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入魔都
掙錢嘛，不寒磣。
把滇南的產業都交接完畢，呂天明也沒有了其他事情可做，難得的清閑了一段時間。
不過也沒鹹魚太久，悠悠已經放寒假的時候，和林雅簡單商量過後，呂天明當即決定，等悠悠放假后就可以動身了。
魔都不比滇南，那裏水更深，更加危險，同樣上限也很高。
呂天明期待這種更大的舞台，也只有在這種舞台上，他才能感受到前世那種揮斥方遒的快感。
可今時不同往日，此時的他是新人，那就必須有新人的姿態，只有從底下一步步走上去，才能有揮斥方遒的資格。
這個過程，不會容易，註定充滿挑戰，但呂天明有着足夠的信心可以做到。
腦海中的記憶，就是他最大的底牌！
回想起剛重生的時候……
破舊的小區，呂天明仰頭望天，在垂落的夕陽下，淚流滿面。
他感覺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的自己在商場沉浮，揮斥方遒，一手建立了龐大的商業帝國，直至高齡93，方才閉上了眼睛。
死後的自己如浮萍一般，肆意飄零，他看到了悲拗痛苦的兒孫，看到外面大屏幕上對自己離世的報道……
呂天明肯定，那不是夢！
他清晰的記得每一分每一秒的事情，甚至連當初隨意瞟過一眼沒有放在心上的每一條無關新聞都記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確定，自己重生了！
顧不得幾個路人驚疑的目光，呂天明抹了一把淚水，以激動得有些踉蹌的腳步，最快速度爬上二十三棟的二樓。
203！
看着熟悉的門牌，呂天明握著鑰匙的手微微顫抖，擰動鑰匙本不需要多大力氣，可他手心卻全是汗珠。
深吸口氣方才推開房門，首先入眼的便是趴在老舊沙發上，拿着一個『遍體鱗傷』芭比娃娃玩耍的女兒悠悠。
小傢伙今年四歲出頭，粉嘟嘟的，衣衫下的手腳卻格外瘦弱。
看着小傢伙的背影，呂天明忍不住閉上眼睛，剛止住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
這一幕，他在夢中夢到了千百遍。
記憶之中的那年，妻子服藥自殺，小傢伙承受她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傷痛，抑鬱三年，一次出門時摔下樓梯，隨之而去。
這是呂天明這輩子最大的傷痛！
無論他之後賺了多少錢，達到什麼樣的高度，都無法忘卻和抹去的痛苦和遺憾，為此，他不知多少夜晚從夢中驚醒。
呂天明開門聲音很輕，但小傢伙還是後知後覺的發現了，回過頭來，當看到站在門口的呂天明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化作恐懼，幾乎是本能的朝沙發角落縮去。
呂天明面色一滯，伸手將眼淚擦乾，卻久久沒有放下來，捂著口鼻蹲了下去，彷彿這樣能夠讓那股窒息般的愧疚減輕一些。
蹲在地上調整了四五分鐘，小傢伙便躲在沙發角落顫顫的看了四五分鐘。
深吸口氣，呂天明努力擠出一個笑臉，在淚水的摻雜下卻顯得那麼難看，繼而試探著朝小傢伙走去。
悠悠年幼，思想格外簡單，她對呂天明的恐懼是因為往日的作為，可今天她卻感覺到，這個爸爸好像哪裏變了。
雖然依舊難掩恐懼，但也沒驚慌逃離。
行至沙發麵前，呂天明屈身蹲下，試探著握住了比同齡人更加瘦弱的一雙小手。
「爸……爸，你怎麼了？」
輕弱的喚聲，讓呂天明低下了頭，想哭的衝動再度襲來。
長長吸一口氣，呂天明抬起頭來。
「爸爸沒事，沙子進了眼，悠悠，爸爸以後再也不凶你了，你能原諒爸爸嗎？」
小傢伙年幼，哪裏明白這句話背後的心酸，但聽到保證，臉上還是放鬆了許多，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微微湊上前來，扶著呂天明腦袋，噘嘴對着眼睛輕輕吹了幾下。
「爸爸不哭，媽媽說吹幾下就好了，悠悠幫你吹。」
童真的言語，卻猶如颶風一般掃過呂天明的心，再也忍不住，伸手把小傢伙摟入懷中。
