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惹不起你行了吧?

我惹不起你行了吧?

「王爺,您在嗎?」

營帳外忽然傳來丹月的聲音。

杜葉一愣,不可置信的轉過頭望向門帘處,眸中陡然盛滿了恐懼。

夜風將灰暗的門帘掀起一角,露出簾外那人牙白色的袍角。

只一個分神的功夫,他便覺天地倒轉,頃刻間被身下人掀翻在地。

如墨的長發交纏,呼吸交疊,一時間好似難捨難分。

她俯身將杜葉壓制住,反手奪取了他的小刀,便轉過頭看了眼帳外,隨後輕輕嘆氣:「夫郎還想要繼續嗎?她來了。」

曾幾何時,她非常喜歡他身上滿盈的淡淡草木香氣。

如今可以與他緊挨在一起,突兀嗅到鼻尖,卻只感覺可笑。

他生得這麼一副令人膽寒的黑心腸,卻又偏偏一副高不可攀的天人之姿,才教她將羅剎鬼錯認成了山中仙。

「王爺……可在帳中?我聽趙揚閣下說,您與刺客交手……」外面的丹月聲音有些忐忑不安,又有些緊張:「可有得到什麼線索?」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杜葉。」她垂眸,聲音輕而冷,似是早已疲憊不堪:「她就在外面,無論你想做什麼,都沒有勝算了。」

「……沒有勝算?」杜葉低低的笑了一聲:「要我放棄,那還不如大家一起去死。」

「我得不到的,他也別想得到。」

執念入骨,他眼中唯有漆黑的火焰在寂寂燃燒,兩世積壓的無數不甘此刻在他心中焚灼。

連靈聞言,一時間只覺得他無藥可救,卻又無可奈何:「……不如我倆各退一步,莫要將彼此逼上絕路。」

「你交出解藥,而我,就不將此事告知丹月。」說罷,她忽覺一陣頭暈目眩,但還是強撐著,以免自己就這麼昏過去:「你還可以從長計議,我也能救得相思,如何?」

思忖片刻,杜葉才不甘不願的緩緩答道:「……好,還望王爺能保守住秘密,莫要食言。」

她猛地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一松,整個人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她早已是強弩之末,偏偏只靠著一口氣,才強撐到現在。

如今目的得逞,便再也無法維持神智,只覺一時間手腳再也不聽使喚,猛然栽倒在他的身上——

下一刻營帳被忽的掀起,丹月踏入帳中,唯見杜葉將血跡斑駁的連靈輕輕抱在懷中,微斂的眸光中,帶著些許茫然。

她一時間倒抽一口冷氣,連忙轉過身奔出營帳:

「來人!」

————————————————

她再次渾渾噩噩的醒來時,床榻邊有兩個人正在小聲交談著什麼。

「再放棵人蔘進去?」

「這也太大棵了,她得吃到流鼻血。」

耳隱約能聽見咕嘟咕嘟的冒泡聲,混雜著隱約的香氣,分外讓人感到安心。

連靈身子乏得厲害,頭也又暈又疼,只能咕噥著出聲:「……誰?」

她極力睜開眼想要看清身邊的人,視線也就逐漸清晰起來:「……趙揚?」

「還有我。」

一張有些稚嫩的清秀臉孔也湊上來,眼底滿是喜悅:「您終於醒啦,王爺!」

「默親王?」她一愣,隨即有些艱難的想起身。

「哎哎,不用起身,王爺叫我蘇默就好。」蘇默連忙想扶住她,卻又怕碰到她的傷口,只好連連擺手。

「……好。」

她狗刨似得在被窩裡挪了半晌,也沒能支起身子,此時也只好乖乖應下:「你們怎會在此?」

「還不是聽聞王爺傷的如此重,趕緊過來探望您。」趙揚說罷,似是回想起當初她那幅慘不忍睹的模樣,有些后怕:「您這會兒直接給睡了兩天兩夜,我和吳伯都生怕你就這麼醒不過來,還好有你夫郎妙手回春。」

連靈一愣,這才回過神來。

他倒是沒順便將她殺了,那種情況下自己無法開口,他想怎麼編造都可以。

總歸他雖是個黑心肝,卻還是信守承諾的。

「我……夫,杜葉人呢?」她皺著眉,問道。

「說是藥草不夠用了,去林間尋上一尋。」蘇默坐在輪椅上,接話道。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在心底呵了一聲,便趕緊問起正事兒來:「香城現下如何了?」

「已經回復神智了,不過同王爺一樣,還在床上躺著。」蘇默笑著回到:「丹月閣下片刻都不曾離開他身邊,被照顧的可好了。」

心底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地,連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時間只覺得身上的傷痛都沒有白費。

