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開

寺廟內，一老者盤膝而坐，他閉著眼睛神情凝重，修練時遇到了瓶頸，已多年領悟無果，此時，他觸及到了瓶頸的壁壘，進入到一種神秘莫測的境界當中。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在老者的身體各處，無數肉眼看不見的光點圍繞著他旋轉漂浮，這些光點非同尋常，和一般的修士感應而來的雜色光點不同，老者的全都是金色，沒錯，圍繞著老者的竟然全都是屬金元素的本源能量！

入定中的老者滿頭大汗，嘴角卻是微微上揚，意境中，一望無際的虛無空間中，一個老者模樣的小人出現在了一處上不見頂下不見底的天幕大門前，這可能就是老者瓶頸。此時，老者所化小人通體金黃，拳頭上金光陣陣，望著天幕大門嘴角上揚，或許，只要他轟碎眼前的大門，他便能晉陞達到一個更高的境界。

然而，隨著門外傳來嬰兒的哭啼聲，老者皺起了眉頭，那哭聲實在凄慘，彷彿就是故意哭給他聽的那般，若不出去看看，嬰兒就要命喪當場，死後還要來糾纏與他…意境中，老者所化的迷你小人頭皮發麻，不僅不是因為那嬰兒的哭聲刺耳，而是當嬰兒哭聲響起之時，老者意境當中的整個空間都在因此劇烈震顫，無數的電光遊絲爬滿整個虛無空間，隨時都可能崩塌，老者無奈，只能嘆氣一聲，消失不見。

盤膝而坐的老者搖頭嘆息，起身閃身間，人便出現在了門外，他望了望門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楊氏后，轉頭又朝那棵沒了頭的古樹看去。

樹下，一個嬰兒仰天躺在垃圾簍的落葉當中，嬰兒全身漆黑的，彷彿被雷電擊中，正聲嘶力竭的啼哭著，小手小腳四下揮動…

老者皺眉，女人、嬰兒一時間讓他想到很多可能，他抬腳向前，邁出一步，下一秒嬰兒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剛剛抬起的腳又放下了去，這速度！如果此時有人看見，估計都會驚駭無比。

老者輕輕的在嬰兒額頭點了一下，嬰兒便不再哭泣，帶著淺淺的微笑閉上眼睛，下一秒，嬰兒消失，再次出現時，嬰兒已經躺在了堅硬的石床上，老者拿了一件衣服披在嬰兒身上后，也只在眨眼之間，寺廟門口倒地昏迷的楊氏也躺在了嬰兒旁邊…

上述就是楊氏某天告訴武空關於他身世的故事，那天，剛剛邁進寺廟的楊氏精疲力盡，倒地昏迷前聽見了嬰兒的哭泣聲，她以為自己雖然體弱，但還是順利產子，這是在寺廟內，心想算是大難之後必有的後福吧，然而，當她醒來后才從老者口中得知，自己腹中的胎兒已經在滂沱大雨的途中夭折，而那個黢黑的嬰兒卻是憑空出現，不知從何而來，絕非她楊氏所生。

楊氏得知實情后，當場暈厥了過去，再後來，堡長派人將楊氏和那個嬰兒帶回了比特堡，從此再無人提及此事。

十三年後的某一天，直到他的父親的離開，楊氏才將這件事告訴了他，這也是某些人罵他為野種的原因。

武空，這個名字就是當年那位老者給取的，在武空看來自己和那位老者說的一樣，兩人確實緣分匪淺…他突然好想去見見那位老爺爺，說不定能幫他找出修為倒退的原因。

緊握著手中的匣子，武空好似做了什麼艱難的決定，他將合上的匣子重新打開，拿出那半顆強化丹，然後眼睛一閉，直接塞進了嘴裡，咽了下去。

「等我好了，就去找…」想著想著，武空突然心頭一震，他突然想起姬大爺臨走時的那句話：「這是廟內那位大師送給我家祖爺的東西！」

「送給姬爺爺祖上的東西！那…那個老爺爺的年齡！」武空突然瞪大了眼睛，他本想著身體恢復后就去找那廟內的大師詢問自己的身世之謎，可此時他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對方的年紀，吃驚的發現，後山內那位老者的年齡豈不是要超過二百歲!

