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我不過是個,守燈人。

第三章 我?我不過是個,守燈人。

只是沒想到,這女鬼,竟然是在冰中!

這個女鬼,一襲白衣,一頭長發,正盤腿而坐。

她雙眼微閉,一手扶額,單肘觸膝。雖看不清面目,但面容沉靜,彷彿正在冥想。

冰壁通透純凈,女鬼白衣如華,竟絕美如同琥珀。

雖不知這女鬼,在冰中待了多久,但她的面容鮮活。彷彿下一秒,她就會站起來,走出冰牆。

牛大心中恐懼,顫著聲音大叫起來:「二妮,快走。如果這女鬼活了,出來找我們算賬可怎生是好?」

二妮卻不為所動,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冷聲道:「她能活?大怕沒那個機會了。」

說罷,二妮伸手向虛空一招。

隨著一聲清鳴,清冽冽的飛劍出現在二妮的頭頂,將冰壁照得大亮。

那傳說面目猙獰的女鬼,面色雖蒼白,卻是烏髮紅唇,眉如遠黛,當真是一副傾國傾城貌。牛大竟一時看得呆了。

但這傾城傾國的美貌,牛大還沒有看得真切,只聽砰一聲,冰壁上,竟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牛大大驚,定睛去看。

只見竟是那青色的飛劍,在二妮的操縱之下,狠狠地向著冰壁刺去。

「你這是做什麼?」牛大好生奇怪,忍不住問道。

「這冰壁里封的,是個妖物。」二妮一邊小手掐訣,上下翻飛,一邊朗聲道:「今日我是替天行道,將這妖物就地正法。省得將來她逃將出去,為禍人間。」

「妖物啊?」牛大望著冰壁之上,越來越密集的裂痕,不知為何,心中卻莫名地生出一絲惋惜來:「真是可惜。」

這份惋惜,卻絲毫不能改變,冰壁在飛劍的重重重擊之下,即將崩塌的結局。

冰壁上的裂痕,發出可怕的崩裂聲,大片的冰塊,掉落下來。

二妮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她手中的動作驀然一停。飛劍也突然停止了重擊。

二妮狠狠地盯著即將破裂的冰壁,將右手撤回到自己胸前。她的臉上,出現從未有過的凝重神色。彷彿這最後一擊,需要用盡全力。

只見她嬌喝一聲,周身騰起詭異的紅色光影,令人窒息的威壓噴薄而出。接著二妮手捏劍指,決絕向前一指。

飛劍突然青光大盛,發出尖利的嗡鳴聲。

隨即,飛劍帶著雷霆之勢,風馳電掣地,向著搖搖欲墜的冰壁擊去。

但是,一擊之後,這搖搖欲墜的冰壁,依舊搖搖欲墜,卻沒有半點傾覆之意。

二妮大奇,想要立即收回飛劍。

她卻發現,飛劍竟然不見了蹤影。

而冰壁前方,赫然多了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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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輕人。

一個長得挺好看的年輕人,一身深藍色勁裝,長身而立,背上背著一把閃耀著美玉般光澤的長劍。

他面如冠玉,眉目清秀,卻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更令二妮氣憤的是,這年輕人手中,竟輕飄飄地,拿著那把青色的飛劍。

飛劍此時,黯然無光,如同一把鄉間野外的小破刀。

年輕人手中拈著這把小破刀,彷彿拈著一朵毫無分量,無關痛癢的野花。

年輕人隨意地晃蕩著飛劍,挑著眉,一臉嫌棄的樣子:「這麼個小東西,戾氣太重,不妥,不妥……」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二妮尖叫起來:「你好大的膽!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招惹我?」

年輕人,終於將視線從飛劍上移到了二妮身上。但他的臉上,出現了更加嫌棄的表情:「你是誰?與我何干?不過是個小屁孩,十指沾血,還這麼聒噪,真不討人喜歡。」

二妮據說不討人喜歡的小臉,氣得發綠,顯得更加不討人喜歡了。她惡狠狠地道:「你不知道我也罷。很快便會讓你知曉我的厲害!」

說罷,二妮向前兩三步,騰身而起,雙手交錯,向年輕人攻去。

年輕人眉頭皺了皺,面上的厭惡之色更重。

他向後連退兩步,也不還手,只是快步躲閃二妮的雙掌。

年輕人身材瘦高,甚至有些單薄。但是他的身形靈活,動作飄忽。彷彿他並不是在躲閃,而是在山水之中的游弋,頗為順心隨意。

二妮粉嫩胖乎的小手,正是拈花逗貓的年紀,此時,卻用來取人性命。她的十指尖利,招式果決,招招抓向年輕人的咽喉之處,狠厲陰冷。

數息之後,二妮已是氣喘吁吁,小臉通紅,顯然這幾招,是用了她的全力。

但二妮不但喘著氣,還瞪著雙眼。不但瞪著眼,還翻著白眼,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因為,這些呼呼生風的殺招,竟然,全部落空了。

年輕人的咽喉,白白凈凈,沒有一絲傷痕。更氣人的是,他那身深藍色的衣服上,也沒有半分破損,連點塵埃也沒有沾染。

年輕人依然笑嘻嘻地,望著氣呼呼的二妮。

太不給二妮面子了。

簡直就是嘲笑!