「悠悠真乖，是爸爸不好，是爸爸不對，對不起，對不起……」
呂天明呢喃著，臉上又一次濕潤。
「爸爸，你之後能不和媽媽吵架了嗎？」
「不吵了，再也不吵了！」
呂天明連連點頭保證，愧疚無以復加。
憶當年，自己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心高氣傲，可到了社會卻連連碰壁，自以為一身才華無人賞識，日漸消沉。
從心比天高到破罐子破摔，整天弔兒郎當混跡在街上，抽煙酗酒賭博，成了一個爛人，別人是十賭九輸，呂天明卻是十賭十輸，還不知悔改，自己輸光了就找老婆要，老婆不給就打欠條賒賬，欠了一屁股債，把家裏都揮霍一空，基本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賠了。
一無所有后還不知悔過，發酒瘋，砸東西，每天對老婆大喊大叫……
安撫住悠悠，呂天明迅速甩開雜念，上輩子妻女死後才大徹大悟，好不容易有機會再來一次，定要好好彌補她們才行。
抬頭看了眼眼牆上的掛歷，一八年八月二十日，呂天明心中升起一絲緊迫感，記憶之中妻子便是在這個月底服藥自殺的。
時間緊迫，他必須在這幾天內打消妻子自絕的念頭，這是眼下的第一要務，之後才能有機會進行彌補。
再有就是，悠悠已經到了入學的年齡，上幼兒園是她心心念念的願望，每次看到其他小朋友背著書包上學，眼中的羨慕無以復加。
既然回來了，也得抓緊時間賺錢，把小傢伙這個願望滿足才行。
「悠悠乖，爸爸過幾天送你上幼兒園好不好？」
「真的嗎？可是，爸爸，我們沒有錢了。」
聽到可以上學，悠悠激動得直拍手，又很快想到爸爸媽媽的情況，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萎靡。
呂天明看得心疼不已，保證道：「悠悠放心，學費的事交給爸爸，悠悠乖乖的等著上學就好。」
「太好了！終於可以上學了！」
小傢伙年幼，見他出聲保證，什麼都沒有懷疑，開心得歡呼起來。
看着女兒燦爛的笑容，呂天明也頗受感染，欣慰不已。
雖然現在他身無分文，但有着上輩子的經歷，他有充足的信心在五天之內，也就是幼兒園報名的二十五號之前湊足學費。
陪着小傢伙玩了一會兒，眼看到了六點，呂天明這才起身。
妻子在距離不遠的平安保險公司上班，每天六點是下班時間，不出二十分鐘就會回來了。
以前沒有機會，但現在呂天明只想好好彌補這個讓他愧疚大半輩子的女人。
有心想給妻子做一頓飯，可打開家裏的小冰箱才發現，裏面僅剩下兩個雞蛋了，除此之外什麼菜都沒有。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呂天明無可奈何，身上也沒有錢，只能暫時放棄這個想法，舀一小碗米把飯給煮了，力所能及的做一點小事。
出乎意料地，今天妻子回來的更早一些，呂天明剛把米淘好，就聽到有鑰匙開門的聲音。
身子微微一僵，呂天明從廚房回過頭來，恰好對上妻子錯愕的目光。
妻子姓林，單名一個雅字，兩人大學畢業一個月不到就結婚了，當年也是一樁佳話，讓人羨慕不已。
可惜如今……
林雅與呂天明同歲，生日也是一個月的，二十六歲不到，也算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然而此時的她，秀美過人的臉上卻帶着濃濃的疲憊，白嫩的肌膚也沒有記憶中那麼有光澤，簡單幹練的馬尾，眼中帶着一絲愕然，但很快又換成了自嘲，不再看呂天明一眼，唯有看向女兒時眼底才會柔軟。
看着妻子的面容，呂天明又感覺眼角有什麼東西在不受控制的想湧出來。
抬頭深吸一口氣，很想暴揍自己一頓，這麼好的女人居然不知道珍惜。
以前的自己，真是爛透了！
迅速將米淘乾淨煮著，呂天明回到沙發旁坐下，剛想開口說點什麼，林雅卻已經起身，從包中取出幾個膠袋裝着的簡單小菜走近廚房，完全不想和他說一個字。
氣氛很是沉重，連悠悠都察覺到了，安靜坐在一旁，看看爸爸，再看看媽媽，什麼都不敢說也不敢問。