在五星大陸，凡人平均年齡頂多八十歲左右，能超過這個年齡的，不是魂力覺醒到了綠階以上，就只有那些神秘的藥劑師了，但他們的壽元大都也只在一百二十歲左右，再往上，除非再次突破綠階魂力，達到那傳說中的青元戰聖修為，壽命方有可能邁入兩百以上。

「強化丹…那位老爺爺該不會是藥劑師吧…不會的，藥劑師怎麼會常年待在寺廟呢…該不會是傳說中的那些老怪物吧，如果真是這樣…」武空推測著對方的身份，這讓他想起還在鎮上高等皮克斯學院上課時，師傅提到過的一個隱秘傳說。

傳說，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是煉體強者林立的時代，那時五星大陸還是一片汪洋，陸地面積更少，還沒有這麼多的王國存在，但強者卻多的離譜，因為那時候的資源更加豐富，天地間的本源能量據說都能肉眼可見，修士們只要運氣好，碰到一處好的修練之地，用不了幾年，便能成為一名實力超凡的強者。

只是，這時的強者雖多，但都只是煉體上強悍，其覺醒的魂力大都是在黃階以下，以綠階為最高修為，那些強者在面對一些主要以精神力為攻擊力的元獸面前，幾乎不堪一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的原因，使得後來一些有心修士隱匿起來，開始不以煉體為主，從而注重魂力覺醒方面的探索。

隨著時間流逝，據說後來那些修士不僅跨過了綠階的瓶頸，還開闢了新的魂力境界，成為了最五星大陸真正的強者，建立了不少王國。

據說當他們催動魂力戰鬥時，頭髮會發出特別的顏色，這時的他們身體極其堅硬，一般的武器都難以傷其分毫。魂能方面更是充厚無比，壽命也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相傳只要他們肉身不滅，將永遠不會死去，那時的人們都將他們稱為戰神，就是最後都不知道去了哪裡，成了神話般的存在。

在強化丹的藥力作用下，武空全身扭動，思緒混亂，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出現在一座由巨石壘砌而成的寺廟前，寺廟內有位身形佝僂的老者，卻看不清面容，老者在他的額頭輕輕的點了一下，於是他便和當初菲菲說的一樣，跨過了逆向瓶頸，從而不僅能繼續修練了，還比以前進步更快，很快便和傳說中的戰神一樣厲害，他就那麼輕飄飄的懸浮在高高的天空，一拳就轟碎了整個比特堡…

第二天早晨，陽光明媚，武空帶著滿意的笑容醒來，他眨了眨眼睛，翻身坐起，扭了扭小腰，他只覺身體恢復了大半，心嘆強化丹果然名不虛傳，只是閉眼感應片刻過後，他又是失落的睜開了眼眸。

強化丹雖好，卻只是修復治癒了他身體，至於魂力方面，還是一樣沒能起到修復增強的作用，或許要等多一段時間才能發揮它的藥效吧，武空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下床，武空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按那武瑟夫的意思，今天他們必須離開這裡，否則，那武瑟夫還不知道會使些什麼手段來對付他。

望著房間內寥寥無幾的幾件物品，武空搖頭，想著前些年只顧著修習，也沒和其他小夥伴一樣給自己買些心儀的玩意，實在沒什麼可帶走的，於是找了個大布袋，簡單的將一些必需品打包了一下，跟著就去了楊氏的卧室。

兩日來，楊氏恢復的不錯，氣色好上許多，她早已經醒來，瞥見武空，臉露焦急的說道：「空兒，你的傷怎麼樣啦，趕緊收拾一下，不然…」

「還有活著的嗎？趕緊給我滾出來。」楊氏話還沒說完，就聽樓下傳來極其不耐煩的叫喊聲，是監察史武瑟夫無疑。

「監察史大人，您稍等片刻。」楊氏略帶嘶啞的聲音回答著，她急了，掙扎著想要爬起身來，可她和武空不同，身體底子本來就弱，如今傷腦又傷身，也沒能得到好的治療，怎麼也起不了身，只能紅著眼睛望向武空。

