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症下藥

「夜刀神狗朗？」枼堅有些莫名其妙：「前任無色之王的盟臣兼弟子兼養子？你問我是否跟他有往來？是問大人？哦，沒有。至少，那傢伙在整天跟你們混在一起之前，都不認識他的，畢竟那只是個少年嘛，還跟著三輪一言在鄉下隱居，與我們的活動範圍完全不重疊，不是特地找過去的話，不可能認識的。」

「怎麼突然問起他？態度還這麼慎重？——而且昨天我就在吠舞羅的時候不問，現在要我單獨一人接電話，就為了問這個？」枼堅直覺不對：「要不我過去找你吧，電話里還是不方便，況且我這手機里還被新任的頂頭上司安了監聽嘛，雖然能按我自己的想法做部分屏蔽，但還是不太方便。」

出了衛生間，枼堅去到情報科跟伏見說了一聲：「我去逛街了，你自己頂住。」

伏見不滿地「嘖」了一聲，卻沒說什麼，就連頭也沒回一下，枼堅也沒理他什麼反應，拿起外套就走了出去。

出門就正碰見她剛剛才說過的新任頂頭上司，宗像臉上當然沒有什麼愧疚的神色，但是他有仔細觀察了一下枼堅的表情：「感覺你並沒有覺得不對？就我安裝監聽的事情？」

枼堅無所謂道：「這種事情，不需要監聽，我們大人要是想的話，也什麼都能知道的，所以，在受到教訓之後，我已經習慣事無不可對人言了，隨便你怎麼樣，只要不是把我沒做過的事情栽我頭上，其他的都無所謂。」

宗像的眼睛亮起，對傀儡師更加有興趣了：「所以他就用這種方法，教會了你們在做事的時候就先想過再行事，以免被抓到把柄？真是約束屬下的好方法呢。」

枼堅點點頭：「是吧，這樣做了之後，我覺得比以前活得輕鬆了，畢竟虧心事不會去做了嘛，偶然衝動想做之前就會被腦子裡大人的臉掐掉，人哪，果然還是坦坦蕩蕩地活著才舒坦。」

這麼說著她頓了頓：「你要一起去逛街？這次還是算了吧，事關赤盟內部，就算目前我們兩盟在蜜月期，也不代表赤盟處理內部事物也得讓你們參一腳吧？適當保持距離相處，蜜月期能維持得時間長一些的吧？」

宗像輕笑一聲：「我明白，所以我也沒說要一起去啊。那麼，玩得愉快？外出小心。」

說著這話的時候，枼堅本來都與他擦肩而過了，這時卻忽然停下腳步，轉頭一臉遺憾地看向宗像。

宗像：「O.O？」

「你關心人的樣子，還挺勾人的——哪怕只是假模假式的關心呢。」枼堅嘆了一口氣，轉身出去，一邊還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嘀咕：「啊，真的好多優質的妖精在身邊繞著啊，為什麼身處如此優渥的環境，我卻早就鎖死了……不甘心啊不甘心……」

前方不遠處的樓道里，等著她的一期不由無奈道：「你啊……有本事就真的花心試試啊？」

枼堅笑得死皮賴臉地討好：「口花花嘛口花花，就算真的不甘心，真花心也是不敢的嘛，後果我承擔不起不是。」

一期無奈極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怎麼越像大人了？沒事找事的臭德行……」

枼堅像是沒骨頭似的膩在一期身上，身形挺拔的青年習以為常地一隻手攬住她，以便她能膩得舒服。

倆伴著枼堅嘀嘀咕咕的聲音漸漸遠去：「被你這麼一說，我忽然反應過來，大人他啊，好長時間沒出幺蛾子了誒。不會是在憋大招吧？葯研可暫時無法聯繫到的，到時候怎麼辦？」

一期的聲音也有點無助：「喂喂，不要烏鴉嘴啊，要沒有葯研在，就我們的話，誰能頂得住啊。趕緊呸掉。」

「呸呸呸~~」

宗像無視了下屬的調戲，推了推眼鏡：「葯研？葯研藤四郎？應該不是？要不說無法聯繫到呢。嘛，再看吧。現在果然還是要控制住深入探索赤盟的衝動，才能如那傢伙說的，讓兩盟的蜜月期能長些。」

