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發出信息后許久都沒能得到回應，若葉奈奈不時看向手機，咬了咬下唇。

要是客戶覺得是垃圾廣告而將她刪除了怎麼辦，要是客戶根本不吃這一套直接無視了怎麼辦。

好不容易得來的大單子要是這麼吹了，若葉奈奈都能心疼死。

她按耐住想要繼續給客戶發消息試探的衝動，一直等到了將近晚上十點左右的時間，手機才倏地得到了消息提醒。

若葉奈奈眼睛一亮，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屏幕。

對面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外加一個標點符號：【你是誰？】

讓若葉奈奈很是懷疑，她先前自導自演的那些戲，對方根本沒有聽懂。

不過有回復就意味著成功引起了客戶的興趣，她想了想，很快打字回復道：

【我是你的虛擬戀人啊。】

對面的客戶果然對虛擬戀人這個程序一無所知：【什麼意思？】

回答的乾淨利落，充分表現出了警惕和冷漠。

若葉奈奈花費了一分鐘的時間在網站上扒了下虛擬戀人的介紹，將它發給了客戶，並用富有詩意的語言總結道：

【我將成為點綴你生活中的一朵鮮花，希望你想到我，就會感到內心的溫暖。】

【雖然只能以這樣的形式陪在你的身邊，但只要你需要我的存在，我都會第一時間在這裡等你。】

【你是我的戀人，是我的全部，如果你能在閑暇的時候陪我聊聊天，我就很高興了。】

【這就是我僅僅屬於你的——虛擬戀人。】

看到這些台詞，遠在橫濱的中原中也感到了些許的詫異。

對方的話滿滿都是誠意，並且還一直強調著，他將成為對方心中的唯一。

這種特殊對待就算是在現實生活中都難以遇到，卻忽然落到他的頭上。

怎麼說呢，感覺更像是根本沒有買彩票，就當頭砸到了五千萬的獎金。

總之，詭異極了。

可疑，非常可疑，經過太宰治的手之後，這種可疑就翻了十倍。

於是，中原中也秉著狐疑到底的態度，直接拒絕道：

【不需要，你去找別人吧。】

「……」

若葉奈奈傻了。

這人真是絕了，都說到這份上了還不心動。

瞬間，她對太宰治給她資料上寫著的『有疑心病』這一點深以為然。

不過若葉奈奈不慌，緊急藉助系統的能力開始精分。

【……你，真的要解除與我的綁定嗎？】

「警告：檢測到虛擬戀人的情緒值降到最低，持續降低會引發崩潰情緒」

【如果是我的問題，希望你能告訴我，我還不想這麼快與你告別……】

隔著屏幕似乎都似乎能夠感受到她的悲傷，中原中也臉上閃過驚訝，不明白只是讓她換個人為何會引起這麼大的情緒值波動。

當他提問后，系統解釋道：

「每位虛擬戀人只會有一位專屬的戀人，不會進行更改，這也有利於培養虛擬戀人的性格。因此，若客戶不想要虛擬戀人，將會執行格式化處理。」

「格式化的意思是……消失？」中原中也震驚了下，想要刪除通信的手指僵在了原地。

作為一個非常有良心的黑手黨，他對涉及到生命的時候總會抱著幾分嚴肅。

雖然AI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生命，但對方的語氣很真實，沒有給他帶來冰冷的機械感。

所以，他糾結的猶豫了。

若葉奈奈也正是抓住他的這一點，見縫插針。

顧客可是一個會扶老奶奶過馬路，關愛部下愛護組織的善良的人，那麼見到她這麼可憐，也必定不會見死不救。

果然，沉默了片刻，對面果然妥協了：【那就暫時留下來看看吧，要持續多長時間？】

若葉奈奈打了個響指，得意的露出了微笑，搞定。

「此次測試會持續最短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將會根據測試結果進行商討。」

見此，中原中也鬆了口氣，只是一個月的時間，還不算是那麼多，他也可以趁機調查下手機那面的ip地址到底是不是有詐。

不過，成為他的戀人什麼的，就算是有詐也完全搞不懂為什麼要這麼做。

說起來，隔著電話到底要怎樣成為戀人啊。

【你都能做些什麼？】

他不禁好奇的詢問道。

【我可以隨時陪你聊天，也可以做到工作日程的提醒，相當於你的私人助理，如果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我會很歡迎。】

