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溫柔

蘇楠躺在床上，高高的陽光照耀進屋子裏面。她看着屋子裏變得亮堂起來，電視的聲音充斥在房間裏面。這讓她不由想起了曾經在學校里的日子，那可能是她這輩子感覺最快樂的一段日子了。

老師在講台上聲情並茂的講述，同學們在底下整齊安靜的聽講，沒有人注意她。

她躲在角落，偷偷的瞄著黑板上老師剛剛寫上的字詞，豎着耳朵聽着那一字一句。

蘇楠閉着眼睛遐想。慢慢睡去。

門被輕輕打開，年輕人皺着眉頭進來，卻看到小蘇楠正蜷縮著身子熟睡。

看到這一幕，年輕人的眉頭舒展開來。靜悄悄地關上門，靜悄悄地來到蘇楠床邊。看到她哪怕在睡夢中也緊鎖的眉頭，年輕人一時有些心疼。

他並不是一個心軟的人，甚至在某些時候他可以眼睜睜的看着悲劇發生而無動於衷。可是現在，他已經多次看着這個女孩感到心疼。

或許，是因為兩個人小時候有些相似的經歷。

他把外套脫下，輕輕蓋在蘇楠身上，走到窗邊又躡手躡腳的拉住窗帘，好讓直射進來的陽光，不至於打擾蘇楠。

來到電視前，思考了一會兒，他只是把音量調低而沒有完全關掉。

走出房門，他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緊緊閉上的門，今天的計劃要推遲了，無論那個計劃會不會因此而失敗，他並不在乎，在這一刻任何事情都沒有裏面那人重要。

在年輕人離開后，蘇楠睜開了眼睛，她醒了，在年輕人開門的那一刻她已經被驚醒了。

她以為那個人喊醒她，可是並沒有。他只是默默的給自己蓋上外套，拉上窗帘，調低音量。最後默默地走出去。至於他有沒有發現自己在裝睡，蘇楠不能確定。

房間變得昏暗起來，陽光被厚厚的窗帘擋住，只留部分漏網之魚與電視機屏幕的亮光交相呼應。

電視有些微弱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進蘇楠的耳朵里，這讓她想起以前上學的日子，那時候或許是她最快樂的時候。

那時候老師站在講台上聲情並茂，底下同學們坐的筆直認真聽講，沒有人注意坐在角落裏的她。她坐在角落裏，只敢偷偷的向前看去，看老師在黑板上寫字，聽周圍同學跟老師一起朗讀。

沒有人在意她，那是她最喜歡的時光。

夢回課堂，在這種環境下，蘇楠沉沉睡去。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去了。路邊的燈光偷偷的爬進房間里，依附在窗帘上。

房間里很靜，沒有一絲聲響。蘇楠靜悄悄的看着周圍的黑暗。剛才劇烈跳動的心才漸漸平靜，這裏沒有那個人。

她是被嚇醒的。每當她熟睡臨近醒來的時候，她都會這樣。她不能睡的太熟，因為那個人不想看到她睡着的樣子，在他面前她必須得醒著。

她可以睡覺，但必須在那個人沒在的時候或者睡着的時候。但她不敢睡的太沉，那樣會讓她迎來皮帶的抽打。今天也是這樣，臨醒的時候，那刻苦銘心的涼意讓她一下就清醒過來。

不過當她看到周圍黑暗的時候，她安心了。那個人沒回來，隨即反應過來，她已經離開那個地方了。

「你醒了！」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隨後啪的一聲，屋裏的燈開了。

蘇楠坐起身子，看向站在門口，只披着一件外套的男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蘇楠沒有任何察覺，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外套已經換成了被子，她的鞋也整齊的擺放在床下。

這一切她都不知道。

「你……」蘇楠指著男人。

男人坐到牆邊的椅子上，看着蘇楠指著自己。有些奇怪的問道：「我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說着，男人伸手從兜里拿出一面鏡子，仔細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不妥。

「外套……」蘇楠接着兩個字出口。

「外套？」男人把外套翻到面前，上下端詳了一會兒，什麼也沒發現。

「什麼時候換成的被子？」蘇楠的一句話終於說完。

男人拿着外套，看着有些緊張的蘇楠，一時沒有說話，過了幾秒：「天有點涼，怕你凍著就換成了被子。」

男人披上外套，如此說道。天確實有點轉涼了。

「嗯。」蘇楠低了下頭，又抬起頭：「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男人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蘇楠，踱步來到床前，然後蹲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你可以跟他們一樣叫我誠！」

「誠？」

「對，」誠笑着摸了摸蘇楠的腦袋，低頭思考了一下，繼續說道：「等這件事結束后，我會告訴你我叫什麼。」

「拉鈎！」蘇楠伸出小拇指。

誠看着蘇楠伸出的小拇指，笑的更開心了，「好，拉鈎。」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咚咚！

「誠哥！」外面有聲音喊道。

「我出去一下。」

「嗯。」

誠走出門口，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黃毛，他一手拿着飯盒，一手抱着鞋盒。他見到誠出來，連忙說道：「誠哥，東西我給您拿來了！」

「嗯。」誠接過東西，「辛苦你了！」

「誠哥，您這說的，都是應該的。」

「今天就這樣吧。你們也累了，除了在外找人的，讓其餘人歇著吧。出去玩玩。」誠笑着說道。轉身就要進去，卻在開門的那一刻停住了，「你知道我討厭什麼，所以多上點心。」

「是！」

等誠哥進去，黃毛才鬆了一口氣，今天誠哥確實是心情不錯，而不是假裝出來的，這讓他一直緊繃的心鬆弛了下來。

他之所以緊張是因為誠哥笑的越開心的時候，下手越狠。幾年前，他還是誠哥手下一個叫不出名字的人物，卻見到了他處理叛徒的手段。

前一秒談笑風生讓人如沐春風，后一秒就直接笑嘻嘻的把刀子刺進那人的心口裏。期間沒有任何錶情變化。

正因為如此，上午黃毛在見到誠哥的時候才會突然下跪求饒，那時他可是清楚的看見誠哥臉上那始終如一的微笑。不過現在看來，那是誠哥真心覺得開心，或許是因為那個小女孩？

誠走進屋子裏面，發現蘇楠正準備穿那雙鞋子。

「別穿那雙了，換一雙。」誠走到蘇楠面前，蹲下把蘇楠剛剛穿上的鞋子脫下，鞋子已經很久了，甚至誠還可以看見有些地方已經開裂了。

脫下鞋，是一雙被洗的發白的襪子。

「脫了吧，也換一雙。」

誠從鞋盒裏拿出準備好的襪子，放在床上讓蘇楠換上。

蘇楠乖巧的換上襪子，然後想要穿鞋。那一刻誠托著鞋讓蘇楠把腳伸進去。

「怎麼樣？不行的話，我再換一雙。」誠抬頭看着蘇楠。

蘇楠站起身試了一下，點了點頭，「很好的！」

「那就行，」誠一邊說着，一邊把另一隻鞋給蘇楠穿上，然後繫上鞋帶。

「好了，」誠滿意的看着，然後拍了拍手，「走，洗完手，我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