鬱結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臉上也終於露出些笑意。

「你還擔心那小子呢?你先看看你自己吧!」趙揚看她那幅模樣,不由得有些來氣:「要讓渠大人看見你這副模樣,我脖子都要被他打歪。」

「對哦,我好像也傷的不清。」

她連忙掀起被子,低頭看去——

頸間、腰間、腿上和腳,基本都被雪白的繃帶扎了個嚴實。

密密麻麻的疼痛竄上來,她這才後知後覺的哭著叫喚,不停的倒吸氣。

「王爺你別亂動啊!」趙揚趕緊上前,扶著她的背,讓她自個兒躺平:「嫌自己命長呢?」

她不大情願的躺回去,復又動了動鼻子:「你們在煮什麼?」

「丹月閣下抓過來的野雞,就著人蔘燉了,香不香?」趙揚坐回營帳外的小木凳上,托著腮笑嘻嘻的將鍋蓋掀開,揮手讓那濃郁的香氣飄至她那兒。

「香。」她一邊吸著鼻子,一邊點頭,肚子也跟著咕嚕咕嚕叫起來。

「還沒燉好呢,莫急,都是王爺你的。」蘇默也笑著附和了一聲。

她嗯了一聲,便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安靜下來,看著不遠處咕嘟冒泡的湯鍋出神。

前夜發生的那一切仿若一場噩夢,如今細想,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僅僅一個夜晚,她與杜葉那本就如履薄冰的關係,便徹底破裂,就此告終。

應是好事。

他本就厭惡她,如今連靈也發現他不是自己意中人,皆大歡喜。

百官秋會的時候,她就去試探一下東皇的口風,若是東皇肯鬆口,她也樂得提早結束這一場畸形又無望的關係。

可不知為何,心中還是有些許不痛快。

「王爺,好了。您嘗嘗?」少年小心的單手捧著湯碗,自己推著輪椅挪到她身邊。

她思緒被打斷,當即將目光落在蘇默身上,溫聲道:"你讓趙揚來就好了。"

「那不行,王爺救了我的性命。我想做些什麼,報答王爺的恩情。」蘇默說罷,臉色微紅,有些害羞的朝著連靈伸出手,舉起湯勺:「王爺,喝……喝湯。」

那湯碗似是有些燙,白皙的小手托著碗底,隱約能看見被燙成一片微紅。

連靈收回目光,當即喊了一嗓子:「趙揚!」

「來嘞,我的祖宗!」趙揚唉聲嘆氣進營帳,抬頭便看見連靈在朝她使眼色。

商人自有一顆七竅玲瓏心,趙揚片刻便領會了她的意思,當即堆起笑,將湯碗從蘇默手中拿過:「這活兒我來就成,小王爺自己也多有不便,又幫我到現在,還是先一邊休息去吧。」

皇家的人哪能聽不懂暗喻,蘇默眼底有些失落,但還是勉強的笑著嗯了一聲,獨自推著輪椅,為趙揚空出一塊地兒來。

趙揚自個人拾了個小板凳,隨意攪了攪湯,壓低聲音湊近連靈:「喲,王爺,近來桃花不錯啊?」

「你莫要瞎想,人家還是個孩子。」連靈白了她一眼,一邊張開嘴接湯。

「孩子?」趙揚挑眉,復又轉過頭看了蘇默一眼,露出不敢苟同的笑容:「我看也不小了。多得是在他這麼個年紀就出嫁的。」

「我有夫郎了!」

雖然恨不得現在就立馬合離就是了。

她一邊回嘴,一邊在心裡想道。

「娶夫郎還能嫌多?」趙揚笑嘻嘻的。

「對了,蘇默的腿不礙事吧。」她一邊吃,有些擔憂的瞥了一眼不遠處少年身下的輪椅。

「沒有重傷至筋骨,但也要好生休養一段時間才能重新走路了。」趙揚說罷,又促狹一笑:「王爺心疼人家了?」

「你腦子裡能不能裝點好的?」連靈沒好氣的罵道。

「行行行,我不說了。」趙揚吹了吹湯勺,穩當的往她嘴裡塞去:「王爺來點肉?」

「來來來。」連靈這才高興的張大嘴巴。

趙揚忍不住笑道:「王爺這是愈發沒出息了。」

「我這叫知足常樂。」連靈眯著眼睛,透過身前人的衣袍看向外面明亮的天光,瞳中忍不住流露出些許懷念:「劫後餘生,能活下來就已經很開心了。」

天光明媚,和風微醺。

往昔漆黑的夜中噩夢,一點點從她心間褪去。

乾淨的陽光照在她眸中,慢慢拭去她眼底深沉的難過和悲切,徒留一點氤氳的活氣光點。

她向來就是這般,只要還能看到清晨的光亮,就總能慢慢振作起來。

即便心間總還殘留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鬱結,卻也不似那夜,痛徹心扉得難以呼吸。

「有一事你倒是沒說錯。」

她斂眸,復又將視線落在自己乾淨白潔的床褥上,輕嘆道:

「我也是該給自己找個新夫郎了。」

※※※※※※※※※※※※※※※※※※※※

連靈:離婚。

杜葉:+1

作者:(假裝耳聾)

馬上這個副本就要結束啦,收拾收拾包袱回主城惹。

順便感謝之前給我灌百歲山……哦不,營養液的小天使們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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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鹹魚,隨鹹魚(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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