呂天明伸手揉揉女兒腦袋安慰一下，也沒再着急，昨日的因，今日的果，想要改善關係任重而道遠，早該有心理準備才對。
林雅動作很快，不到二十分鐘，電飯煲剛跳菜就好了。
很簡單的兩菜一湯，青椒土豆絲，煎豆腐，以及一個番茄雞蛋湯，一個肉菜沒有。
端菜上桌，又等了兩三分鐘，林雅才開始盛飯。
並沒有置氣，連帶着呂天明的那一份也乘好，只不過一句話不說，如此模樣比不幫忙更絕望。
飯桌上沒有人說話，氣氛冷得像仇人一樣。
給女兒夾了幾筷雞蛋，呂天明簡單的應付了一下就放下了碗，移到一旁安靜看着娘倆。
「對不起。」
忍不住心中的愧疚，呂天明輕聲念叨。
聲音很輕，但娘倆都聽到了，可答覆卻很奇特。
「沒錢了，還要十天才發工資，預支不了，不要白費精力。」
答非所問，卻是讓呂天明心中愈發愧疚。
在林雅心中，每次自己態度緩和時，都只有一種情況，要找她拿錢。
「我不要錢，只是想跟你道個歉，以前的是我太混賬了，我不求你現在原諒我，只希望以後可以好好彌補。」
林雅抬頭看了一眼，垂下頭什麼都不說了，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類似的話，她聽了千百遍，希望早已經成了絕望，又豈會被三言兩語給打動。
呂天明也不奢求過多，言語總是蒼白的，唯有行動才更有說服力。
倒是小傢伙很認真，見媽媽不信，當即仰著小腦袋幫呂天明說話。
「媽媽，爸爸變好了，爸爸還說過幾天帶我去上幼兒園呢。」
單純的悠悠只想改變媽媽對爸爸的看法，卻不知這話非但沒有起效，反倒是讓林雅皺起了眉頭。
「做不到的事就別承諾，我不希望悠悠以後也變成一個滿口謊言的人。」
呂天明沒法反駁，現在的情況，他說什麼都是枉然，固有印象真的太重要了。
不過現在的他，已經不是昨日的他，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兌現！
「你放心，我不會帶壞悠悠，你也不用為學費操心，還有五天才是報名日子，我保證湊夠學費。」
九月份對林雅來說很不錯，公司經過一番考察，對過往幾年的兢兢業業很滿意，讓她成功接替了張世宇讓出來的位子。
工資漲了，工作壓力也減輕了，可以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家庭上。
悠悠上學也很開心，十來天相處下來，已然成了小夥伴中的大姐頭，每天放學回家都跟爸爸媽媽炫耀在幼兒園裏的事情。
呂天明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紅火，隨着松子糕的名聲漸漸打出去，終於進入了那些網紅主播的眼球，每天都有不少人慕名而來。
可惜的是，呂天明每天只賣三十斤左右的松子糕，完全供不應求，很多來晚的顧客都買不到，只能改天早早的過來排隊，以致於現在呂天明只要出攤都有大批的人在那等著，不到半個小時就把松子糕搶完了。
每天都是如此，已然成了良性循環，使得名氣越來越大。
自己的工作，孩子的學業，老公的生意，全都走上正軌，有時候林雅都覺得有些夢幻，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向著她的夢想前進。
然而，在十二號這一天，呂天明卻做出了一件讓林雅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在攤位面前貼了一張紙進行收徒，傳授松子糕的獨家做法，五千一位。
林雅就想不明白，眼下生意正紅火著呢，為何要平白無故的做這種事情，給自己製造競爭者，嫌錢太好賺了嗎？
按捺不住心中疑惑，林雅直接問了出來。
對此，呂天明也不隱瞞，坦誠的說出了心中的打算。
「松子糕製作方法太簡單了，哪怕我們不傳授做法，只要用心，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慢慢摸索出米花松仁果仁糖精這些配料的分量，到時候競爭者同樣會冒出來，與其如此，還不如我們主動收徒，還能賺一筆拜師費。」