二妮深吸一口氣,臉上竟又現出了天真爛漫的笑意。她望著年輕人,呢喃軟語般地道:「你可知,剛才我一共拍出了十二掌。這十二掌,喚作十二追,可是我的平生絕學。」

二妮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這彎彎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年輕人。她繼續甜笑道:「死在我這十二追下的,何止千人?如今,我倒是小瞧你了。」說罷,二妮臉上的笑意一收,冷聲道:「你究竟是何人?」

年輕人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道:「我?我不過是個,守燈人。」

二妮一愣,迷惑道:「守燈?」

年輕人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對啊,就是守著這盞油燈。」說罷,年輕人指了指冰壁前兀然孤立的如玉石台,還有那盞在偌大山洞中顯得楚楚可憐的豆大油燈。

一旁的牛大,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守著這盞燈作甚?難道這被凍在冰中的女鬼,還需要燈嗎?」

年輕人的臉上,卻出現了從未有過的肅然表情。他正色道:「洞中歲月孤寂。有這一盞明燈為伴,也是一點慰藉。」

二妮冷哼一聲:「果然。你是護著這個妖物的。」

年輕人瞥了一下嘴:「這個很明顯了吧。」

二妮一滯,語氣卻軟了下來:「小哥哥,我看你身手了得,很是欣賞。這山中歲月苦悶,忒不適合你。不如,你棄了這破燈,隨我下山去,尋個好前程,如何?」

「好前程?」年輕人竟然露出糾結的表情:「好前程,確實是人心所望。」

「但是。」年輕人突然臉色一沉道:「搖尾乞憐,背主求榮,那是狗做的事情。既成了狗,給個好前程,又有何用?」

「你!」二妮大怒。一張圓臉變得扭曲。她尖聲尖氣地道:「你不要得意。你可知為何那十二掌,被稱為十二追?」

不等年輕人回答。二妮又疾聲道:「十二追,是將綿長掌力,擊入章門、太陽、膝下、尾閭、百會、啞門、神庭、睛明、風池、人迎、巨闕、氣海十二個穴位。十二掌,其實掌掌追人性命。」

年輕人眉頭輕皺,暗提真氣,果然覺得穴位隱隱作痛。但周身真氣運轉流暢,根本沒有衰退之相。年輕人不由得心頭一松。這小丫頭片子,不過是誇大其詞,虛張聲勢罷了。

年輕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小妹妹,如今我這十二個穴位的真氣流轉,澎湃洶湧,比以前還強勁有力。你的什麼什麼追,我怕是等不到了。」

話音剛落,年輕人就發現,自己的經脈,果然真氣澎湃洶湧。不但澎湃,簡直如同洪水,帶著決堤之力,在體內橫衝直闖。自己的經脈,似乎寸寸斷裂。自己的十二個穴位,劇痛異常,彷彿要爆裂開來。

年輕人心中大驚,卻也立即心中澄明。這十二追,是將大量真氣,強行打入對方穴位。表面上是為他人做嫁衣,實則是水滿則溢,一潰而泄。

這一潰,果然如同洪水一瀉千里。

隨著全身劇痛,年輕人只感到無力感,滾滾而來。

十二個穴位,突然同時發出可怕的崩裂之聲。緊接著,大量鮮血,從穴位之處汩汩冒出。

年輕人頓時全身是血。

但是他咬緊了牙關,仍然站得穩穩的。

二妮冷笑一聲,向前一步,就打算繼續揮劍重擊冰壁。

這站得穩穩的年輕人,卻向前搶出一步,橫在二妮身前,擋住了身後的冰壁。

二妮眼中厲色一閃,冷聲道:「你已命在旦夕,何不退後一步?」

年輕人雖衰弱得如同那豆大昏黃的油燈,但他依然笑嘻嘻地:「既是守燈人,怎能後退?」

二妮臉上陰氣滾滾,聲音尖利:「既不後退,那就死吧!」

說罷,二妮右手決然一揮,向年輕人已經血肉模糊的前胸襲去。

這最後一掌,果然威力非凡。

這一掌,竟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一掌過後,整個山洞都地動山搖起來。

大塊的冰塊,胡亂地跌落下來,將站在不遠處的牛大,砸得抱頭鼠竄,吱哇亂叫。

這吱哇亂叫聲,頓時響徹山洞。

但在山洞中迴響的,不但有吱哇亂叫聲,還有二妮的尖嘯聲。

細細聽來,不是尖嘯,而是哀嚎。

牛大有些奇怪,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吱哇亂叫,定睛望向二妮。

只見二妮擊出的右掌,已經軟軟地耷拉下來,竟如同沒有骨頭一般,顯然已經折斷。

而這折斷的右掌,也彷彿並沒有擊中年輕人。

因為這隻右掌,正端端地被擎在另一個人的手中。

擎著這隻右掌的人,竟然彷彿從未見過。

又彷彿頗為相熟。

這人身形高瘦,一身白衣,烏黑如瀑的長發及腰。

赫然竟是那冰中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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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癲狂半生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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