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您看起來可真小，只有一米七八嗎？」

「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尺寸的衣服，給您是第一個。啊，這麼一想，我真幸福。感謝陛下沒有喊來其他設計師。」

簡點擊終端，手上做了一個拉開的手勢。

何昔樂面前瞬間亮起一道淺藍色的線。

這位設計師顯然是個話癆，他邊給何昔樂量尺寸，邊感慨：「你們人類的手臂摸起來也很軟，骨架那麼小，甚至沒有第二特徵！天哪，人類究竟是什麼神奇的物種？」

說完，簡感受一股視線，發現侍衛在看著自己，這才意識到剛剛的話有一絲不妥。

他抬眸看了眼何昔樂，見何昔樂並未生氣，眼中不由染上一絲笑意。

人類的脾氣也挺好。

簡不搭理那名侍衛，繼續調侃道：「不過對於我們這些設計師來說，這可不是一件好事。這樣的衣服設計起來雖然簡單，但也會讓那些在第二特徵上有獨特設計靈感的人失業。」

何昔樂老老實實站著，任由簡擺布。

他聽簡說話，絲毫不覺得煩，聽到有些地方，還會認認真真點頭回應。

不過，對方量尺寸時，不可避免會碰到何昔樂的身體，而簡應該是個心大的人，也或許是仗著面前的人類太過弱小，他並不認為順手捏何昔樂兩下是不恰當的舉動。

何昔樂總感覺自己像是個洋娃娃，被來回擺弄。

他的耳廓紅的像是要滴血。

侍衛站在一旁，突然說：「簡先生，您當年給陛下量體時，可沒有這麼捏來捏去。」

簡的手一頓。

他不悅道：「就你話多。」

不過接下來，簡的行為果然收斂許多。

很快，他將終端收起來，似乎是量好了，看著何昔樂的目光，頗有些戀戀不捨：「閣下，我會儘快做好兩套常服，先給您送過來，供您日常穿著。」

何昔樂眼睛一亮。

他現在身上的這身衣服，雖然用剪刀剪過，但畢竟太過寬大，稍微走一走路都漏風，讓人非常沒有安全感。他抿唇一笑，說：「謝謝簡先生。」

簡立刻捂住自己的心口。

雖說他們星際的人，在成年後也會成為這幅與人類相似的模樣，但其實雙方還是有很大不同的。他們身材高大不說，臉型也不如何昔樂這般標誌，身材更是參差不齊，比如有些人，上半身足足兩米，腿只有半米，完全不如何昔樂這樣的身材好看。

更別提，他們的身上一般都有第二特徵。要是第二特徵不那麼明顯還好，但如果非常不幸，第二特徵在身體上佔比很大，就悲催了。

簡的祖輩是一名貴族，所以知道的多一點。

幾百年前，律法還沒有現如今這麼完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從貴族中興起了一股潮流——為了更迎合眾人眼中的審美，貴族豢養長得精緻漂亮的奴隸，通過手術將他們的第二特徵去掉。

處在攀比氛圍中的貴族，身邊容貌精緻，無第二特徵的奴隸變得愈發多，並逐漸流傳至平民中。

後來眾人發現，失去了第二特徵的人，通常也會失去自己在基因方面的特長，並在大約五年後死去。哪一年，大批的公民死亡，使當時的帝國陷入恐慌。

終於，在兩個月後，陛下將有關於第二特徵的內容寫入律法，將去除第二特徵的手術視為犯罪，才制止了這一切。

簡而言之，沒有第二特徵，長相精緻，且身材嬌小完美的人類，簡直就是長在了他們種族的審美點上！

簡拿起何昔樂的手，微微彎腰，輕輕在何昔樂手背上烙下一吻，他笑眯眯說：「不用客氣，為閣下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何昔樂：「！！！」