「而且松子糕我只準備賣這個月，甚至都不會賣到月底，這東西好賣，但每天忙來忙去也就小几千塊錢，還是太慢了，恰好現在手裏有了些錢，我準備去投資其他事業去，這點蠅頭小利給他們沒啥大不了的。」
理是這個理，林雅也聽明白了，可依舊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呂天明的步子邁得太大了一些。
一天幾千塊的純利潤還嫌少，殊不知，她一個月也就才八千塊錢不到呢，這還是漲了一次工資的結果。
想到呂天明把這麼一個賺錢的生意說丟就丟，林雅就很不捨得，甚至想把工作辭了，自己接手過來做的衝動，反正這麼多天她都看在眼裏，早就學會了。
呂天明能夠看出妻子的心思，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吧，我暫時還不會丟開這邊，而且現在每天出攤只要半個小時就足夠了，夾松子也可以請人，有大把的人願意做，不會耽擱我多少時間。」
「老婆，我和你打一個賭，在這個月底之前我賺兩百萬回來，順便買張車，如果做不到以後你說什麼我做什麼，絕不冒進，如果我做到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工作就好。」
「當然，我不會逼你，不管是工作還是接手鬆子糕的生意，我就希望你能夠開心快樂，你的一切決定我都支持，在此之前，你先不要着急，好好想清楚就好。」
都說得這麼真誠了，林雅也不好再勸，但心裏卻是微微搖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賺兩百萬，怎麼聽起來就那麼不靠譜呢？
如果是以前的呂天明這樣跟她說，她絕對不會相信一個字，可現在的呂天明……
林雅發現自己居然有一絲絲的期待他能贏下這個賭約。
聽起來好像痴人說夢一般，可呂天明半個月前只有一百塊成本，而如今卻能每天輕輕鬆鬆賺幾千，這何嘗又不是一個奇迹？
深吸一口氣，林雅點頭接受。
反正也就半個多月時間，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如果到時候呂天明沒能做到他說的那樣，自己再辭職也不遲。
恰好，這才剛升職，真要這時候去辭職她還覺得尷尬，開不出口。
「放心吧老婆，你一定不會失望的。」
得到首肯，呂天明也很開心，捧著妻子的臉頰就親了一口。
林雅臉上一下子就紅了，有些不太敢對上他的眼睛，扭頭慌慌張張的出門去了。
「我上班去了，你送悠悠上學。」
按理說都結婚幾年了，老夫老妻的，本不該如此才對。
然而，外人不知道的是，兩人自結婚後就沒過過幾天開心日子，兩個月不到，呂天明在屢屢碰壁后就變了，一次吵架后也開始了分房睡，結果一睡就是四年，仔細回想一番，兩人都很久很久沒有這般親昵過了，不害羞才怪。
目送著妻子離去，呂天明樂不可支。
林雅臉皮薄，讓她主動是不可能的，如此情況下，想要把關係徹底修復，那就只能自己臉皮厚點了，眼下關係緩和了很多，自然得爭取一下其他的。
把小丫頭送到幼兒園交給老師，呂天明沒有再回家，打張車直奔東來府而去，在路上聯繫了張世宇和金武城，說請他們吃飯。
算算時間，師院新校區的消息現在應該快傳開了，他很想看看金武城後悔的模樣，至於今天的生意，下午兩點之前他肯定能回來，不會耽擱出攤的時間。
撥通金武城的電話，意外的是，居然是張世宇接起來的，一聽才知道，這兩人現在正湊在一起，還準備中午約他，沒想到他先打過來了。
哈哈一笑，不用問也知道，這倆人現在估計正鬱悶着呢，張世宇還好，手裏閑錢不多沒有辦法，可金武城卻是錯過了一次大賺特賺的機會，就好像老天爺都把餡餅送到嘴邊了，結果只舔了一點皮，能開心得起來嗎？
「師傅，麻煩稍微快一點點。」
其實如果金武城速度夠快，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到青苑小區盤幾套房，雖然賺的肯定沒有之前多，但肯定也會小賺一筆的。
不過轉念又想，新校區的消息傳開，又不是只有金武城一個人聽到，興許現在青苑小區早就人滿為患了。