「等著吧，狗東西…」武空何曾不想快些離開這裡，離開下港，離開那一張張虛偽的嘴臉。

「娘，我傷好的差不多了，您好好躺著吧，我來收拾。」武空沒有理會那讓他覺得刺耳的聲音，微笑著將楊氏扶正躺好，跟著環顧房間四周，同樣快速的挑了些生活用品塞入包裹之中。

很快，武空背著個大包，抱著楊氏便下了樓。

樓下大廳內，武瑟夫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看見武空走下樓梯，滿臉鄙夷的望著他邪笑道：「喲，果然是我那號稱天才的大侄子啊，果然有一手哈，居然還沒死呢。」

武空瞅見武瑟夫那副嘴臉，真想一拳將其轟成肉泥才解恨，奈何自己修為變成如今模樣，只能強忍心神，徑直的走到他面前，咬牙切齒道：「錢呢？」

「嘖嘖嘖，可別說做叔叔的沒照顧你們娘倆，這一百刀是買房的錢，而這十刀是叔叔送給你臨別的禮物，祝願你身體健康，成年禮時一舉擊敗所有對手，哈哈哈…」

「那就多謝監察史大人了。」楊氏微笑著小聲道。

武空看了看懷中的楊氏，又看了看笑的肆無忌憚的武瑟夫，面對這赤果果的侮辱，他喘著粗氣只取走賣房的一百刀，而後轉身就要走。

「等等，這是艾登大人送你的血東西，到了外面可別說老子無情無義。」身後，武瑟夫朝他扔來一個綉著天鵝堡字樣的小袋子，正好落在楊氏的懷裡，武空沒有回頭，徑直的走出了大門。

「艾登大人出手可真是闊綽，這一趟算是掙大發咯，哈哈哈…」掂量著手中的一個小袋子，武瑟夫笑的滿臉得意。

房屋門口，楊氏望著昔日自己細心打理的房子，花還是那般開的艷麗，草還是那般垂涎欲滴，只是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再屬於她。

昨晚，楊氏沒有睡好，她想了很多很多，關於這漂亮的房子，以後是否會和她一樣悉心照料；還有關於她那狠心的丈夫，此時過得如何，是否還會想起自己；還有關於武空的未來，如今的她怕是還要躺上許久，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幫得上他，只是不能修練的孩子，以後怕是連娶個媳婦都難了…唯獨，楊氏忘了自己。

「快看，楊寡婦要走了喂。」

「活該，那一年我閨女就是被她害死的，祈福，祈福來這麼個廢材…。」

「還別說，別看這楊寡婦年齡不小了，這模樣還真是不減當年啊…」

「哎，天意啊。」

「野種，滾出去。」

武空抱著楊氏朝出堡的大門走去，一路上，很多人站自家門口指指點點，有的捂著嘴巴笑的前仰後合，有的搖頭嘆息，還有的居然遠遠的跟在武空後面，朝他們仍石頭。

「都給我等著吧，你們最好祈禱我不能恢復修為，否則我定會加倍奉還…」一些石頭落在武空身上、頭上，帶起噗噗聲響，武空並沒有理會，他只是將懷中的楊氏摟的更緊了些。

「誒，聽說了沒，那野種境界又跌啦，據說還被天鵝堡皮克斯學院給強行休學了呢。」

「你這都什麼時候的消息了，哪是什麼休學，是直接給退學咯。」

「真的嗎，嘖嘖，真的將廢材的名頭展現的淋漓盡致啊。」

「我也告訴你個秘密，那就是…武媚家要退婚。」

「估計都是這楊寡婦給克的…」

「看什麼看，還不趕緊滾。」

「喂，成年祈福禮時可別忘了來參加哈…」

城門口，兩個城門守衛毫不掩飾的評論著武空娘倆。

其中一個守衛額頭有疤，長著一副苦瓜臉，眼小好記；另一個個頭較矮，尖尖的臉上按著一個塌鼻子，像是被人用刀削掉過一般，極為難看…對於兩人的羞辱，武空面無表情，只是將他們的樣貌都記在了心間。

就此，沒有再停留，武空抱著楊氏離開了比特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