就因為那個不好的預感，枼堅跟草薙匯合的時候，帶上了B葯研。

B葯研並不在S4輪班名單里，他因為莫問的需要，這些年都在心外科領域努力著。

因為是本靈最後分出來的分靈，他掌握著本靈所有的技能，改變體型當然也會。也幸好會，要不真沒法混入醫科大學，也沒法去醫院上班積累經驗。

現在他就以成人體態一身休閑服這麼平平常常地往草薙的對面一坐，草薙跟十束就都愣住了。

無法做具體的描述，但是不得不說，只看氣質的話，這位葯研與照片中的夜刀神狗朗很有些迷之相似的地方，但仔細去看，又覺得不那麼像。

抱著這樣的迷惑，草薙還是把事情說了個大概：「之前我們從不操心王劍的狀態問題，因為莫問並不像之前的歷屆赤之王那樣暴躁，被力量裹挾，我們遇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做了赤之王幾年了，但狀態完全不像是個赤之王。」

「當然現在她也並沒有被力量裹挾的徵兆，但王劍的情況，確實非常快速地惡化了，僅僅幾個月的時間，原本嶄新就像剛承王狀態的王劍，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破破爛爛的樣子，甚至到了威茲曼偏差值都被S4注意到的地步。」

一聽是近幾個月的快速變化，枼堅就捂住了額頭，痛苦地嗚咽了一聲：「我可從沒想到大人會這麼亂來，還真沒關注過這個……」一期在一邊無奈嘆氣：「果然是烏鴉嘴。」

B葯研卻很淡定，他拿過夜刀神狗朗的照片看了看：「別擔心，就算王劍破得只剩下寶石了，她也能做到讓它飄著不掉下來。」

沒等草薙半信半疑中還在考慮要不要鬆口氣的檔口，B葯研又補了一句，差點沒把他噎死：「前提是，她願意這麼維持著。要是鑽牛角尖里不出來，不願意維持王劍，那麼我倒是確信墜劍的事不會發生，可她自身的安全，那就不能保證了。」

一期的態度鄭重起來：「那麼，要強行聯繫你的本靈嗎？」

B葯研搖搖頭：「不妥。這次本靈的閉關很有希望在近期就能成功突破，藏匿力量來找我們，要是被打斷，那就不知道會怎樣了，而主人的幺蛾子越憋越大，如果本靈不儘快跟我們匯合，我怕就算躲過了這次，下次也不知道會怎樣呢。」

一期卻放下心來，再怎麼說葯研也是他的弟弟，他還是挺了解自己弟弟的：「那麼這次的事情，你有對策了對吧？」

B葯研微笑著彈了彈夜刀神狗朗的照片：「有著這樣眼神的人，去請求他的話，不可能不幫忙的吧。作為那位三輪一言大人一手養起來，並繼承了他的愛刀『理』的弟子，就算我們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和盤托出，相信他也一定會守口如瓶的。」

於是周防、草薙、十束帶著安娜跟換成少年體型的B葯研，就出現在了夜刀神狗朗的面前。

「你好，我們是赤盟的人，這次來找你，是因為他。」草薙這麼說著，拿出一張莫問的照片來，遞給了夜刀神狗朗。

夜刀神接過照片，上面是兩人的合照，正是在場的其中一位把紅髮少年夾在臂彎中欺負的場面。那少年笑得十分欠揍，流光溢彩的金眸閃著活潑俏皮的光。

夜刀神抬起眼睛，一一掃過前來找他的這幾個人，就這麼挺直了身體，身上戰意迸發：「你們想要找他，是要對他怎樣？」

十束高興地就要上前：「太好了，你果然認識他!」

而周防看著眼前備戰的夜刀神，身上也燃起了紅色的光：「要先打過嗎？」

草薙都要無奈死了，他一把拉住十束不讓他上前，一邊轉頭對周防喊道：「尊!」

這時B葯研上前，笑著對夜刀神打招呼：「你好，三輪大人的弟子夜刀神狗朗，我是S4的葯研藤四郎。你既然是那位大人的弟子，當然也認識這幾位對不對？其實，我們找你問的人也是赤盟的成員，只不過他不常戰鬥，所以不太起眼罷了。」