只能說，都是命啊！
金武城：曾經有一個暴富的機會擺在我面前，我卻沒有珍惜，直到失去后才後悔莫及，如果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買，買到身無分文為止！
一路疾馳，計程車很快停在東來府門前，呂天明腳步輕快，心裏抱着某種期待。
依舊是之前的包廂，一進門呂天明就看到金武城苦着臉喝酒，心裏好像充滿了委屈似的，呂天明頓時樂了，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哈哈哈，怎麼了這是，幾天不見，怎麼一個二個的都喪著臉，你們同時失戀了？」
呂某人明知故問，毫不掩飾看笑話的心態，跟這倆傢伙都熟了，知道他們的性格。
聽到聲音，金武城滿臉幽怨的回過頭來，像極了被渣男騙錢又騙色的小姑娘，看得呂天明直打冷顫。
「有冤說冤，可別這麼看着我，我可是有老婆的人，對劍擊不感興趣。」
金武城和張世宇嘴角抽搐，想吐槽又不知從何說起。
終是金武城首先按捺不住，等呂天明落座后，格外正經的給他倒了杯酒，這才舉起自己的酒杯。
「天明哥，我服了，我不該懷疑你的預感，下一次再有這樣的事，你吱一聲，我絕對二話不說全部梭哈！」
說得有些誇張，但也能證明他心裏的一些想法，和張世宇一樣，已經有朝着腦殘粉轉變的趨勢了，明明大他十來歲，卻心服口服的改了稱呼。
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呂天明也收起了肆無忌憚的笑容，都是朋友，樂呵樂呵沒什麼問題，但抓着不放就有點過分了。
「金哥客氣了，咱們可是兄弟，以前怎麼樣以後依舊怎樣，對了，你們是幾點得到的準備消息？」
「早上六點，那天聽你說了后，我把閑錢都買了車位，對這事也挺關注，和朋友提了一下，讓她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今天我還在睡着就被電話吵醒了，之後才來這邊的。」
張世宇回答道，能這麼早得到準確消息，可見雖然沒有父輩支持，他的人脈依舊是不容小覷的。
「我是被世宇叫醒的，聽他說了后我瞌睡都沒了，氣得睡不着。」金武城在旁邊吐槽。
「這麼早得到消息，怎麼不過青苑小區那邊等著，這時候雖然房價肯定提，大錢是沒指望了，小賺一筆還是輕輕鬆鬆的啊。」
呂天明問出心中疑惑，大早上的，放着賺錢的機會不把握，卻聚在這喝酒，這騷操作屬實讓他難以理解。
提起這事，金武城又忍不住喝了一杯。
張世宇則開口解釋，「沒用的，我們通過一些關係找到了負責人，結果人家說青苑小區的房價從昨晚起就漲了一倍，比市區里都差不多了，黑心的王麻子，是真特么敢啊，肯定提前就得到消息了，就等著翻身呢。」
呂天明：「……」
雖然你們挺慘的，但我還是有點想笑。
張世宇口中那個王麻子應該就是開發商了，至於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外號，呂天明也無從得知，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不認識，就連當初的報道也是籠統帶過。
不過這人應該背景不弱，當年或許就是基本確定了消息，這才在這邊弄了個青苑小區，只不過後來出了問題，一下子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這一次又收到消息，總算是準確一回了，翻身近在眼前，甚至藉此契機可以賺得盆滿缽滿。
只能說，人生啊，還真是起起伏伏，驚喜不斷。
青苑小區漲了一倍的價格，也難怪這兩傢伙沒過去，這個價格即便到手，之後也漲不了多少了，油水實在太少，以這二位的身家，自然是看不上那三五萬的。
呂天明倒是很開心，青苑小區漲得越瘋，就意味着他手裏的車位越值錢，之前簽合同時確定的價格是十九萬八，那麼只要自己轉手出去，也就賺了二十萬左右。
張世宇和金武城沒太大反應，那是他們身上資本多，可對於呂天明而言，這已經足以讓他手裏的資本翻倍了，怎能不高興？
