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易容

蘇楠有些拘謹的跟在誠的身後，看着前面那個略微有些駝背的男人。

她不明白誠為什麼要這樣走，上午他帶着自己的時候還挺直的背，而且他身上穿的也不是上午和晚上穿的那一套了。

藏藍色的一套工服穿在身上，上面還有難聞的機油味。亂糟糟的頭髮上面有着若隱若現的灰色物質。

他還帶着一雙圓框眼鏡，臉上塗着棕紅色的物質，遠遠看着像是佈滿皺紋。嘴唇略帶乾裂，像是長時間沒有喝水的樣子。

嘴唇上面是沒有修理過的鬍子。他這幅模樣走在大街上非常引人注意，基本上每個人都會看他一眼，每當這時候，他都會咧開嘴露出自己有些發黃的牙齒，沖着那個人笑。

被他看着的人有的會對他笑一下然後離開，有的則皺着眉頭快步離開。

蘇楠跟着後面，那些人在離開的時候也會瞅她一眼，看到她身上老舊的衣服，則會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

蘇楠被這些人看到有些難受，她一直都不喜歡這種受人矚目的樣子。

誠像是知道蘇楠的拘束和不安，伸手握住蘇楠的小手。蘇楠握著誠那變得有些粗糙的雙手，抬頭繼續看着他。

他則回了一個敦厚的笑容。

穿過好幾個街區，這裏的人越來越多。周圍是一些燒烤和小吃鋪子，街上是各種各樣的人，或坐在椅子上大聲吵鬧，或穿着整齊西裝坐在桌子前吃着剛端上來食物。

誠依然笑着面對每一個人。走過這條街，這裏的人少了一些，這裏是一些蓋的很密樓層，不過卻都不算高，至少比剛才走過的那些高樓要矮的多。

蘇楠沒有心情，去數這些樓層。走了一截，蘇楠和誠轉進了一棟樓里，裏面只有一個穿着大褲衩背心的人趿拉着拖鞋剛剛上樓，蘇楠只能看到一個側影。

上到二樓，來到最裏邊的門前。誠敲了敲門。

「誰啊？大晚上的不讓人睡覺了！」裏面傳來很大一聲。

「我！來租房的！」誠沙啞的聲音說道。

啪的一聲，門被打開，出來了一個三十來歲，穿着打扮都不錯的女子。

女子皺着眉頭看了一眼誠，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蘇楠。

「租房？我這沒空房了。去別處看看吧。」說着就要關門。

誠笑嘻嘻的伸手擋住門，接着說道：「可是我預定了。」

「預定？我這兒就沒這說法。快走快走。不然我喊人了啊。」女子的嗓門很大，頓時就有旁邊屋子的人出來看情況。

「我三個月前預定的，定的是七樓。」

女子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誠，「進來吧。」女子讓開房門，讓誠進入，一邊讓著一邊大聲說着，「預定了不早來，非得趕這時候。」

砰的一聲，門被狠狠關上。

房間里很乾凈，裏面也沒有其他人。

女子關上門后，轉頭看向誠說道：「是誠哥讓你來的。我怎麼以前沒見過你。」

「怎麼唐萍，連我也不認識了。」誠恢復了以前的聲音說道。

唐萍一聽這聲音，頗為驚訝的說道：「誠哥？是您！您怎麼成這樣了。」

「來見那個人，不過不能讓他知道我的長相，所以就化了個妝。」

「您這都快趕上整容了。」唐萍拿了兩個水杯放到誠和蘇楠前面，然後倒上水。

「你這不是罵人了嗎？」

「這哪是罵人，簡直就是神乎其技。」唐萍看着眼前的人不由讚歎道，從眉眼相貌，身材體型與她認識的誠都截然不同，要不是她熟悉誠的聲音，她都不敢認。

誠笑了笑，「那人怎麼樣，不知道你我的關係吧。」

「不知道，我沒告訴他，不過就怕他猜出來。」

「這個不用擔心，他還沒這腦子。而且我見他也是化了妝的。他並不認識我。」誠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表，現在已經十點三十五了。「我也不打擾你了，免得他們給你傳閑話。給我一間七樓的鑰匙，我去看看他」

「哎！早就準備好了。」唐萍從茶几下面掏出兩把鑰匙遞了過去，「這是那間屋子隔壁的鑰匙。您直接上去就行了。」

「好。」誠接過鑰匙，站起身帶着蘇楠就要出門，「對了，七樓其他屋子沒租出去吧。」

「沒有！按照您的吩咐，七樓除了那兩間，我都已房屋有問題不出租。」

誠點了點頭，走出了房門，再走出房門的那一刻，誠又恢復了剛來的模樣。一臉的樸素忠厚。

帶着蘇楠一層樓一層樓的上，遇到路過的人，同樣笑嘻嘻的打招呼。

來到七樓，樓道乾乾淨淨沒有絲毫的雜物垃圾。

一路來到最裏面，裏面靜悄悄的，誠看着門，回頭對蘇楠說：「一會兒別緊張，一切有我。」

說完，蘇楠就發現誠的氣質又不一樣了，他把眼睛眯成縫，透過月光蘇楠好似從誠的眼睛裏看到一絲寒光。

誠先是踹了大門一腳，然後慢慢等著，等了半分鐘，他才冷冷說道：「開門！」

說完又等了幾秒，就在蘇楠以為裏面真的沒人的時候，門開了一條縫。有人從裏面偷偷往外看，那人在看到蘇楠的時候一下就激動起來。

「曉楠！是你嗎曉楠！」門完全打開，露出裏面的人，蘇楠在看到他的時候，身子顫了一下，然後躲在誠的身後。

誠皺着眉頭，看見面前激動的男人，他甚至還有衝上來的打算，只是看到站在前面的誠才穩住身體。

誠往前一步，那個男人就連忙後退，只是眼睛依舊盯着躲在誠身後的蘇楠。

進了屋子，誠順勢打開房間的燈。男人驚異了一下，想要開口，卻被誠提前打斷。「你緊張什麼，租了房子不開燈，不是才會讓人懷疑的嗎？你有沒有腦子。」

男人看了一眼誠，沒有反駁，「人在裏邊，已經睡過去了。」

誠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男人似乎有些着急，「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什麼時候能把女兒還給我。」

誠看了一眼男人，頓時笑出聲來，然後在男人感到詫異的時候，一腳踹了過去，「趙成輝，你還沒有資格來跟我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