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小修）
因為於溫這一句話，直接讓刑偵一隊全體沒有了午休時間。
淮北之雖是個副隊，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明年開年他就要升為正的了。
現在刑偵一隊的事也基本都是他一個人操心，畢竟正的那位還在醫院躺著。
所以對於淮北之的霸道行徑，眾人基本上是敢怒不敢言。
唯獨於溫輕輕出了口氣，平靜的看著把他拉過來的淮北之：「淮隊，現在是午休時間。」
「但在我們休息的時候有一個人死了，連他的屍體在哪我們都不知道。」
淮北之拍了拍桌子：「現在你們還想午休嗎？」
原本幾個心情不爽的警員頓時正坐起來，嚴肅的看向了淮北之和於溫。
於溫：「……這只是我的推測而已。」
「怎麼？你是不相信你自己的推測？」淮北之抱胸看他：「不是你說的嗎？我們做警察的，就是要反覆猜想印證推翻再重來。」
於溫沒接話，只是坐在了椅子上。
這算是同意一起開會了。
他也不多話，直接進入主題：「我會懷疑鄧偉死了，猜想是建立在我覺得跟李雪梅聊天的人不是鄧偉，是殺死他的兇手用鄧偉的手機假扮鄧偉。」
這點他們的確都沒有想過，故而聽到於溫這麼說，眾人不由得露出了恍然還有敬佩的神色，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要偽裝一個人的聲音，AI就可以處理。
但淮北之更在意的是另一個問題：「依據呢？」
「鄧偉高中沒畢業，以現在十二年義務教育來看，他並不是因為成績不好，而是自己不想讀了。這類孩子通常就分為兩種類型，一是叛逆，二是在學校遭遇不好。」
於溫淡淡道：「首先嫌犯肯定是認識鄧偉的，不然不可能能殺了鄧偉后還想要偽裝鄧偉以此矇混過關，甚至我猜測嫌犯和鄧偉的『工作』有關。」
「嫌犯模仿的鄧偉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不耐與焦躁，但說話又帶著強勢。說明鄧偉平時和他們相處就是這個性格。所以鄧偉並不是因為學校的遭遇而退學，只是因為叛逆。」
周光不解：「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鄧偉平時不應該也是這樣和李女士他們說話嗎？李女士為什麼會覺得不對勁？」
於溫冷靜的看向他：「不是所有人叛逆到老的。」
「李雪梅很在意鄧偉。這點在意可能會發酵成過分的溺愛，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在溺愛中以另一種方式死亡，鄧偉明白了李雪梅的愛，因此想要努力發奮，想要掙錢讓李雪梅過上安穩的晚年日子。」
於溫拿出淮北之準備的資料：「從鄧偉換的工作中可以看出，他從一開始並不穩定的零工，換到了比較辛苦的苦力，再換到了會買五險一金的安保工作，但因為微薄的工資又換到了酒吧……」
於溫微頓。
他輕皺了下眉。
馬強也是在酒吧工作，雖然不是同一家，但這是巧合嗎？
「淮隊。」於溫看向淮北之：「馬強是什麼時候入獄的？」
淮北之若有所思：「五天前。你是覺得馬強和鄧偉有關聯？」
於溫搖頭：「還不確定，得再次提審馬強詢問才能得出結果。」
「但如果他和馬強背後的犯罪團伙有所關聯的話，一切都能說通了。」
「鄧志國也很擔心鄧偉，但他清楚鄧偉的工作犯罪了，不能出現在警方的視線里。因此他才會這麼著急的帶李雪梅離開。」
於溫冷淡道：「又或者他自己也是犯罪團伙的一員，但他不知道鄧偉已經出事，犯罪團伙的人連他一起騙了。」
「於老師。」趙新文舉手：「你和隊長看的聊天記錄里好像有鄧偉發的照片，為什麼你會覺得鄧偉一定死亡了？」
於溫垂眸：「因為照片背景是沙星。我的推測是犯人用了鄧偉手機里原本的照片。」
不等他們問，於溫就先道：「不可能是因為犯罪所以騙李雪梅自己出差了，畢竟他得到這個工作的時間更長。只有死亡才能讓一個人不敢視頻、無法出現在親人面前。」
「那我們還可以找到鄧偉嗎？」
顏安輕輕嘆了口氣：「找不到的話……要怎麼跟李雪梅說呢？」
於溫沒接這話。
淮北之卻是說：「無論是死是活，鄧偉身上現在的疑點足夠讓人猜測懷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人死了，我們也要把屍體給他家人帶回去。」
眾人齊聲應下。
「都動起來，去查鄧偉的人際關係網，還有鄧志國的。」