夜刀神聽明白了，這位葯研的意思是，他們是同盟，不會對他不利，所以就收起了戰意，把他們迎進了院子里。

周防有些懊惱，被赤之王的力量浸染得越深，他就越無法控制自己的戰意，尤其是遇見了強者的時候。雖然眼前這位估計也還無法與王一戰，但也屬於強者沒錯。

夜刀神招待幾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坐在桌邊，禮數周到地一一送上茶水，這才說起了莫問：「我其實並不認識他，但對他的印象很深。」

這話引得在場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大家都急於知道莫問狀態不對的原因。

「就在不久前，三個多月前吧，我進城採買……葬禮的必需品，他就一直盯著我看，我回頭向他看去，雖然他馬上就收斂了目光，可是對上視線的那一瞬，我確實從他看我的目光里感覺到了……」

這話停的真不是地方。雖然看夜刀神思索的樣子，估計也是在想措辭形容當時的感覺，可真的讓人著急啊。

「很複雜啊，我不好形容，但是總的來說，他的目光里飽含了對於逝去的美好的……緬懷？不，不是緬懷，好像是……」

B葯研嘆了口氣：「她在自責。這傢伙，總是把莫須有的責任背在自己身上。」

「她？」夜刀神愣了愣。

「嗯。」B葯研點頭道。既然已經打算求助，那麼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還是在最初就坦白清楚，才能表現出誠意來不是。

「因為一些原因，她的外表太像男孩了，為了方便，就一直像個男孩子那樣了。」

夜刀神點了點頭，直入主題道：「那麼你們來找我，是她……出什麼事了嗎？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一定告訴我。」

「是這樣。」B葯研簡明扼要：「這一代的赤盟其實是雙王，這位周防是行使赤王權能的王，而剛剛照片上的那位，叫莫問的，她是前期兼管S4的另一位赤之王，嗯，是承受王劍壓力的王。」

夜刀神的眉頭一下子皺起。

「因為莫問的性情堅毅，本性也並不暴戾，所以如果她想，王劍的狀態甚至可以一直保持在剛剛承受王之力的狀態，之前也確實是這樣的，十幾年了王劍還是嶄新的。但就在她與你相遇之後，僅僅三個多月的時間，赤之王的威茲曼偏差值就已經高得離譜了。」

夜刀神有些著急：「那麼，我要怎麼做呢？說服她繼續維持王劍的狀態嗎？」

B葯研點點頭：「差不多是這樣，其實她也只是一時鑽了牛角尖了吧？希望你能稍微開解她一下，如果能解開心結，相信她會恢復之前的心理狀態的。王劍的破損就算不能恢復，但只要她願意，一直保持現在的程度是完全沒問題的。只要能不繼續惡化就行了。」

夜刀神乾脆地站起身：「那我們走吧。」

他佩了刀，乾乾脆脆地就跟他們走了，路上還一直一臉擔憂。

B葯研有些吃味，他努力掩飾語氣里的酸溜溜，盡量正常地問道：「夜刀神，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夜刀神點點頭：「可以。叫我小黑就好。」

B葯研：「那小黑，你根本不認識她吧？為什麼會那麼在乎她呢？我看你一直在擔心她。」

夜刀神愣了愣：「那時……就是遇見她的那時，我的恩師剛剛去世，她那時看我的眼神……」

B葯研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剛好觸動了你那時的心情。所以不經意的就在心裡與那個陌生的女孩子拉近了距離。」

夜刀神平靜了神色，有些恍然：「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是如此。但是還有其他原因。」

他想了想措辭：「嗯，你剛剛說，她總是喜歡把莫須有的責任背在自己身上。」

B葯研點點頭。

夜刀神也對著他點了點頭：「對於這樣性格的人，我沒有辦法不與她親近，想必你們也是這樣吧，擔心著她，哪怕泄露她的身份會招來麻煩，但還是把這些告訴了陌生的我，為了她。」

B葯研無奈一笑：「確實是這樣。但是之所以會告訴你，是因為你是夜刀神狗朗，是三輪一言大人愛刀的繼承者。」

夜刀神笑了：「是這樣，那麼我很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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