「好了好了，錯過就錯過吧，到處都是賺錢的機會，沒必要盯着這麼一個可惜，下次翻倍賺回來就成。」
兩人想說哪有那麼容易，可忽然想起呂天明那神奇的預感，頓時又把心放下來了，有這麼個掛逼在身邊，還怕賺不了錢？
一下子想通，兩人也不感慨了，頗為期待呂天明的下次出手。
「對了，世宇，我聽說二十號晚上，水立方大廈有場拍賣會，你有沒有辦法弄到邀請函，幫我搞一張。」
呂天明本來是計算好時間的，把悠悠送到岳父岳母那，再從那邊過東來府，這個時候也不會堵車什麼的，時間應該剛好差不多。
可因為在那頭耽誤了一會兒，又等了一會兒計程車，所以也把他的計劃打亂了，等兩人趕到東來府時，別人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遠遠的就看到范蕊和一個身穿
西裝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等候了，有的人幾年過去，一點也沒有變。
林雅和呂天明匆匆下車，呂天明不認識還好，林雅則顯得很不好意思，滿臉歉意。
「不好意思啊范蕊，讓你們久等了，剛才把孩子送給她外公外婆那裏，稍微耽擱了一下，很抱歉，對了，這是我的禮物，祝你生日快樂。」
呂天明不認識沒話說，安靜跟在身後，林雅出聲道歉，雖然對范蕊有些意見，但這事真的是自己的問題，道個歉沒什麼大不了的，呂天明也覺得正常。
接過林雅遞過來的禮盒遞給身邊的男人，范蕊笑了起來，很親近迎了過來，拉着林雅的手，看表面樣子，還真像多年未見的閨蜜一樣。
「沒事沒事兒，我理解，而且我們也只等了十來分鐘，不過不好讓其他同學陪我們一起等，我就讓他們先上去了，你能來我就很開心了，早知道你們這麼麻煩，我就應該讓我家這口子去接你們才對，打車多費力啊，是我考慮不周了。」
「對了，林雅，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公馬佳偉，沒什麼本事，現在經營著一家小公司，沒什麼本事，都三十多歲了，也才混了千多萬的身家。」
范蕊笑容滿面的說着，嘴上嫌棄，臉上的得意卻是掩飾不住。
呂天明和林雅開始時聽着還覺得，這人好像還可以啊，挺好說話的，可越聽越不對勁，等她說完，林雅臉上的尷尬已經快要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了。
多年不見，依舊是那個味啊，就說怎麼那麼好心站這裏等她，原來是想着炫耀啊，從見面就開始，也是挺讓人無奈的。
尷尬一笑，林雅也簡單介紹了一下呂天明。
「額，姐夫已經很有本事了，這是我老公呂天明，當時大學畢業后就結婚，因為有些倉促沒有告訴你們，閑人一個。」
若是放在一個月前，聽到范蕊這麼炫耀她可能還真會羨慕，畢竟那時候的呂天明，真的誰也比不過，說出去都會覺得丟人，經常有朋友詢問的時候，她都只能含糊應付過去。
可現在嘛，林雅心裏滿滿的自豪。
身家千萬又怎麼了，看你那得意樣兒，我該不該告訴你，我老公只花了一個月時間，從手裏的一百塊變成了現在的兩百多萬。
而且，我們也不是沒車，只是沒開過來而已。
想了想，林雅還是沒說出口，別人幼稚不能自己也幼稚啊，這種事跟外人沒什麼好說的，給她得意一會兒，等今晚過後又是天各一方，沒必要鬧得太難看。
呂天明來之前就得到老婆的交代，雖然心裏有些不喜，但也沒有發作，點點頭就當是打招呼了，跟這種不懂得互相尊重的人，連握手的興趣都沒有，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是浪費口舌。
聽到林雅介紹呂天明是閑人，范蕊面上更加得意了，昂首挺胸，像只得勝歸來的老母雞。
多打量了呂天明幾眼，心裏嘖嘖不已，哪怕林雅沒與外人說過，可幾年下來，依舊有些傳聞能夠聽到。
這就是林雅的廢物老公？
嘖嘖嘖，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除了長得帥一點，屁本事沒有。
