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雨

第一章 血雨

無盡的蒼穹之上,正有一人虛空傲然而立。wENxuEmI。cOM他環顧四周,忽然間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欣慰和喜悅,笑聲中夾含的威能甚至令周圍的星辰瑟瑟發抖。

半晌之後,這個有著一頭火紅色長發的男子終於止住了笑聲。「哼」他冷哼一聲:「飄雨、流火,就憑你們也想困住我!」

就在此時,他的體表突然出現了一條裂紋,裂紋由小變大、由細而粗,由一條變成了多條。他身上的皮膚正逐漸潰爛,肌肉已開始一塊塊脫落,有些地方甚至已隱約可見白骨。即使是這樣,他卻一點也沒在意到自身可怕變化,他的眼睛一直在盯著前方。詭異的是,發生了如此恐怖的改變,他的身上卻連一點血也沒有流出來。

前方几百米處的星空,出現了四條虛幻的人影。這四條人影是那麼地淡,淡得幾乎透明;那麼地虛,虛得看不清五官,只能從輪廓判斷出是四條人影。

人影晃晃悠悠,彷彿隨時可能消散。

「哼!意念投影?」長發男子搖了搖頭,他身上的血肉已掉落大半,剩餘的也只是鬆鬆散散地沾在他的身上,只有一雙眼睛仍然明亮有神。

「堂堂三大巨頭,卻只弄出這麼小的陣勢,太令我失望了!」男子的話里充滿著不屑:「也對,你們貴為九五之尊,又怎可輕身犯險!更何況是這種必死之局?」

「不過」他吸了一口氣,雙目之中突然射出一團白色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那四條人影捲去,「既然來了,就別想再回去!」

「噗」的一聲,白光已團團包裹住其中的三條人影。那三條人影左突右沖拚命掙扎,卻怎麼也跑不出白光的包圍。白光豁然間化作一隻巨大的手掌,那手掌一張一握一緊,三條人影頓時動彈不得,被牢牢攥在掌心。

手掌已握成了拳,拳越握越緊,拳心裡更是光芒大盛,那三條人影卻漸漸變淡,隨著拳頭重新化為白光飛入紅髮男子的額頭。

他看也不看那第四條人影,自顧自地說道:「回去告訴他們——我很好!有能耐……就親自來找我吧!」說著,他深吸了一口氣。

隨著這口氣,原本已經脫落的血肉紛紛重新飛回他的身邊,血肉融合、皮膚平整,眨眼之間,他又恢復那英俊的面容。

第四條人影如遇大赦,轉身疾馳,飛去數百里之後才雙手連揮、不停地結著手印。他左右盤旋,焦急不堪,只等到一扇光門從天而降,便一頭扎了進去,和光門一道消失不見。

目視著光門消失,紅髮男子再也控制不住,他的身體重新開始崩潰,連那頭火紅色的長發也變得黯淡無光。

「功敗垂成!功敗垂成!」紅髮男子仰天大叫,叫聲中充滿了不甘與失落!

他的身體漸漸融在一起,融成一團,漸漸縮小,越來越小,最後「嘭」地一聲,化作一團血雨,向一顆蔚藍色的星球飛去。

……

青雲山之巔,晚霞千里,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正眯著雙眼,專註地盯著夕陽,搖頭晃腦道:「如此良辰美景,方顯得自然的瑰麗、生命的美好!……」

正在此時,天色忽然一暗,像是被人用布蒙住了,轉眼間就已全黑,伸手不見五指。老人一愣,忙掏出甲骨仔細推算。

過了片刻,天卻又亮了,從微微發白到光亮刺眼,只在瞬息間完成。老人握著甲骨的手已在微微發抖,額頭上有汗水滲出,嘴唇也在發抖:「天機淆亂!竟然天機淆亂!……」

天色仍然在變,暗了又亮,亮了再暗,如此這般反覆了三次。老者早已面無血色,甲骨也丟在一旁,他艱難地抬起頭,聲音已變得沙啞難聽:「大凶之兆!……為何竟連我也推演不出……大凶……凶在何處?……是天災……還是**?」

此時天終於黑了下來,不再改換。老人仰首望天,臉上已布滿皺紋,再無一絲仙風道骨的形象,這一會兒的功夫,他竟然蒼老了十幾歲。

「想我妙月自視推演功夫天下無雙,竟也有今日這般窘像。也罷!」他把大袖一揮,一陣罡風過後,甲骨已碎成幾片,滾落山崖。「旁門左道,不要也罷!」他直起身子,剛才的老態已不復存在,整個人又重新充滿信心。大袖一揮,飄然而去。

……

大雨已經下了整整三天,青雲峰上、紫陽宗內,妙月真人正焦急地踱步於大殿之上。他的眉頭緊鎖、雙手緊緊地握在背後,臉上也早已失去了平日的祥和之色。

「師尊」一名青衫男子急步踏入大殿,躬身行禮。

「青玄,事情查地如何?」妙月真人急忙問道。

「啟稟師尊」青玄站直了身體,有些無奈地道:「神州大地各處均有血雨降臨,前後共計兩個時辰。揚州、柳州等地有人曾目睹有嬰兒拳頭大小的物體至天空划落。但弟子曾親往現場勘察,了無痕迹,沒有什麼收穫……」

