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地窖里的女人
雖然房間里發現這樣一個地道有些慎得慌，底下傳來的聲音也讓她害怕。
可時小月還是裝着膽子把上面的蓋子打開了。
那地道就像東北那種地窖一樣，有一個長長的梯子，還沒下去，就能聞到一股子惡臭。
時小月捂著鼻子走了下去，藉著燈光，她看到一張床。
因為她的動靜，床上的人醒了過來，露出一張憔悴的臉。她看到時小月來了，很高興，努力扯出一個笑容來。
這滄桑又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把時小月嚇了一大跳。
也許是原主自己也不願意麵對這樣一個人，所以從時小月穿越到這裏以後，她一直都沒有這個女人的任何記憶點。
直到她看到了女人，腦子裏那些痛苦的回憶才一點一點翻轉出來。
這個被關在地窖里的女人，就是時小月的親生母親——袁春巧。
她已經癱瘓在床上整整十年了。
因為大小便禁失，所以地窖里總是臭烘烘的。要是時小月沒來幫她，估計她都能爛死在這裏。
家裏人都厭惡這個女人，除了時小月，根本沒有人會去管她。這兩天時小月被關在在豬圈裏，他們也就活活餓了女人兩天，連口水都不給她喝。
時小月趕緊走到袁春巧旁邊，拿起杯子給她喝水。
咕咚咕咚。
袁春巧果然是渴到了極點，一杯水幾下就喝完了。
看到這樣的袁春巧，時小月忍不住喊她，「媽，你慢點，還有呢。」
袁春巧原本是無父無母的孤女，那一年飢荒，來到東沙村，被時萬山用一個饅頭領回了家。
那個時候時家窮的揭不開鍋，更不可能有人想要把女兒嫁給時家。除了時萬水早些年有娶媳婦，時萬山一直打着光混。
為了能有個后，時萬山便將主意打到了袁春巧身上，半是哄騙，半是強迫的和袁春巧在一起了。
袁春巧不大爭氣，過了五年才有了時小月，而且是個丫頭片子，就這事情，被時老太罵的要死。
袁春巧倒是任勞任怨的，因着感激時家的一口飯，又因為後來有了時小月，便也死心塌地的在時幹活。她婚後一直努力賺錢，還跟着去礦里採礦。
但是那時候，採礦技術很差，男人都累的要死，更何況女人。
有一回，袁春巧沒主意，人就被煤礦給壓着了，差點沒死在礦洞裏。所幸，有人發現了她，把她給救了出來。袁春巧也吊著一口氣，只是那石頭太重了，她再也站不起來了。
袁春巧被送回時家時，時老太簡直暴跳如雷，要不是因為還有些賠償，時老太當下就能把袁春巧扔出去。
袁春巧就這樣被丟進這個地窖里，而那時小小的時小月就負責起袁春巧的一切。
更可笑的是，袁春巧還沒死呢，時萬山就直接娶了王桂芳進來了。
那些袁春巧拼了命賺來的錢，都被時萬山拿去娶新媳婦了。那時袁春巧沒在家，兩人都有了時憐星，更別說現在袁春巧沒點利用價值了，時萬山哪裏還會管她死活。
如果不是因為袁春巧，時小月怎麼都不可能答應要替時憐星替考的。她討厭王桂芳，更不喜歡比自己還大一歲的時憐星。
可他們拿癱瘓的袁春巧威脅她。那麼多年了，他們將袁春巧藏在地窖，有些人甚至早就覺得袁春巧已經死了。
他們答應原主，只要考上了，就讓人給袁春巧治病。
時小月沒辦法，只能幫時憐星替考，並且保證一定考上專科以上。
袁春巧艱難的咽下水，用乾癟的手握著時小月，「是不是又被欺負了？」
袁春巧眼中噙着眼淚，「小月，聽媽的，你就走吧，走得遠遠的。就算你去城裏打工，攢下幾年的錢，去讀書，也能過好日子了。不要守着媽了。」
時小月感受到一陣說不出的難受，好像是原主自身深處難以失控的情緒。她明白了，這個人對原主很重要。
時小月搖了搖頭，堅定地說，「媽，如果我要走，我會帶您一起走。」
記憶里，時小月不是沒有找過人幫忙。但從前，很多人連結婚證都沒有，就這樣住一起了。
像時萬山和袁春巧就是這樣的情況。所以哪有人會來管這種最難纏的家務事。管得多了，閑話還多。
可笑的是，時萬山沒跟袁春巧領證，可後來上門的王桂芳卻和時萬山領證了。
袁春巧究竟算什麼？
時家的一個保姆么？
不，她連條狗都不如。
直到現在沒有利用價值了，她就這樣像爛掉的拖把一樣被丟棄在牆角，任憑她發爛發臭。
時小月又上去弄了些吃的給袁春巧。可袁春巧明明很餓，卻捨不得吃，硬是要拿給時小月吃。
時小月只得咬了一小口。
癱瘓的人，在床上待久了，身上容易長瘡，時小月按照記憶力的步驟，細心的幫袁春巧都收拾了一遍。袁春巧這才舒服了不少，沉沉睡去了。
看到袁春巧睡了，時小月才爬上樓梯。
袁春巧讓她的心情變得很壓抑，她恨不得立即就帶着袁春巧離開這個地獄一般的地方。
「二姐，你在屋裏吧？」屋外傳來一個女音。
時小月抬起頭，就看到走進來的人。
來的人長著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兩根辮子又黑又亮，正是她的堂妹時芳芳。
時芳芳是大伯家的小女兒，他大伯就生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湊個好字。
他們家生了三個，時小月排行老二。
時家房院子不大，本來時芳芳也是和時小月、時憐星一個屋子的，但因着要給哥哥騰地方，這幾天就搬去和她父母一起住了。
為了讓女兒開心，兩口子給了錢，叫時芳芳和朋友去鎮上玩，買了不少好東西回來。
現在那小麻花辮上就帶着兩朵特別鮮艷的紅花。
時芳芳得瑟極了，說話更是比往常還得意，「二姐，你看我這頭花漂亮吧，我媽還讓我買了身新衣服呢。我等下穿起來給你看看。」
這個時代的審美，時小月是不大能苟同的，尤其是時芳芳臉蛋不算白皙，還非要帶紅花，顯得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