范蕊幾乎一瞬間就推斷出了事情的『真相』，讀書時的小年輕，想得太天真了，只知道對方好看就嫁了，結果，呵呵，好看能當飯吃嗎？
知道呂天明沒本事，范蕊也沒和他多說的興趣，她可不是剛入社會的單純小女生，深知這個社會，有錢才是大爺，長得好看在錢包殷實面前什麼都不是。
范蕊不搭話，呂天明鬆了口氣，他還真怕一開口沒忍住給罵出聲來。
對老婆孩子他極致溫柔，但這不代表他沒什麼脾氣，眼下這種誰也不搭理誰的局面再好不過。
接到了人，范蕊和馬佳偉這才帶着兩人開始上樓，一路上又在說這東來府如何如何牛嗶，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顯擺的機會。
林雅帶着淺笑安靜聽着，偶爾點一下頭，完全當是在看一個笑話。
說得好像她來一次東來府是走了天大的運一樣，該不該告訴她，自己老公和東來府老闆是朋友？
呂天明更是聽得無語，直接自動屏蔽，環視一圈，沒看到金武城身影，也就不管了，本身他也只是『路過』，看到了打聲招呼，沒遇到也沒必要刻意去找。
一路上到三樓，范蕊這才引著進入一個大包間內。
人數並沒有很多，一共只有七八個，兩個男的，其餘的都是女的，有個中年男子年紀看上去不小，四五十歲的模樣，這應該就是她們以前的班主任了。
呂天明和林雅走在後面，低聲問道：「不是說請了全班嗎，怎麼就這麼幾個？」
毫不掩飾話中的打趣，林雅回頭白了他一眼，輕聲解釋道：「不可能，她跟我說請了全班的時候我就沒信過，好些人根本就聯繫不上了，而且以她的性子，真沒幾個願意來，這幾個沒有一個是以前我們宿舍的，全都是班上的老好人。」
呂天明：「……」
這就很真實了，話不多，但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走進包間，兩人也沒再低語，看她們都等著沒有動筷，林雅又是一道道歉。
好在這些人都是以前的老好人，基本上都不會說什麼，呂天明一直注意著，唯獨一個長相微胖的女生好像有些不給面子，瞅了一眼，彷彿很嫌棄的迅速收回了目光。
這就有點意思了，呂天明嘴角微揚。
兩人被招呼著入座，林雅先客氣的跟班主任問好，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呂天明，雖然沒有尊敬到多麼深的程度，但也算有禮貌了，至於原因嘛，那是因為這個老師當初是教數學的，女生學數學，懂的都懂。
知道是林雅的班主任，以前也挺兢兢業業的，呂天明自然不會失禮，跟着打招呼，簡簡單單交流一下，就算認識了。
所有人到齊，也沒弄什麼過場，范蕊流程式的說了一會兒就開始動筷。
總體而言，飯桌上氣氛還是勉強可以的，呂天明和林雅只想早點結束一直安靜吃喝，其餘人也基本都是老好人，平平淡淡。
然而，卻總有傻比會自己作死。
正吃到一半的時候，坐下兩人桌對面的喂胖女生忽然轉了一下桌子，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沒人注意，可她說出的話卻一下子讓氣氛冷卻了下來。
「林雅，你嘗嘗這個波士頓大龍蝦，很不錯的，抓緊機會品嘗一下，這次也是沾了范蕊他們的光，不然你們兩口子估計沒機會吃一次。」
話一出口，前一刻還挺熱鬧的包間瞬間就寂靜下來。
所有人都是同樣的想法，這孫靜，是個傻子嗎？
這麼得罪人的話光明正大的說出來，是真沒把林雅夫妻二人放在眼裏啊，就算你心裏看不，可也不能說得這麼直白吧，智商和情商雙負數？
孫靜當然知道這樣說很得罪人，可她心裏還有另外的考慮。
她以前是林雅隔壁宿舍的，知道林雅和范蕊關係很差，沒辦法，那時候林雅漂亮，總是容易拉仇恨。
以前孫靜對這些不敢興趣，可自從出了社會感受到世道艱難，她也慢慢開始變了，老好人在這個社會，是真的很難混出頭。
這一次范蕊生日請客，對孫靜而言就是一個機會，她可一點也不傻，能夠看出范蕊的真正目的就是來炫耀的。
對此，孫靜很是配合，在她有意陪襯之下，兩人關係一下子親近了許多，孫靜覺得，距離徹底投靠范蕊，只差一張投名狀了。