吻、吻手禮？？？

國外確實有這樣的禮儀……沒想到這裡也是？

那他是不是不能躲？

何昔樂有些茫然，正想著，侍衛衝過來，一把攥住何昔樂的手腕，將何昔樂的手抽出來。

他警惕看向簡。

「簡先生，您現在可以走了。」

簡：「好吧。其實不用你說，我也會離開。」

他再次看向何昔樂，「回見，小可愛。」

為了儘快看到這名叫何昔樂的人類穿上他設計好的衣服，簡沒有任何遲疑，飛速離開宮殿。

何昔樂和侍衛面面相覷。

何昔樂試探性道：「剛剛……」

侍衛輕聲說：「何昔樂閣下，您剛蘇醒，對我們帝國的情況可能不了解。只有一些偏遠的小城鎮，或許還保有吻手禮，或者親吻臉頰的禮儀，但帝國為了防止某些人的私yu，已經將那些禮儀淘汰，我們現在使用的是握手這種相對有界限感的社交方式。」

他提醒，「如果下次再有人這樣占您便宜……咳，我是說，再有人這樣對您，您可以直接嚴詞拒絕，如果那個人依然執意如此，您還可以選擇報警。」

何昔樂：「……好的。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萬萬沒想到！

真相竟是如此！

侍衛忍不住伸手，在何昔樂的頭頂上揉了一下，又起身去拿了濕巾，將剛剛簡親吻過的地方擦乾淨，之後，他退出房間，站在門口，說：「閣下，我會始終站在您門外，如有需要，可出門喚我，或在終端上的聯繫人處，找到一名編號131686的侍衛，這是我的永久編號。」

何昔樂之前問過侍衛的名字，侍衛卻說，他們從小在宮殿內長大，從來沒有名字，只有編號。

何昔樂點頭：「好的。」

房間中只剩下何昔樂一人。

何昔樂沒有浪費時間，他坐到板凳上，點開臨時終端。

之前看的科普視頻還沒看完，何昔樂開始補課。

一個小時后，他按照教程指示，第一次嘗試進入星網。

星網相當於網路中的一個具現的遊戲世界，是星際社會的幾乎所有人，每天都會登錄的休閑娛樂軟體，上面的一切都非常真實，只是都由數據組成。玩家可以在上面暢快的使用機甲作戰、玩各種各樣的遊戲、網購、品嘗美食等等。

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做不到。

「叮——檢測到您之前未登錄過星網。」

「請前往設置您的虛擬人物形象。」

展示在何昔樂面前的，是一片空曠房間內的鏡子，鏡子里是何昔樂此時的樣貌。視線左邊一列，顯示了可以調整的人物數據範圍。

何昔樂想了想，沒有調整，他點擊面具效果。

霎時間，角色戴上了一張大大的面具，將他整張臉全部包裹。

不過何昔樂的視線並不受限。

他滿意地點點頭。

——何昔樂之前躺在博物館內，被展覽了足足十年時間。身為珍貴的，宇宙僅此一例的藏品，基本上所有來過帝都的星際人，都到博物館內圍觀過何昔樂，所以網路上肯定也會流有照片。如果他將自己的本來樣貌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肯定會被人認出來。

何昔樂只想體驗星際生活，不想被圍觀。

他設置好基本著裝后，點擊進入星網。

眼前一晃，何昔樂再回過神，已經從之前的空間轉換到一條街道上。

街道兩旁和地球的商鋪差不多，一間間並排而立，賣什麼的都有。

「好吃的烤魚——天然無污染，要試試嗎？」

「嗯？小朋友？嘗嘗這個糯米餅吧，自家做的，保證好吃。不好吃不要錢。」

「新進的虛擬機甲，質量保證！打榜首選！」

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叫賣聲。

何昔樂微微睜大眼睛，在周圍好奇地看來看去。

星網的數據大多根據使用者本身收集，如果使用者沒有特殊要求，星網並不會擅自更改，所以這裡的一切，對何昔樂來說，依然很大。

他的身高引來一部分人注意，但面具在臉上戴著，再加上何昔樂是臨時終端，會有標識，眾人看到何昔樂，只以為他是未成年的小孩，故意捏了一具人類的身體，來星網上體驗生活。

「哪兒來的未成年小孩？哈，這麼一看還挺可愛。」

「來，讓姐姐摸一把。」

何昔樂臉上微紅，躲開揉過來的手。

周圍的人看不到何昔樂的臉色，但明白他的舉動，見狀都忍不住笑起來。有人打趣道：「行了，別老欺負人家小孩子，萬一他有心理陰影了，以後成年，不願意再來星網，和社會脫節怎麼辦？看到時候人家家長不直接來找你的麻煩！」