淮北之一拍桌子，昨晚對著於溫的那點凶神惡煞的勁又冒了出來：「準備提審馬強！如果查到什麼，必要時刻我允許你們將有關人員抓回來，責任我一個人擔！」
會議室內所有警員起立行禮：「是！」
唯獨於溫坐在椅子上沒有動作。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平靜溫和的，所以大家也不在意。
淮北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們再去會會馬強。」
於溫跟著起身往外走，其他人去忙自己手上的事了，走廊里沒有加快腳步的就只有他倆。
所以淮北之問他：「你還有什麼沒說的？」
「屍體。」於溫平靜道：「恐怕找不到了。」
淮北之一頓：「什麼意思？」
於溫低著頭：「如果鄧偉死了半年，屍臭味怎麼也掩蓋不了。更別說屍體會腐爛會起蟲。」
淮北之心裡一沉，但卻還是不放棄最後的希望：「就不可能是埋屍了嗎？」
「淮隊。」於溫說：「鄧偉身高一米七五，體重一百三。究竟什麼樣的神仙能不被任何人起疑、發現去埋屍？」
現在3020年了，沒有什麼荒郊野嶺的地方了。
就連高速旁邊連綿的山川，也早就被夷為平地建起研究所了。
要埋屍，可是大動靜。
見淮北之不說話了，於溫便殘酷的宣布了一個事實：「而且犯人知道用扮演鄧偉的方式來穩住李雪梅和鄧志國，甚至知道借用鄧偉手機里的照片，會用AI模擬鄧偉的聲音，這已經足以說明是高智商犯罪了。」
於溫淡淡道：「這類犯罪不會做出埋屍、任由屍體放在兇殺現場或者搬運完整屍體的蠢事。」
淮北之其實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但他看著於溫冷靜過頭了的神色，不由得沉聲問了句：「你是什麼意思？」
於溫絲毫不在意他的試探，他抬眸直視淮北之：「淮隊，如果我是那個犯人，我會碎屍。這樣可以很好的處理所有痕迹。」
淮北之靜靜的看了他許久，於溫也不避讓，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隨後淮北之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我是不是該慶幸你是一名警察而不是犯罪分子？」
於溫垂眸繼續往前走：「你想慶幸就慶幸。」
這個回答實在是有點超出淮北之的意料。
畢竟正常人都會回「是的」或者惱怒一點說「怎麼可能犯罪」。
可於溫就好像不在意他的看法一樣。
淮北之覺得有點奇怪。
尤其於溫總是戴著黑皮手套。
至少他還沒看見過他將手套取下來。
現如今科技發達，手機可以感應到手套了，所以於溫就更加不用取下來。
手套，在他們眼裡最大的作用不是保暖。
「碎屍之後呢？」
淮北之不動聲色的繼續詢問。
問一個警察犯罪方法其實是有些詭異的，正常人都會覺得自己被懷疑了，但於溫不會也不在意：「那就有無數的處理方法了。」
「可以絞成肉渣衝進馬桶里，也可以喂狗，甚至更陰暗點的，可以煮了吃。」
淮北之一頓，看向於溫的視線有一瞬變得冰涼，但在他觸及於溫那雙烏沉沉的時，眸中的凌厲又瞬間收進了刀鞘里：「小神棍，少看點電視劇。」
他拍了拍於溫的腦袋，語氣自然：「前兩個的確有可能，後面那個……現在電視劇和電影都不敢這麼寫。」
於溫沒接這話。
他們進了審訊室，就看見上午才見過的馬強坐在了椅子上。
他不解的看向於溫和淮北之：「兩位警官是抓到大志了嗎？」
兩人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淮北之只是推出了鄧偉的照片：「見過這個人嗎？」
馬強低頭去看，他看了很久，遲疑著搖了下頭：「沒有。」
淮北之敲了敲桌子，示意他看過來，再一次問了句：「真的沒有見過？」
於溫不動聲色的坐在旁邊觀察著馬強的所有神色。
「……我，」馬強微頓：「我不是很確定，我想想。」
於溫靜靜的看著他：「按照常理來說一個人看見沒有見過的人或者沒有印象的人只會說『沒見過』，大膽一點的會反問『他是誰』。而見過或者有印象則會回答『好像見過』、『有點印象』、『看著眼熟』。所以你是出於什麼原因『不確定』？」
馬強沒想到於溫會這麼犀利，他苦笑了一聲：「我……」
於溫靠上椅背，雙手搭在一起，白色的燈光照耀著他的黑皮手套，微微反光閃爍：「你上午說謊了。」
淮北之停了一下。
馬強微微瞪大了眼睛，他猛地想要起身，卻被束縛的無法動彈：「沒有！我沒有說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