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這一次的請安以嫻妃敗退作為落幕，江月璇一個「東太后侄女即將入宮為妃」的消息炸得眾人頓時都沒心思再聊天扯皮了。正好江月璇自己也沒什麼跟他們好聊的，便直接示意自己乏了，叫他們都退下吧。

等走出慈寧宮，皇后直接冷了臉，敲打了嫻妃一番。低位妃嬪見狀遠遠站著看戲，自己卻是不敢過去的，人家嫻妃再怎麼好歹也是個二品妃，他們可招惹不起。

「娘娘，您今日直接將慈安宮那邊的消息說了出來，只怕……」姑姑扶著江月璇朝小花園走去，臉上滿是擔憂。

東太后那邊本就和自家娘娘不對付，這次娘娘又把這人要瞞著的消息提前散布出去了，想來那頭定會再記一筆仇。就是不知道那位這回又會鬧出什麼動靜來，人家畢竟是皇帝的親生母親，慈寧宮這邊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江月璇卻輕笑一聲：「若她要鬧，就叫她侄女進不來宮裡，你當皇帝樂意納他那個表妹呢？」

雖然東太后一直宣稱皇帝與她那侄女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這話也只能騙騙傻子，難道還真有人會信？東太后當初是怎麼上妃位的？還不是主動送了自己兒子去給當時的太后撫養，太后和先帝為了補償她才封了妃。

早年先帝還沒意識的自己子嗣單薄，東太后懷孕算早的，所以生下來的孩子其實並沒有多麼精貴。直到後來先帝膝下孩子只那麼三兩隻，才有了但凡有子皆可封妃的規矩。

新帝也是個促狹鬼，說什麼有子嗣的太妃可以允許被兒女接出宮奉養，結果一個皇子守皇陵去了，太妃也被發配過去陪著；另一個皇子貶為庶人了，這個太妃便同樣被送去和兒子當了一對貧苦百姓；剩下那個太妃好點，考慮到她女兒和親在外，賜了一座宅子叫她自己當家做主頤養天年。

總而言之，新帝也是個頗有些記仇的傢伙，背地裡憋的壞水不少。現在東太后蹦躂著沒收拾，但賬還是一筆筆記著的，就等哪天清算了。

很難說他現在是否已經開始動手了，畢竟他經常做一些很隱晦的小動作，並沒有那麼容易被發現。而這次的侄女進宮事件，就是個很不錯的機會，可以打擊東太后的氣焰。

姑姑聽了江月璇那番話，也跟著舒展了眉目：「是了，陛下從小在先太後身邊長大，與生母並不親近，也沒有接觸過幾次。既然如此，又何來的機會同那家表妹青梅竹馬呢？」

要說青梅竹馬，其實當今皇后才是真正的青梅。她娘家和先太后是同族，雖然並不是一支的，但從小卻時常隨母親進宮探望太后，非要找個青梅竹馬的話，也就只有皇后能勉強入選了。

只可惜帝后之間彷彿並沒有太多親愛，就像原主與先帝一樣，只有相敬如賓而已。若非如此，皇后也不必把一個所謂的表妹放在心上了，她不怕那表妹進來分寵，卻怕表妹仗著東太后撐腰奪權。

「皇后也是個可憐人，上一回那胡答應的事情可把她嚇壞了吧？」江月璇隨口提了一句，「這些日子她管理後宮也是辛苦，你著人去庫房裡挑些好的滋補品送去吧。」

胡答應便是那個穿越女，原本是嬪位，因為惹了厭棄死後貶為答應，草草下葬。姑姑並不是很明白江月璇的意思，但還是乖乖應下了。

先帝後宮爭鬥不算激烈，有帝王敬重的原主過得還算滋潤，也不用使什麼陰謀詭計，這就導致眾妃嬪普遍沒那麼聰明伶俐。原本新帝後宮里的這些女子也沒那麼多小心思的，但上回的穿越女搞得眾人草木皆兵，逼著自己成長起來，這才連請個安都弄出一副暗流涌動的架勢。

是以慈寧宮這邊的眾人沒懂江月璇忽然對皇后示好的緣故，可皇后本人卻是立刻明了過來。她看著那送來的許多珍貴藥材，總算重新展露了笑顏。

皇後身邊的陪嫁宮女也是機靈人，連忙討巧道：「娘娘這下便不必憂心了，西太后願意為您撐腰，那齊家姑娘即便入了宮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來。」

「就你聰明。」皇後點了點她眉心，「這話不許在外頭亂說，免得給太後娘娘惹來麻煩。」

「奴婢曉得呢！」宮女笑嘻嘻地躲開了。

沒錯，江月璇送這些東西過來，就是為了表達一個意思：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雖說東西兩宮本就不對付，按理說她倆應該是天然同盟才對。但看今天江月璇不願送侄女入宮的架勢，顯然是不想沾染是非只願清靜度日的樣子，所以皇后並不能肯定她到底願不願意幫自己。