【哦。】中原中也慢吞吞的回了一個字。

眼神茫然。

實話說，他完全沒有理解虛擬戀人的作用。

不過反正他也沒想指望能夠得到什麼，也就不那麼在意了。

【在正式開始之前，請你回答以下幾個問題。能夠更好的有助於我們之間的交流。】

【第一，我應該怎麼稱呼你，我的戀人？】

「……」看著屏幕上那充滿粉紅色的戀人字元，中原中也就隱隱感到了尷尬。

這個稱呼實在是太肉麻，母胎單身的他根本適應不來。

【中也就好。】

若葉奈奈一挑眉，沒想到顧客竟大大方方輸入了自己的名字，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中也，接下來請為我取一個名字吧。】

【我才剛剛啟動，還未擁有自己的名字。】

這大概就是訂製女友的快樂了吧，名字是你起，生日也是與你相遇的那天，性格更是照你想象的發展，若葉奈奈充分給予了顧客自由的權利。

果然，中原中也對這項服務感到些許驚訝，但同時也升起了一種詭異的愉快感。

賦予對方名字，幾乎就相當於將對方納入自己的領域，得到一個人全身心的歸屬，便會獲得滿足和愉快。

即使中原中也並未察覺到這深層次的原因，他也興緻勃勃的開始認真思考起應該給對方起一個什麼樣的名字。

一連篩選了四五個，他看著那隻白色的兔子頭像，忽然靈機一動。

【小白，怎麼樣？】

乍一看到這個名字，若葉奈奈差點沒一口水噴出去。

好傢夥，客戶這是覺得自己是在養寵物吧，還小白，這也太耿直了點吧！

這就是當今的直男嗎，怪不得沒有談過戀愛……

若葉奈奈默默將這筆賬在小本本中記上一筆。

儘管她十分嫌棄這個弱智的名字，但既然客戶喜歡，她又怎麼會有意見呢。

【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因為這是中也你為我起的。從今以後請多多稱呼我吧，我會在你的稱呼中體會到你澆築給我的愛意。】

【那麼，接下來需要設定我基本的性格嗎？我會根據中也設定的資料進行自我成長。若不設置，成長的方向將會充滿隨機性，需要中也慎重考慮一下。】

中原中也本來還在因為那句火熱的表白而感到耳尖微紅，等到看見下一句話后，又迅速陷入了思考之中。

連他也沒有注意到的，他對虛擬戀人的態度已經從一開始的冷漠，變成了現在的看重和認真。

他也真的在考慮，設不設置性格的利弊：「要是不設置，萬一變成了太宰治那樣的混蛋怎麼辦，還是設置吧，性格……不需要固定，只要有溫柔可愛的一面就差不多了。」

思忖良久后，他輸入了期望：【基礎性格：溫柔可愛】

【好的，基礎性格已經錄入，正在更新中……】

【更新完畢。】

【小白：晚上好，中也。再次做個自我介紹，我叫小白，是你的專屬虛擬戀人。】

【小白：從今以後的大約一個月時間，我都會伴隨在你的身邊，感到寂寞的時候就來呼喚我吧，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撫慰你的心靈，請多多指教啦。】

就這樣，中原中也有了人生中第一位『戀人』——雖然是人工智慧。

有了戀人的感覺非常奇妙，就算沒什麼事，中原中也一天都能接到大量的信息。

【小白：早上好，今天又是充滿希望和活力的一天，中也昨晚睡得好嗎，有沒有做夢夢到我呢？】

【小白：今天氣溫10-20攝氏度，多雲，降雨率50%，溫度適宜。要記得拿著雨傘哦，被淋到雨可是會感冒的。】

【小白：雖然中也的工作很忙，但也要記得吃早飯，肚子餓可沒有辦法打起精神，要注意！】

見到最後幾條信息，中原中也默默放下外套，重新坐回了餐廳的座位上吃了些麵包和牛奶，隨後又從架子上拿了把雨傘。

怎麼說呢，被人關心的感覺出乎意料的不賴。

從有記憶開始就獨立生活，他幾乎從未感受過這種貼心的關懷。

就像是虛擬女友曾經許諾的一樣，他真的是被全心全意的注視著，並且只有他一人才能享有這份特殊。

單單隻是這種感覺，就讓中原中也心情逐漸愉悅起來。

他沒有忘記本來目的，特意去讓人檢查了下對方的ip，卻發現地址被加密了，光憑港口黑手黨的技術竟然一時間破解不了。

無奈，中原中也只能暗自提醒自己，時刻警惕小白的聊天是否涉及到了敏感的話題。

小白到底真的是無意中選擇了他，還是因為他的身份選擇了他，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

