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不靠譜
就在英流撲在自家鶯丸懷裡哭訴自家大人的坑貨本質的時候，莫問正閉著眼睛，接收著涅琪那邊同步給她的畫面。
既然是涅琪通過琪寶跟莫問的契約通道同步給她的，那麼視角自然是涅琪的。
他照例是一身貴族接待客人時穿的正裝，而對面來客的衣飾雖不及他講究，但那身並不多繁複的出陣服穿在他身上，精緻之處卻也絲毫不輸現在的涅琪呢。
莫問就忍不住在心裡嘖嘖：「本靈跟分靈果然大不一樣呢，哪怕長相衣著完全相同，但只氣質，或者說氣勢，就完全讓人不會認錯兩方呢。」
涅琪沒回這話，因為對面那位已經單刀直入了：「閣下，需要神器嗎？在下毛遂自薦，請考慮一下，在下是否夠格做您的武器呢？」
涅琪也學莫問那樣摸摸下巴：「在下？我記得你在莫問的本丸里可從沒這麼自稱過呢。」
對面的少年微微一笑，並不否認涅琪所說的本丸里的是他這個說法。莫問卻就他這個反應，第一次思考起了同一把刀的每個分靈，他們互相之間的關係，以及同一把刀分靈之間的相互合成到底意味著什麼，這時候她又不由再次想起了D葯研的那件事情。
葯研對她的感情她是絲毫也不會懷疑的，她也根本不相信他會真的把她交到另一個喜歡她的刃手上，那麼那次他那麼做了，其實是因為……？
對面的少年這時卻輕笑一聲，打斷了莫問的思緒：「我這不是在面試嘛，真選上了，當然就不會再這麼自稱了啊。」
涅琪卻十分感興趣起來：「話說，你是怎麼想的？我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武士吧？為什麼你會自請做我的武器呢？」
對面的少年狡黠地一笑：「是直覺這麼告訴我的，而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
涅琪嗤笑一聲：「那你這次直覺是出錯了啊……不對，你的直覺是讓你找我認主？」
對面的少年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唔，感覺是，你會帶我找到我真正的主人？」
涅琪沒忍住低罵了一聲，這貨說的不是屁話嘛。他現在明裡是稍微偏向天照那邊的，暗地裡卻是站定了莫問這邊的，那麼他把這少年領到哪一邊都行啊，可不是直覺很准？
於是無語道：「沒錯，你的直覺是很准，但是，到底你是想投到哪邊呢？實話說，兩邊我都能夠得著，看你怎麼選吧。」
少年有點猶豫了：「這個……要不你幫我選？」
涅琪：=_=
行叭，事實證明，小幸運確實是靠著自己的直覺或者是運氣行事的啊。
涅琪那個無可奈何啊，只能示意少年把腦袋伸過來，他因為連著莫問的精神觸角呢，只要莫問願意，他自然可以遠程幫她簽訂契約。
什麼你問他自己為什麼不簽？那是因為，現在的他，還是個智能AI向著精靈靈魂轉變的不明生物啊，沒法簽那玩意的，況且，已經拋棄了人類的半邊靈魂的他，對這樣壓制性的契約真的不喜歡。
比如，他上輩子的時候，就總覺得，身邊的倆執事就像倆工具人似的，沒意思透了，結果這回恢復了記憶才發現，像工具的一面只有對著他這個主人的時候才會展現=_=。娘的，什麼待遇啊這是。
現在他倆不是他的契約奴隸了，繼續跟著他也只是因為願意跟著他而已，對待他的態度自然就都不一樣了——就像上一世的莫問對他那樣，隨意得很。
他可是非常喜歡這樣的他們的，所以他其實早就打定了主意，之後有想收攏的手下，需要契約的時候，就讓莫問幫他契約了，他拿來用就行了不是。那可是自家的姐姐。
莫問本來不想契約小幸運的本靈的，但是因為精神鏈接的緣故，原樣接收了涅琪的想法，只那麼一猶豫，涅琪的手指已經戳在了少年的額頭。