「嗯」妙月真人眉頭鎖得更緊了,他雙手負於身後,左右踱了幾步,猛然間抬頭道:「不管怎樣,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他嘆了一口氣,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掏出掌教令符:「你拿著我的令符,把山中青、明、中、三輩的弟子全部派下山去,前往揚州、柳州各地。」

青玄一愣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睛里寫滿了不解:「掌教三思!如此大張旗鼓的動作,怕是要引起其他修真門派的誤會。揚州、柳州兩處尚有大小修真門派數十個,如果和他們發生了衝突,對我們……」

青玄頓了一頓,發現妙月真人臉上並無不喜之色,這才接著道:「狀且所有弟子離山,一旦有外敵入侵,我紫陽宗數千年來的基業怕是……請師傅收回成命!」

妙月真人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青玄,這雙眼睛此時沒有了焦急,也不帶半份威嚴,反而充滿了一股奇怪的感情,就像是父母看著自己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那眼睛里充滿了欣慰、滿意還有一絲淡淡地擔憂。

青玄張口結舌,彷彿又回到了七十年前,自己當時青春年少,剛在與光明寺的大戰中立下頭功,被師父賜予青玄寶劍,改道號為青玄,被立為第十五代的首席弟子,當時師父的眼神也是這般,想不到有生之年能重溫這種感覺。

青玄一陣恍惚,忽聽師父道「有件事……也許……你應當知道。」

「青玄。青字輩弟子當中,我有意立你為第十五代掌教真人。」妙月真人揮了揮手,止住想要說話的青玄。

「所以有些秘密,你早晚要知道。」妙月真人終於下定決心:「你可是奇怪,我為何對此事如此感興趣。」

「弟子不敢質疑師父的決定……」青玄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

「我等修道之人應獨善其身。為何師傅此次一反常態,為這等瑣事勞心傷神。弟子百思不得其解……」青玄道。

「簡單的說,這是命令!是仙界通過「接天石」傳下的命令。而且是第一代祖師直接下的命令!」

「如此你可明白!」妙月真人的聲音已轉為冷峻。

青玄倒吸了一口涼氣:「弟子明白應該怎樣做了!」

妙月真人揮了揮手,示意弟子退下,口裡卻傳令道:「去請月字輩的八位長老和辰字輩兩位太上長老到此議事!」

……

「血雨出,天下亂!諸侯並起,群雄逐鹿!」史學家如此記載道。

轉眼間,三百年過去。這三百年中,世間動亂,妖魔橫生,朝代變更頻繁,諸侯國臨立,動輒刀兵相向,民不聊生。

在這種局勢之下,民間習武、修道之風日盛。

柳州、神風郡、泗縣、劉家莊。

方圓百里之內,劉家莊是數一數二的大莊子,村子依山而建、傍水而生,內有梯田萬頃,外有巨石環抱,算得上是易守難攻,在那戰禍橫生的時代,可算得上是一塊休養生息地寶地。然而山民們曉勇善戰,卻是歷來徵兵的首選,雖然多次抵拒,無奈胳膊擰不過大腿,庄內經常出現「往來無男丁」的慘狀。

不過這些早已成為歷史,自從五十年前大唐國在北海郡建國,唐太宗李鐵民不斷南征北伐,柳州已逐漸恢復和平。劉家莊經過這些年的休養生息,也漸漸恢復到鼎盛時期,人口更是多達三千餘戶。

當代劉家村的村長劉忠,是二十年前從大唐鐵血軍退役的老兵。大唐鐵血軍是大唐冀王程達開的親衛隊,隨冀王縱橫四海、所向匹敵。劉忠自從十五歲跟隨冀王,身經百戰,終於在十二年後卸甲歸田。他不愛洛陽的榮華富貴,和三名同鄉、兩個異姓兄弟一同回到家鄉,一住就是二十年。

這二十年間,兄弟六人齊心協心,把劉家村整治的好不興旺。不但朝廷敬重、百姓安康,就連過路的盜賊也曉得繞道而行。

天剛蒙蒙亮,村子里已傳來一陣「嘿!哈!」之聲。

在山腰村子的腹地,已平整出一塊長80丈、寬60丈的空地。空地被仔細平整過,墊上了青石,鋪上一層層厚厚的黑土,一塊塊夯實了。整塊場地平整而又結實。

這便是劉家莊的校場!

