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已修）
「你是個好警察。」
「但那又有什麼用呢？」
「你骨子裡對弱者的心軟，註定了你的死亡。」
……
「你是個好警察。」
「可惜不是個好卧底。」
……
「你是個好警察。」
「更是我的好弟弟。」
.
於溫掏出了自己口袋裡的電子煙，深深的吸了一口。
冰涼的薄荷味充斥著他的口腔眼鼻，他曾經在許多的場景下聽到過這句話。
但結果都不是令人愉悅的。
而這句話更像是在嘲笑著他的無能為力、冷血無情。
總能在午夜夢回中將他的一身冷汗全部激出來。
於溫掏出門禁卡刷卡進門。
「歡迎回家。」
電子機械的歡快音瞬間響起，伴隨著而來的是屋內所有的電燈全部都被打開。
於溫卻沒有半點反應，只低頭換鞋子。
「檢測到您身上存在尼古丁，您的戒煙計劃第一千零一百三十七次失敗，是否重啟計劃？」
於溫沒回答，機械音便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已為您重啟。」
「今日夜間氣溫為12，已為您準備了熱水。」
於溫還是沒有理它，也沒有進浴室，反而是直徑坐到了沙發上。
「已為您打開電視，請問您要看什麼頻道？」
「已為您打開新聞頻道，請問您是否需要零食服務？」
「已為您準備了巧克力，能舒緩您今日的疲憊。」
客廳的茶几自動打開了抽屜，露出了裡面的巧克力。
是國外十分名貴的牌子，但於溫卻看都沒有看一眼。
「已為您泡好了咖啡，請問您需要奶糖嗎？」
「已為您添加了兩勺糖一勺奶，請問您需要……」
「很吵。」
於溫終於出聲了：「可以停了嗎？」
「收到一封郵件，請問需要念給您聽嗎？」
根本就不需要於溫點頭，智能AI就自己開了口：「好吧，你早點休息，晚安。」
於是屋內瞬間寂靜下來，抽屜縮了回去，電視也自動關閉，就連燈也全部被關掉，只留了客廳一盞昏暗的小夜燈給於溫。
於溫輕輕出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向廚房。
全自動咖啡機的確替他泡好了一杯咖啡，是他最喜歡的拿鐵。但於溫並不想喝。
現在這個點喝杯咖啡他就不用睡覺了。
明早就等著入職第一天就遲到扣工資吧。
於溫將咖啡倒掉，重新泡了杯牛奶，就著一旁放著的葯一起吃了。
.
第二天於溫踩著九點鐘上班的時間踏進刑偵一隊時，淮北之的批評比問好來的更早：「小神棍，你這思想覺悟不行啊。踩點上班？沒激情。」
於溫平靜的看著他，還沒接話，淮北之就放下了早餐介紹：「給大家介紹一下，於溫，二十五歲，紅城來的心理專家，以後就是我們刑偵一隊的一員了。」
於溫補了句：「我有警察證。」
淮北之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你這麼瘦弱的，以後行動往我們身後站站啊。」
刑偵一隊外勤唯一的女性生物顏安瞪了淮北之一眼：「淮隊，注意你的言辭。」
她沖於溫露出友好的笑容：「你好，我是顏安，你喊我一聲顏姐就行了。」
於溫點頭：「顏姐。」
他並沒有因為顏安看上去溫柔就輕視她，畢竟他看過顏安的資料。
這位姐姐可是上能踩著高跟和歹徒搏鬥，下能徒手開榴槤的勇士。
「淮哥，馬強的完整資料資料庫給吐出來了，我發你了。」周光匆匆忙忙的走過來：「還有二審的視頻我也發你了。」
淮北之點頭，一把拽住於溫的手臂將人往自己辦公室拖：「來，上班了。」
於溫：「……」
他掙了掙自己的手臂，將手抽出來，輕輕出了口氣，用案件轉移自己的情緒：「馬強？」
「一賣葯的。」
於溫沒吭聲，等著他的後文，結果等了半分鐘也沒等到淮北之的後文。
於是他忍著問：「然後？疑點？」
淮北之「唔」了一聲：「他交代的太乾淨了。」
於溫：「？」
淮北之回頭無辜的看著他，一邊推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真的太乾淨了。乾淨到可以從輕處罰。」
於溫忽然不是很想進這個門，他平靜道：「淮隊，你不能懷疑人怕死的心。」
淮北之聳肩：「他要是怕死為什麼要走這條路？」
「貪財，一時被蒙了眼，被人騙……」於溫慢慢道：「這些都不矛盾。你既然這麼懷疑昨晚為什麼不親自審？」
「一審是我親自審的，他交代的乾乾淨淨，但我覺得有問題，一直咬著不放。然後李局不允許我參加二審了。」
