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都是命啊
第19章都是命啊
「李科長，今天你怎麼有空來我這兒？」葉歡很意外。
自從4個月前，廠裡面派人過來慰問一次以後，後面就沒有來過人了。
「小葉同志，今天我來找你，的確有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廠裡面的司機老馬？」
「馬大哥，我記得，一個挺熱心的人，我那次出事還是他半夜趕過來送我去的醫院。
這都好久沒有見到他了，本想著請他喝個酒什麼的，但你也知道我現在瞎了，找不到他家。」
葉歡翻了一下回憶想起了的確是有這麼一個人，而且可以說得上是一個好人。
而且以前在廠里兩個人還算得上是很要好的朋友。
當初的葉歡剛進廠的時候，這個老馬也幫了很多的忙。
「沒機會了。」李大志嘆了口氣說道。
「什麼叫沒機會了？他被調走了嗎？」
葉歡好奇的問道。
「唉，都是命啊！就在昨天，老馬帶著他媳婦兒為我們後勤科去採購一些糧食和菜，沒成想半路上出了車禍，車翻了。
他媳婦兒當場就沒了，老馬堅持到了醫院，跟他兩個兒子說了一句話，也走了。
他們這兩夫妻倒是走得乾脆，可是留下4個小崽子，最大的16歲，最小的還不到6歲。
這該怎麼活呀？」
說著說著李大志的眼淚都出來了。
葉歡聽著也感覺到很壓抑。
這個年代用一個字來形容的話，那就是窮。
葉歡上一輩子是父母雙全，日子雖然不富裕，但過的還算行。
不過他這個身體的那些記憶，始終是影響著他的。
這個身體是一個孤兒。
雖然，這對便宜的父母也是在三年前才去世的，但那日子也非常的難過。
更別說4個娃，最大的也才16歲。
老馬這4個孩子可憐啊。
「那廠裡面是怎麼說的？」葉歡問道。
「廠裡面算他們工傷，畢竟不是在一線崗位死的，所以撫恤金給了他們生前10個月的工資，總共兩人加在一起是720塊錢。」李大志吐出了一口煙，緩緩的說道。
「這也是沒辦法，畢竟現在的政策就是這樣，廠裡面也算是依照政策辦事。」
關於這一點，葉歡也很理解。
這老馬夫婦兩人是在採購的路上翻了車，廠裡面能給他們算工傷也算不錯了。
本來在這個年代只要不是在車間受傷的，都不算是工傷。
他們兩個可不像葉歡自己。
葉歡當初是為了保衛集體財產和歹徒搏鬥，眼睛瞎了。
如果當初的葉歡死了的話，那就叫因公犧牲。
如果葉歡有後代，廠里還有上面，都會保證這個後代直到成年為止，並且還會安排工作。
這也是葉歡現在還有這麼好的待遇的原因。
如果當初葉歡就跟這老馬夫婦一樣，是幫著後勤部去買個菜，在路上被車給撞了，然後眼睛瞎了。
廠裡面會辭退他，並且補給他一點工資，就是這樣簡單。
不要說沒人性，不人道。
每一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局限性，這個時代就是窮。
工作崗位都是有限的，如果你沒有能力，你在這個崗位上就待不下去。
一個瞎子註定不可能當保衛員，更別說保衛科科長。
「我們後勤科的同志大家都湊了點錢，想要給老馬的幾個孩子，然後我想起來老馬生前和你也是朋友，看看你這邊能不能也出一點。」
葉歡二話不說，從自己的兜里掏出100塊錢，交到了李大志的手上。
「我也是個孤兒，我知道孤兒有多麼不容易，更何況那幾個孩子年紀都還很小，他們的爸媽走的這麼突然，他們肯定會感覺天都塌了。」
「老馬有你這個朋友，他這輩子算是沒白活。」李大志握著錢的手，分明已經開始顫抖了。
這可不是一點點，這是100塊。
整個後勤科12個人才湊足了36塊8。
要不是生死之交，能拿出這麼多錢來嗎？
「李大哥，老馬以前總是請我去他家喝酒，但一直以來也沒有機會，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住哪，剛好今天也有時間，要不你帶我過去，我想探望探望那4個小孩。」
可能是受原本這個身體的記憶影響吧，葉歡現在突然感覺情緒很低落。
兩條人命。
720塊錢。
4個孤兒。
這都是命啊，他們命不好。
「那倒是行，剛好我也要送錢過去，你要去的話那就一起吧。」
李大志這次來的時候是騎著自行車的。
剛好可以帶著葉歡。
「小葉你這可夠重的呀，我這腿蹬自行車都蹬腫了。」
李大志開著玩笑說道。
「我也算是個習武之人，比一般人是要沉一點。」
「這倒是真的，就我們廠裡面沒有一個身手有你這麼好的，就算是二車間里那個大壯，1米9的大高個，跟鐵塔似的，平時凈惹事，但見到你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李大志回憶起來以前葉歡在廠里的那些事兒了。
「那是以前年輕，不懂事兒，當初剛進場的時候，這個大壯就挑釁我，揍了他一頓以後他在我面前一直都這麼老實。」
兩人從城東來到了城南，最後在一個一進的四合院門口停了下來。
「就是這兒了，我們進去吧。」
兩人下了自行車，李大志把車子給鎖好，然後一同進入了四合院。
老馬夫婦已經發喪了。
不過這個年代不允許披麻戴孝或者掛什麼白布之類的東西。
所以院子里看起來和往常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4個孩子都在屋裡。
這是一間大屋，差不多有60個平方被隔成了兩間。
外面既是客廳又擺了兩張床。
4個孩子此時都盤腿坐在床上，雙眼無神。
在他們的眼中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