校場的前端,一群孩子排著整齊的隊伍,正在操練「**刀」。這群孩子有百來人,年齡全部不滿十二歲,他們所習練的「**刀」,正是從鐵血軍流傳下來的。孩子們雖然年齡小,但紀律嚴明,開合之間頗具章法,很有幾分正規軍隊的味道。

「你、還有你!是軟蛋呀!阿?」說話間,一條鞭子已抽到孩子的身上。

這條鞭子的主人叫徐彪,是村長劉忠三個異姓兄弟中最小的一個,武藝卻是最高,自從在劉家莊紮下根來,就一直擔任村裡的武術總教頭。村中團練作戰英勇,令山賊不敢輕、敵人不敢犯,徐彪居功至偉。

他身高七尺三寸,渾身上下極為結實,雖然已快到五十歲了,但看上去絕對不超過三十五歲,臉上的兩道刀痕更是為他平添了幾分剛毅的色彩,整個人不怒而威。

他是十里八村的第一條好漢,孩子們對他又敬又怕,背地裡都喚他為「魔鬼教官」。

魔鬼教官這一聲吼,所有的孩子都立刻警醒了起來,操練得更加賣力了。

徐彪看著這些孩子,心中不由地泛出一絲得意。「平時多流汗,戰死少流血」一直是鐵血軍的軍訓,而徐彪更是堅信「好男兒是用棍棒練出來的」。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兵,他不但作戰英勇,更善於練兵。在他的訓練下,劉家莊的少年郎個個勇猛過人。

操練了大約一個時辰,徐彪大吼一聲:「停!」他跳上校場正前方的點將台,看著行伍分明的隊伍,滿意地點了點頭:「解散!自由操練。」

孩子們頓時分散到校場上,有的使刀,有的練槍,有人倆倆捉對角力……

徐彪看了一會兒,忽地跳下台去。他大吼一聲:「小心了!」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向一名少年身上拍去。

那少年唇紅齒白,個子不高,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機靈勁,一雙眼睛更是炯炯有神。

少年正在演練長槍,使到一個「金雞獨立」的架勢,聞言雙腿一蹲,大喝一聲,不避不退,當頭一槍向徐彪扎去。

徐彪右手反手向外一拍槍頭,隨即一把撈住槍桿,「嗨」地一聲連人帶槍往懷裡拽。

「徐震加油!徐震加油!」其他孩子已遠遠地圍成一個圈。

徐震就勢一滾,已棄槍奔入徐彪的懷裡,雙拳由下而上,衝擊徐彪的小腹。徐彪左手向下一壓,已擋住了徐震的雙拳,同時右手持槍,向下一掃,向徐震的腳下抽去。

徐震猛地躍起,雙手成「雙峰貫耳」之勢,向徐震的胸前砸去。

……

半個時辰之後,等到徐彪喊停,徐震已灰頭土臉的不知摔了多少交,一身練功服也皺巴得不成樣子。

徐彪負手而立,孩子們很快站好了隊。

「還有一個月就到紫陽宗的招生大考了!我希望你們能再加一把勁!明不明白!」

「明白!」

「解散!半個時辰之後,所有人教場集合。」徐彪威武地揮了揮手,解散了校場上的孩子。

他向前緊走了幾步,拉住徐震的衣袖,幫他整了整衣服:「三兒,你今天又有進步!」

這是他的三子徐震,今年剛滿十一歲,是他最小的一個兒子。徐震還有兩個哥哥,他的大哥徐超,是個過目不忘的天才,無論學什麼都特別快;他的二哥徐冀,武勇更勝其父,生得虎背熊腰,十幾歲就長得比父親還高,更是天生力大無窮。這兄弟二人都通過了紫陽大考,現在紫陽宗修行,很少回家。

在神風郡,或者說在整個柳州,你可以不知道大唐當今皇帝是誰,可以不敬畏官府,但你絕對不能不尊重紫陽宗。在這百年中,無論是剿滅各路妖魔、還是大唐國平定天下,哪一件紫陽宗沒在背後出過力呢?

柳州的少年們,哪一個不是以加入紫陽宗為榮。

徐震也不例外,剛吃完早飯,把嘴一抹,碗一推他就急道:「爹,我下教場去了。」

這教場,乃是村裡教授功課的場所。紫陽宗的規定:「凡立志加入紫陽的弟子,年齡不得超過十二周歲,只能修鍊外功打熬力氣,不得修鍊任何內勁功法,須能讀書識字。」所以整個柳州,校場和教場是每個大型村落的標準配置。

看著兒子一蹦一跳地離開,徐彪不由地嘆了口氣,幾下扒完了早飯,端碗向廚房走去。說來可憐,自從十年前孩子的娘去世,他又當爹又當娘地好不辛苦。好在頭兩個兒子已經長大,最小的這個眼瞅著也到了快要獨立的年頭。

這柳州大地,男子年滿十二,如果沒有加入紫陽宗,一般都會選擇學一門手藝或是在家務農。所以十二歲,也就成了兒童和少年的分水嶺,而每年一次的紫陽大考,也就成了男兒的一塊試金石。選上的,則加入紫陽宗,出人頭地;落選的,則踏踏實實學一門手藝,平平凡凡地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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