好用這份冰涼給頭腦降溫。

氣氛莫名進入了沉默的中場休息狀態。

於是,銀髮女人重新給自己倒茶,然後拿起桌上的點心開始品嘗。

當銀髮女人吃到第六塊點心,整理完思路的酷拉皮卡,盯着她手邊玻璃罐里的火紅眼,冷冷地發問:「你如今希望我做什麼符合你命運理論的事情?以此為交易條件,你會把這對火紅眼交給我,對嗎?」

「唔——」銀髮女人舔掉手指上的點心碎屑,「你願意做任何事嗎?」

「除了違背底線以外的事情。」酷拉皮卡斬釘截鐵。

銀髮女人輕輕地笑了,她單手撐著臉頰,注視面前身高已經超過自己的酷拉皮卡。

「那我想要你做我的情人。」銀髮女人的手指搭在杯子邊緣,撫摸上面的雕花紋路,「這和命運完全無關,只是我個人的私慾。」

「……」

「我等你很久了。」這是銀髮女人今天第三次重複這句話。

「……」

「因為我對小孩子不感興趣。」

「……」

酷拉皮卡的表情陰鬱且冷漠,他聽着銀髮女人講話,卻沒有再度使用「無名指追魂之鏈」。他明白了,這女人總是自認為沒有說謊,所以「無名指追魂之鏈」的測謊能力在她面前就是個擺設。

這女人大概是瘋的。

「放心,時間不會很長。」銀髮女人說,「我快要走到人生的盡頭了。命運之類的東西,也就和我沒什麼關係了。」

「要多久。」這是酷拉皮卡唯一想問的問題。

「……」銀髮女人對他迅速的回應有些驚訝,「你清楚『情人』的定義嗎?」

「整本通用語詞典我翻過無數遍。」見到銀髮女人的驚訝,酷拉皮卡感到一絲荒誕,就像他當初給派克諾坦下制約,對方卻毫無異議,不討價還價,也不懷疑,讓酷拉皮卡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犧牲我個人的尊嚴——我有這種覺悟。要多久?」

「哦。」銀髮女人想了想,「具體時間我也不確定。一年之內吧。」

「可以。」酷拉皮卡沒有一絲動搖。

對方居然答應得如此爽快,以至於銀髮女人沉默了一會。

「這對火紅眼是你的了。」銀髮女人同樣爽快地將玻璃罐推到酷拉皮卡跟前。

「……」酷拉皮卡的瞳孔微縮,低下頭去,像擁抱住脆弱的鮮花,將玻璃罐溫柔小心地攬入懷中。

「這是定金。」銀髮女人接着說,「我還有一對火紅眼。」

「……」酷拉皮卡驚異地抬起頭。

「等我死了,你可以拿走它們。」銀髮女人勾起嘴角,伸手觸碰酷拉皮卡單邊耳墜的小巧紅色礦石,「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情人了,你可以叫我『默爾絲』。」

「酷拉皮卡,帶我回你的領地。」

「我不會阻礙你的工作——要對我下制約嗎?」

「……」被碰到耳墜的時候,酷拉皮卡的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憑着捨棄尊嚴的覺悟,他眼裏的怒火強行一點點遏制下去,最後他緊繃着語氣說,「制約對死人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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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第一人稱R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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