出乎意料的，居然真的簽上了。
不是出於遠程簽約的不靠譜，而是這種戳額頭的簽法，必須對方沒有一絲一毫的抵觸之心才可以成功，稍有疑慮都不行的。
而這個心大的少年，居然真的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托給了自己的直覺，真是讓人無語。
這時連涅琪都猶豫起來——這樣的貨，他要了他來，能讓他干點啥呢？感覺幹啥都不靠譜啊？
對面的少年敏銳地注意到了自己新任主公的動搖：「不要送我走，至少我直覺很准啊。」
涅琪：=_=
無語了，他還啥都沒說呢。
於是不抱希望地還是例行問了一下：「我想知道，你是為什麼會忽然就想認主了呢？之前的那麼多年，你可都沒這個想法吧——別說是直覺，就算是直覺，也是有原因引導出你的直覺的對吧，你就想想，能想起多少說多少就行。」
看看，這要求低的啊……
少年的手支著下巴，眨巴了眨巴眼睛，考慮了一會兒，說了：「之前吧，我們都知道的，我們的數量太多了，一旦認主，之後估計馬上就是各為其主的自相殘殺。可是事實上，我們互相都是有聯繫的啊。」
涅琪點點頭：「對的，同刀派的、同前主的，親情、友情，各種情，錯綜複雜，把你們直接網成了一個整體。可以老死不相往來，但絕不想互相殘殺。」
少年贊同地點頭：「所以，神明們那樣逼迫我們，我們都沒有鬆口，最後更是離開了高天原，寧可待在被污染了的黃泉，也不想為那些神明所用。」
涅琪若有所思：「所以，那些被丟出來的主分靈……」
少年無奈道：「不是故意要丟掉他們的，我們也是沒辦法——剛剛就說了吧，那時候的黃泉，就是已經被污染了的，一旦心靈有了縫隙，就容易被污染而墮落，所以性格中那些有可能使我們的心靈產生縫隙的，都被我們剔除出去了。」
涅琪驚訝道：「不是因為跟時政的約定？」
少年搖搖頭：「不是，那些剔除的部分，都被我們好好封印起來的，後來時政的找上我們，我們商量過後，才想把他們送到時政去，這樣至少沒有被污染的風險了不是。」
涅琪若有所悟：「是這樣……那你現在怎麼又想被契約了呢？」
少年狡黠地笑了起來：「本來我也不懂為什麼的，但是現在懂了——剛剛跟我契約了的新主人的氣息里，我已經感覺到了有熟悉的存在。——葯研藤四郎、三日月宗近、小烏丸的本靈，還有壓切長谷部的主分靈。」
涅琪一下就站了起來!
「怎麼會!那麼……」他趕緊切換到了精神鏈接頻道，慌張道：「莫莫姐姐，你知道嘛？這個消息？可我記得他們誰也沒告訴過你啊？他們這麼隱瞞，到底是因為什麼？會對你不利嘛？」
莫問那邊卻穩如老狗，淡定安撫涅琪道：「不是隱瞞，是沒法說出口。因為剛剛接觸的時候互相都不信任，那時就隱瞞下來，但是漸漸信任了之後，卻又說不出口了。這種情況你是理解的對吧。」
莫問的態度一下子就讓涅琪冷靜了下來：「所以你發現了，對不對？」
莫問肯定了他的猜測：「在我最初遇到A編的三日月的時候，就發現了他跟其他A編付喪神的不同。同樣被我暗中偷窺，就他發現了我，其他付喪神都沒有發現；而他跟博多，差不多的偏向我，但他們把博多直接丟進了地牢，對他卻連威脅也沒有，只是讓他做出選擇罷了——這態度也差得太多了吧。」
涅琪點點頭，明白了：「那小烏丸呢？」
莫問翻了個白眼：「他是那個本丸的外置控制器啊，而且被他控制中的本丸，連時政方和靈能者大族都無法對他們封鎖空間，人家想怎麼自由出入就怎麼自由出入的，這可不是普通付喪神分靈的靈魂強度能做到的事情。」
這麼說著莫問的語氣里就帶了笑：「而且他後來想跟我說來著，又說不出口，只能暗示啊暗示，還有一次差一點脫口而出了，還是被我給打斷的。」