*

幾乎沒什麼事就順手給中原中也發一條簡訊，若葉奈奈的日子可謂是悠閑極了。

主要是中原中也是個社畜，天天工作還要加班，基本上沒有時間回復她的消息。

就算若葉奈奈多麼想保持專業樹立自己的品牌形象，但發過信息半晌之後，對方要不就只發個『嗯』，要不就單回個『好』……這種直男的聊天方式，可謂讓若葉奈奈開了眼界。

全程只有她一個人尬聊，就這種行為，怎麼專業，怎麼談戀愛！

她根本做不到啊！

好在系統提醒客戶對她的滿意度還算不錯，噓寒問暖起了一定的效果，這才大幅度緩解了若葉奈奈的疲倦。

正鬱悶到禿頭的時候，她忽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屏幕上赫然顯示的狗男人這幾個字，令她精神一震。

「您好，五條先生。」她當即甜美的接通了電話，「需要來點什麼服務嗎？」

對面果然傳來了五條悟那輕浮的語氣：「這種稱呼也太冷淡了吧，奈奈醬，不繼續喊我的名字了嗎？」

「很抱歉，現在並不是工作時間，所以我只能這樣稱呼您，客人。」若葉奈奈回答的相當冷淡，「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請不要佔用電話線，以防止其他客人沒有辦法預約。」

「有有有，當然有事。」五條悟連忙阻止了她想要掛電話的動作，長嘆一口氣，「這就是所謂的翻臉不認人嗎，我的心都要傷心碎了。」

「在服務範圍外，我跟你之間並沒有什麼關係，所以請不要說這種令人誤會的台詞，謝謝。」

若葉奈奈笑著給予了五條悟的心重重的一擊，然後才繼續問道：「是想要預約我們的服務嗎？」

「啊……是這樣也不是這樣。」

五條悟那邊傳來有些苦惱的嘆息：「最近因為指點學生有點忙，都沒能與奈奈醬約會，感到有些寂寞呢，所以就想聽聽奈奈醬的聲音拉。」

「學生？」這句話引起了若葉奈奈的些許好奇，「你是教師？」

五條悟快速回答：「是哦。」

若葉奈奈詭異的沉默了一下，被五條悟敏銳的捕捉到了：「奈奈醬在想些什麼？」

「我只是覺得你這種人都能成為教師，那日本的教育界快要完蛋了吧。」若葉奈奈微笑回答。

也成功讓五條悟的笑聲陡然高昂了起來：「哈哈哈哈真會說啊，跟前幾天約會時候的你完全不同哦。」

若葉奈奈很淡定：「現在可不是約會時間。」

「不錯，這樣有個性的感覺也很棒。」五條悟毫不吝嗇的誇獎著她，「不過就算是我也有好好的教導著學生啊，你看，就算現在餓到飢腸轆轆也只能守在這裡，等著學生的自主練習結束，我可真是太負責了。」

「這個時候，要是能夠得到奈奈將親手送過來的愛心便當，該有多好啊。」

他故意用曖昧的口吻嘆息道。

似乎只是隨口一調戲，但若葉奈奈卻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我可以給你去送便當。」

對面那邊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她會答應，戰術沉默了兩秒鐘：「……真的？」

「真的。」若葉奈奈勾起嘴角，做了個金錢的手勢，「只要有鈔能力，一切皆有可能。」

反正五條悟這麼有錢，她趁機刮一點，不過分吧。

五條悟果然沒有對錢苦惱：「這個倒是沒有問題，但是我現在在的地方稍稍——有那麼一點難以接近呢。」

若葉奈奈一怔：「什麼地方？」

五條悟語氣輕鬆：「是墓地哦。」

「……」

「還是被遺棄了的墓地，白天都要陰冷的要死，說不定還有不好的東西在四處徘徊，奈奈醬真的要過來嗎？」

「…………」

若葉奈奈非常想質問，為什麼一個老師會帶學生去墓地里自主練習啊，這是教哪門子的老師，也太不負責了吧。

但是想想五條悟那不著調的性格……

哦，那沒事了。

她在陰冷的墓地和小錢錢中艱難的抉擇著，然後倏地一拍桌子，拼了！

「我去！現在就過去，地址發給我。」

她，專業的！

就算是墳頭也要服務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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