這張投名狀從哪裏來？
眼下可不就有現成的了嘛。
捧高踩低，嘲諷林雅和呂天明，可以讓旁邊的范蕊虛榮心得到大大的滿足，還能幫她把那些不太好放在明面說的話說出來，這樣的狗腿子，換做自己也肯定喜歡。
是的，孫靜的目的就是如此，說出去有些可笑，只為了成為別人的狗腿子。
實際則不然，馬佳偉一千多萬身家，可能有人會覺得justsoso，殊不知，這已經超越全國百分之七八十的人了，對於尋常人而言，這已經是一筆巨款，是值得仰望的存在。
是以，孫靜有這種想法真不奇怪。
一道道目光轉移過來，放在了林雅和呂天明身上，有想勸阻卻開不了口的，有單純想看他們如何回應的，也有覺得同病相憐，眼光中帶着同情的……
林雅臉上笑容消失，怒意不再掩飾，她確實脾氣好，但不代表着願意給別人蹬鼻子上臉，欺負到頭上來。
「謝謝，不過還是你留着吃吧，好好珍惜這一次機會，不過也別覺得可惜，如果這次吃不夠，以後想吃了就到我家來，我們家也經常弄這些吃，可家裏人少，每次都吃不完，倒了又可惜，最後只能送給樓下大爺家的狗吃，給誰都一樣，咱們是老同學，還不如給你呢。」
林雅穩住臉色，露出笑容說道，就好像在說一件煩心事一樣，真情流露，演技杠杠的。
她倒也沒說謊，最近家裏日子變好，這樣的事情還真發生過一次。
一番話說出來，有笑點低的已經忍不住低頭咧開了嘴，這是在說孫靜和狗沒什麼區別嗎？
很抱歉，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該笑，但我就是有些忍不住。
孫靜也不是吃素的，收到回應，看着呂天明呵呵一笑，眼中儘是嘲諷。
「林雅，咱們都是老同學，當誰不知道呢，你家這位，在班級群里可有名了，年度最佳老公啊，也不工作，吃喝拉撒全靠老婆，你可真是好福氣，找了個這麼有本事的老公。」
戰火紛飛，以燎原之勢燒到了呂天明身上。
對於孫靜的這番話，林雅也就呵呵一笑，連解釋都不想，自己過得好不好，別人又怎麼會知道，她們只知道從前的呂天明是個混蛋，卻不知現在的呂天明有多麼優秀，優秀到讓她覺得跟孫靜解釋都是在作踐自己。
只有當差距過大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感覺，不屑於爭辯，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言海，燕雀安知鴻鵠？
就好像你大學畢業，一個小學生非要跟你爭論三角形沒有穩定性一樣，認真你就輸了，就當遇見了白痴，無視過去就好。
可林雅不知道的，她不解釋，倒是讓孫靜感覺自己說對了，面色愈發得意起來。
「唉，林雅，不是我說你，咱們女人這輩子，青春也就那麼幾年，可不得把握好機會找個好老公，當時聽到你結婚的消息我就覺得離譜，以你的資本，怎麼也不至於找個廢……條件一般般的吧，現在怎麼說，應驗了吧？愛情和麵包這東西，以前我們都太過於理想了。」
孫靜越說越起勁，差點就脫口而出直接叫廢物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看得其他人都為她感到尷尬，也不知她是怎麼做到臉不紅心不跳說出這些話的。
又不少人目光看向呂天明，孫靜這話可是一點沒把他放在眼裏，就差挑白了說他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了。
這要是都能忍，那說明廢物之名很合適。
呂天明自然不會讓她們失望，抬頭看了眼一旁好像在勸阻，實則滿臉笑意的范蕊，心中頓時有了底。
既然你們自己不要臉，那我也不介意把它給抽爛，看看那時候還能不能笑出來。
拿起手機擺弄一下，呂天明筷子一丟，端著酒杯往椅子一靠，回了她一個看傻逼的眼神。
「魔都的確水深，但水深也容易出王八，還是那種不長眼的王八，你看其他人，哪怕心裏對我有意見，可誰會像你這般嚶嚶狂吠？」
「年輕人，長點眼吧，小心哪天偷雞不成蝕把米了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輸的。」