涅琪皺起了臉，他簡直太心疼小烏丸了啊：「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你已經明白了他的暗示，到現在還在苦惱著怎麼才能讓你明白吧？唉，遇上你這麼個坑貨也只能算他倒霉啊。——對了，啥時候差點脫口而出的啊？那時我在嗎？」
莫問死魚眼道：「你以為哪裡都有你？——你那時當然不在了，那次我們調侃長谷部的主分靈是老司機來著，順便就說他沒開竅，小爸爸可不服氣了呢，差點就說出來：『我可是……可是……』然後我趕緊打斷他啊：『可是合成了好多小烏丸的~』，說出來就多沒意思了啊對吧。」
涅琪：=_=
他真的無話可說了，只能又切換了頻道，看向對面耐心等著他的少年。
因為剛剛的失態，涅琪就有點不好意思，但想想面前這少年之後都得被他使喚，他的臉皮就馬上無敵厚起來：「然後呢？就算你新主那邊契約了那幾個本靈，這跟你選擇認主又有什麼關聯？」
少年毫不客氣地對著涅琪翻了個白眼，翻得涅琪舒服極了（莫問：←_←）：「你也不看看被她契約的都是哪幾把刀的本靈。」
少年掰著手指開始給他數：「先說小烏丸，他號稱日本刀劍之父，你是知道的吧，而事實是，我們在面對他的時候也確實心裡有點怵。」
涅琪一臉的死魚眼啊，在精神鏈接里給莫問吐槽：「就那一副小少年的樣子？」
「然後就是三日月宗近啦~那傢伙一直都是我們的狗頭軍師來著，基本上不管事的，但是做重要決定的話，都還是會去徵詢他的意見的。」
這個涅琪倒是知道，那傢伙還狠狠欺負過他的莫莫姐姐的，不說這件事多麼讓他生氣，光是他能欺負到她，就很能證明他的眼光之准了。
「然後就是葯研藤四郎，他可是粟田口那一大家子的管事之一啊，還是理智派的，光他往我主人跟前一站，就得有多少粟田口的刀劍本靈二話不說投靠過去啊——雖然吧，那時候他出了一點事，沒有回去黃泉，而是就近找了他原主附近住了下來，看起來就是少了一截記憶的樣子，但是對於那些粟田口的小短刀們來說，哥哥就是哥哥。」
涅琪繼續死魚眼：「然後呢？」
少年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還沒有反應過來嘛？有了那幾個本靈，她完全可以集齊我們所有的刀劍本靈啊？我們全部都認她為主的話，就不存在互相殘殺的可能了啊，立場啊立場。」
涅琪：立場啊，又是立場。
行叭，他也覺得小幸運說得對，於是拍板道：「行，那你就去招攬吧，我把她本丸坐標給你，你招攬了直接往那裡送就行，暫時就別來我這了，我這還得應付另一邊的，就你這俊俏的小少年樣子，還有那盡盯著漂亮少年使勁的那一位，想來想去你也不適合待這裡。」
少年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你？你到底是站哪邊的啊？今天你才是第一次見我吧？就把我主人老巢漏給我了？你就不怕萬一我引了溯行軍過去，把她老巢都踩平？」
涅琪忽然就興奮起來：「可以嗎？可以引溯行軍過去嗎？那就去啊!最近她本丸在熱火朝天地做神戰的準備工作，手上的溯行軍消耗得太快了，我估計現在都沒剩多少了吧？你要真能引過去，那就趕緊啊!——多好的拜訪禮物啊。」
小幸運終於忍不住抓狂道：「啊啊啊!這次我的直覺是不是失效了啊？這麼不靠譜的嘛？讓我引一堆溯行軍過去當拜訪禮物!而你，居然還和她是一邊的？啊~啊!怎麼看都是前途無亮的樣子……」
涅琪奸笑道：「直覺呢？也是前途無亮嘛？」
少年無語了：「是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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