現在有了準話，皇后就一點不擔心了。不過她不能叫別人看出她和西太后已然決定聯手，因而當即就派人去嫻妃宮中，以其苛待低位妃嬪為由訓斥了一番。

原本還在奇怪太後為何要無緣無故給皇後送東西的眾妃嬪頓時瞭然，原來太後娘娘這是對嫻妃有了意見，叫皇後代為出手整治呢。

嫻妃剛回宮才坐下喝了兩盞茶，撫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大喘氣。結果沒一會兒便來了坤寧宮的管事姑姑，抓著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是一通訓誡，她險些沒當場砸了茶盞。

等人一走，看身邊只剩下心腹守著，她再也憋不住諷刺了一句：「她可真是能屈能伸，前腳討好了『東』太后，後腳又巴巴為西太后解憂，牆頭草都沒她轉得利索！」

東太后西太后這說法還是皇后自己想出來的呢，不過在外人看來皇后並不是被聖母太后折騰煩了為求脫身才想出這個。至少嫻妃是不這麼認為的，她覺得皇后就是想討好東太后而已。

原以為皇后已經站隊了，不成想一個齊表妹就讓她倒向了另一邊。且看著吧，慈安宮那頭才不會放任她這樣脫身呢。

心腹聽著不敢反駁，心裡卻覺得自家娘娘想岔了。皇后可沒有明顯倒向過哪一邊，而且叫她看來，依附誰也不能依附東太后那個蠢的，那又不是皇后的親姑母，還指望東太后能幫她不成？

當天下午，東太後果然發難了，叫了自己身邊的嬤嬤去責問了皇后是怎麼管理後宮的，為何現在才發現嫻妃苛待低位妃嬪。實際上也不過是藉機發難敲打皇后，讓她看清楚誰才是最不能惹的而已。

而所謂的嫻妃苛待低位妃嬪，其實只是嫻妃今日在太后寢宮外頭等待時，故意壓著不叫給自己請安的貴人免禮起來而已。要不是皇后提前到了叫起，那貴人怕是得跪上小半個時辰。

東太后哪有那個好心幫貴人出頭，皇后也沒有這種爛好心，她能幫對方提前結束跪拜已經算是仁慈了。

接到了慈安宮這邊的問責，皇后一點不慌，她早有準備。東太后氣量狹小，一點小事都非要掰扯清楚，這一幕並不出她所料。

只聽皇后不卑不亢地為自己辯解了一句：「臣妾不敢欺瞞母后，這嫻妃平日里素來和善，叫臣妾都被其給蒙蔽了。西太后那邊也提了這事兒，臣妾十分惶恐，趕忙著人去調查了一番，日後定不會再出岔子。」

她也沒認罪，鍋全部推給嫻妃，免得太后借口她管不好後宮把權柄奪走，留給齊家表妹。但她也明確說了，是西太后提了這事兒她才不得不管的，作為皇后總不能違背太后的命令，只能誠惶誠恐地下去操辦。

嬤嬤聽了這話還算滿意，確定皇后這次突然幫西太后出氣並不是因為站了隊，只是被逼無奈。回去后也勸了東太后兩句，讓她不要在這個時候太過敏感，萬一真惹怒了皇后，只怕齊小姐入宮一事會徒生波折。

東太后聽罷覺得有道理，侄女入宮之前她是得低調些，免得那些傢伙故意整幾齣意外壞了她的大計。可她能放過皇后，卻咽不下消息提前暴露的這口氣，不給慈寧宮那邊一點教訓她怕是飯都吃不香。

就在東太后絞盡腦汁琢磨怎麼報復江月璇的時候，新帝忽然派太監過來通稟，說是晚上要陪母后一同用膳。

皇帝要是過來用晚膳的話，那吃完再去東太后那裡請安就很晚了，也不能留下多說幾句話。他這是故意來慈寧宮躲懶呢，免得被東太后纏著半晌無法脫身。

不過這次太監總管的徒弟來傳話時，還多加了一句關懷的話，代天子詢問太後娘娘今日身體是否無恙。若嫌棄妃嬪們吵鬧，便可叫他們少來慈寧宮叨擾。

「皇帝有心了。」江月璇聞言微微挑眉，「那便將一旬一次的請安減到一月一次罷，叫皇后自己看著每個月的哪個日子方便過來，哀家這兒都成。」

皇帝主動示好，看來晚膳時分有事相求。

正好，她也有事相求，他倆互相成就，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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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得寫戰鬥小劇場了，決定光明正大地偷懶，嘻⊙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