淮北之打開電腦：「顏姐也覺得有點不對，你總得相信一下女人的直覺吧？」
於溫拖了把椅子坐在他旁邊，這就是願意看一下的意思了。
審訊室里，被拷著的馬強坐在椅子上，無奈的看著面前的審訊員：「警官，你們究竟還有哪裡不明白的，直接問我行嗎？別老是重複那幾個問題了，我真的做夢都在回答了。很折磨人的。」
審訊員無動於衷：「姓名？」
馬強深深的嘆了口氣：「馬強。」
「年齡？」
「三十二。」
「職業？」
「酒保。」
「為什麼賣葯？」
「因為有錢啊，我現在真的很後悔，我知道錯了。我把買葯的所有人的名字、交易地點都說了，我是不是可以戴罪立功啊？」
「賣的是什麼？」
「新型的，我們管那個叫冬糖。從邊境流過來的。」
「賣了多久？」
「沒多久，也就半年，我都沒有賺多少錢！」
「你賣了多少？」
「我這個是真的不記得具體的數目了，也沒出手多少，也就兩隻手數得過來。三四斤吧。」
「賺錢具體數額？」
「……我是真的不記得了，可能就，十幾二十萬吧。」
於溫伸手摁了暫停。
淮北之挑眉看過去，於溫平靜的詢問：「他賬戶查了嗎？」
「查了，的確只有二十萬多一點的入額。」淮北之說：「他親戚好友的都查了，沒有不正常交易，都對得上。」
於溫：「他們多少人賣葯？」
淮北之：「他從別人那拿貨，自己單幹。他上線謹慎，他也只是提供了線索，我們還沒鎖定目標。」
於溫看向淮北之：「淮隊，你們沙星不知道冬糖的市價？」
淮北之：「……從未聽說過這種葯，馬強賣的其實挺大膽的，現在才被抓就是因為之前不知道這東西。還是我們刑偵外勤一個小警察無意間撞見他的交易現場發現不對勁，我們才從他口裡得知還有冬糖。等成分解析出來估計才會入資料庫……」
他停頓了一下，沒有問出自己的疑惑。
「冬糖市價一兩七萬。」於溫拿自己的手指比劃了一下：「這麼一小袋，七萬。拿貨卻只需要一千，他如果賣了三四斤不可能只有二十萬的入賬。」
淮北之心裡一沉，就見於溫的眼睛沉靜：「他在撒謊，沒有一句話是真的。」
淮北之深吸了口氣：「那你覺得……」
「冬糖原料雖然不貴，但製作不易，過程繁雜，容易出錯。利潤雖然高，但因為是新型，副作用還不明確，有配方的人極少，所以即便是邊境和境外，也沒有流傳的很厲害。」於溫淡淡道：「淮隊，不惜認下販.毒的罪也要掩蓋的罪名，你覺得會是什麼？」
淮北之看著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因為於溫這一看，直接導致了整個市公安局的會議展開。
刑偵一隊代表淮北之、於溫，緝毒科科長、緝毒隊隊長、交通科科長、李宏狀等現在市內的高層全部到齊。
大家都是干實事的人，沒有太多的開場白和廢話，開局就提到了馬強的事。
李宏狀頭疼：「你申請會議就是為了要拉長他的拘留時間？淮北之，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別鬧了。」
淮北之神色嚴肅：「沒有鬧，我們刑偵一隊給大家彙報一下最新發現。」
他拍了拍於溫的肩膀，把於溫推了出去。
於溫沒想到他是要自己發言，他以為淮北之帶上他只是為了求證，所以他停了一下，這才說：「我們懷疑馬強想掩蓋自己製藥的罪名。」
全場瞬間寂靜。
李宏狀不可置信的看著於溫：「怎麼可能？！馬強的學歷可是小學！他連化學課都沒有上過！」
於溫平靜道：「他有同夥。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緝毒科岳科長看向他：「小夥子，證據呢？」
於溫把他跟淮北之分析的冬糖一事再一次在這裡重複了一遍，只是因為這次面對的人更多，所以他補充了一句：「我朋友負責邊境的緝毒工作，我也是從他那聽來的。」
於溫是來自紅城的，這事整個沙星都有所耳聞，所以在聽到他的補充后，這番話的可信度也就更高。
會議室內的氣氛沉重下來，李宏狀思量片刻，最終起身：「馬強的拘留時間延長至三十七天。淮隊，查清馬強背後的製藥廠，把整條線揪出來的任務就交給你們刑偵一隊了。」
李宏狀看向於溫：「小於，如果確定了這件事的話，你就是立大功了。如果這事沒查出來，虛驚一場，那也沒關係。」
他寬慰於溫：「我們做警察的，本來就是草木皆兵。沒有大問題，不會有人怪你。」
於溫只說：「不會是虛驚一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