「怎麼會呢？要是他們來找人，那我當場就是一個下線，誰也別想找到我。」

「真狗啊你。」

何昔樂也忍不住抿唇笑起來。

之前要摸何昔樂腦袋的人始終看著何昔樂，她輕嘆一聲：「好奇怪啊，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他就覺得很親切……來，小朋友，姐姐給你買個糯米糍吃？」

何昔樂忙搖頭：「謝謝姐姐，不用了。」

星際的人三十歲才成年，面前的這位身材高挑的小姐姐，年紀肯定比何昔樂大，何昔樂喊她一聲姐姐並不違和。

雖然在這些星際人看來，才區區十九歲的何昔樂並未成年，但在地球上，十八周歲以上的成年人，已經是完全行為能力人。

再讓何昔樂假裝小孩子騙吃騙喝，他還真拉不下去那個臉。

「唔，他好乖啊！不吃我買的東西！是怕姐姐是壞人吧？哈哈哈。」

「雖然看不到臉，但感覺真可愛啊，也不知道哪個家族生的。只希望不要被第二特徵毀了。」

「第二特徵，唉……」

「別說那種喪氣話。」

「小朋友下次再來找姐姐玩呀。」

何昔樂眨眨眼，禮貌告別眾人，開始在四周閑逛。

一旁小吃店的叫賣聲散發出來的香氣，勾得何昔樂肚子咕嚕嚕叫起來，他眼巴巴看過去。但奈何星網上的貨幣與現實掛鉤，實行一比一的兌換比例，而現實中，何昔樂是個吃陛下軟飯的。

——他根本沒錢購買。

嗚嗚嗚，要快些賺錢，爭取實現買小吃自由！

何昔樂握拳。

逛完一大圈，時間已經不早。

何昔樂決定早點將打工提上日程。

他在星際中熟悉的人不多，目前最有好感的，一個是之前的刑隊長，一個是站在門外的侍衛，不過何昔樂猜測，如果他跟侍衛說了這件事，侍衛很可能會將這件事彙報給聞寄與陛下，何昔樂不想再麻煩聞寄與陛下。

他點開通訊錄，找到刑隊長的對話框。

「刑隊長，您好，我是之前那名博物館的藏品何昔樂，請問您現在有空嗎？我有點關於工作上的問題想和您諮詢一下。」

打完這行字，何昔樂看著自己的介紹，有些窘迫。

這樣的自我介紹，好似有點太硬核了……

不過卻可以讓對方很快速回憶到自己。

只要達到目的就行。

何昔樂放寬心。

刑隊長似乎在忙，短時間內並沒有回復，何昔樂不想浪費雙方時間，又打字：「請問在星網上，有沒有像我這樣的人類適合的工作呢？」

這行話打過去，何昔樂有些忐忑。

他之前查過部分資料。

在整個被命名為海欣娜的宇宙中，科技文明比地球高出許多，曾經批量生產的機器人替代了大多數的勞動力，導致無數人失業。

不過，這裡的人們擁有的強悍體魄，智慧，第二特徵衍生出來的種種特異功能——例如遠超於人類的嗅覺，聽覺，視覺……有時候甚至是第六感，以及駕駛機甲的能力等，都是那些機器人無法替代的。

但體質僅僅只有E，戰鬥力F，身為人類，沒有任何BUFF加成的何昔樂，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唉……」

何昔樂輕嘆一口氣。

「小朋友。」就在這時，一名笑眯眯的男人出現在何昔樂面前。

他一身西裝革履，明明是精英打扮，但不知道為什麼，笑容卻讓人覺得十分油膩，何昔樂看到他后，忍不住後退一步。

他正要離開，突然聽男人在身後說。

「誒——別害怕啊。」

男人追上來，似乎怕其他人聽見，壓低了聲音，「我可不是什麼壞人，就是個兼職在星網上賣貨的。既然上了星網，那你應該知道一點最新消息，那名獨一無二，在帝國中心博物館展覽，來自蔚藍星球的人類藏品，昨天心跳神奇復甦，睜開了雙眼……」

何昔樂腳步一頓。

男人一看，心道有戲，用一種「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說：「小朋友，來叔叔這裡啊，叔叔有他的高清小視頻喔~」

何昔樂：「？？？」

什麼？？

高清小視頻？？？

何昔樂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

他還有這種東西流傳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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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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